來的時候一個人影也沒有,皆逃命一般遠離此地,可是現在……


    眼前黑壓壓一大片啊!


    周家、陳家、楚家、林家等家族的貴女、貴婦、公侯……還有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十皇子……


    總之宴會上的那些人差不多都來到此處,整整齊齊的站了一大片,好似朝聖的列隊!


    而皇帝站在隊伍的最前麵,竟然連個座位都沒有!


    薑沉禾滿臉震驚。


    這是一國之君麽?還有,這些人莫非是聽聞公孫玉求見她姑母,又瞧見她被公孫玉帶走,所以來此處看個結果的?不然著實心中難安,恐怕覺都睡不好,畢竟,她被奪舍了,他們皆免災了啊!


    公孫玉卻對此番景象早有預料一般,下了小舟就徑直走向皇帝一行,向皇帝、薑貴妃等人行禮,然而,無人關注他,眾人皆目光直直的望向薑沉禾。


    顯然在猜測她是不是被奪舍了,公孫玉此次帶她前來,乃是說客的。


    薑夫人早就按捺不住,根本不顧上皇帝在此,已然奔向薑沉禾,死命的抓住她的手問道:「小禾你快給娘背一段《楞嚴經》吧!」


    薑沉禾聽得一愣,轉而哭笑不得,她娘這是在試探她有沒有被奪舍,於是她便隨意選取《楞嚴經》的一段背了。


    薑夫人點點頭,還要發問,而楚碧瑤卻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她的近前,問道:「沉禾,你快說說溫病的特徵和種類。」


    薑沉禾聽聞笑得快流出眼淚來,看看,他們都被嚇成什麽樣子,不過,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因而,她很快迴答了楚碧瑤的問題。


    這時候,楚碧瑤同薑夫人對視一眼,仿佛還不甚滿意,薑思寧卻走過來問道:「大姐,你說我身上何處有黑痣。」


    薑沉禾隻想捂臉,他這個二妹真是豁出去,連這種私密的問題都問,她輕咳一聲,並未當眾說,而是湊到薑思寧的耳邊,將她那黑痣位置細細的說了。


    她一說完,眾人皆望向薑思寧,見她點點頭,才放心下來。


    而這時候,一個聲音急切的問道:「薑小姐,你果真無事麽?」


    薑沉禾轉頭望去,隻見恆王世子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一臉急切的看著她。


    薑沉禾忍不住笑了出來。


    倘若她被奪舍了,恐怕恆王世子要哭了,所以一聽她被公孫玉帶走,他就急切的趕來了,生怕沒人給他妻子治瘧疾啊!


    薑沉禾笑著點頭道:「世子請放心,明日一早沉禾便前往恆王府,為世子妃醫治。」


    恆王世子連忙點頭,「好好好,看來薑小姐的確是無恙,還記得承諾!」他這樣說著,險些哭出來,好不容易找個救命稻草,結果中途出了差錯,這世間沒有比他更倒黴的人了!


    而這時候,眾人也真正確認,薑沉禾的確是沒有被奪舍,薑家人自然是一片欣喜,當然除了陸成珺一臉的失望以外。


    而周家、陳家的人失望之下更是擔憂,周淑妃問道:「那馬可是安好?」


    薑沉禾自然知曉對方想問馬是不是奪舍完了,她也沒有隱瞞,而是笑道:「已然無恙了。」


    這一次,眾人才徹底鬆了口氣,真是嚇死他們了,既然那馬無恙了,他們可睡個好覺了。


    薑貴妃聽聞也是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危機過去了,便要想問薑沉禾那緣由,而這個時候,皇帝道:「沉禾,隨朕來。」


    眾人皆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不過很快明白,皇帝一心愛慕拂染皇後,而對方卻對他無半分的情分,薑沉禾去了一趟,他怎麽可能不問?


    薑沉禾自是瞭然,向薑夫人等人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便跟在皇帝身後,一直到了一個僻靜之地,皇帝才道:「同朕說說你所見吧。」


    薑沉禾便將月射宮的景致一一細細道來。


    皇帝聽聞一震,臉上已然是黯然之色,麵上不知是羞辱,還是苦笑。


    不過,他到底是帝王,隻是一瞬間便壓下情緒,又問薑沉禾今日在月射宮的經歷。


    薑沉禾並未隱瞞,實言告知,隻是有些關鍵部分省略罷了。


    皇帝大震,「你是說,拂染她……她已然修煉成仙?」


    薑沉禾點頭道:「不錯,她容貌未變,周身仙氣飄飄,彈指取物,這皆是仙人之態啊!況且,連她那馬都修成人形,恐怕她的境界也不能夠低了。」


    皇帝大驚,神色變換不定,眸中流光急轉,這一次,薑沉禾捕捉到了他情緒中的失落和不甘,甚至有一絲屈辱。


    可不是,他當年強迫立人家為後,可是現在人家已然成仙,縱然他乃是九五之尊,也是配不上的!況且,如今他已老,人家卻仍是二八芳華的少女,這也不般配啊!


    良久,皇帝都未出一言,待到迴過神來的時候,朝薑沉禾擺手道:「你去吧,今日之事要保密,切不可泄露出去。」


    薑沉禾點頭,「臣女遵旨。」


    她這樣說著,已然轉身離去,不過,走到中途的時候,她還是迴頭望了一眼皇帝。


    其實,對於公孫拂染的情況,她完全可以隱瞞,然而,她卻鬼使神差的告知了皇帝,薑沉禾知曉,這乃是她心底的預感在作怪,下意識的想要挑撥公孫玉同皇帝的關係,畢竟,公孫玉曾見過拂染多次,皇帝不可能不知曉,然而卻並未將這個事情告知皇帝。


    縱然他再忠心,恐怕皇帝心中也會埋下一根刺。


    當然,或許人家公孫玉根本就不在意,畢竟,人家姑姑已然成仙,難道還怕大齊的一個皇帝麽?而況且,她也聽聞公孫家有好幾個女兒從小就送往天朝培養。


    想到此處,薑沉禾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公孫家的女兒果真是高瞻遠矚,見識廣博啊!


    約摸一刻鍾的時辰,薑沉禾又迴到了方才之地,隻見人已然走了大片,隻有薑貴妃等人還等在原地,見她前來,薑貴妃立即了拉著她的手,道:「好在虛驚一場,那麽,如此說來,公孫拂染果然是請你去為那馬修魂織魄?」


    薑沉禾點點頭,薑貴妃便要細問,不過,她瞟了一眼周圍,終究沒有出口,而是道:「迴宮吧。」


    眾人也反應過來,這並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由得皆忍著好奇跟隨在薑貴妃的身後,直到到了紫宸宮中,薑貴妃屏退左右,隻剩下薑家主子,才讓薑沉禾說了月射宮的情況。


    薑沉禾自然不會隱瞞,而且比同皇帝的稟報更加詳細。


    沒錯,即便是許諾保密,可是,她怎麽能夠不告知家中人?她薑沉禾可不是為君是從。


    再者說了,他們薑家姊妹各個是人尖子,怎麽會將這等事情說出去?恨不能爛在心中。


    當然,除了陸成珺,不過,薑沉禾此時根本不擔憂。


    而薑貴妃等人聽完之後皆是震驚失色,臉色煞白如紙,「你是說,根本就沒什麽借屍還魂,而是那馬已然修煉成了人形。」


    薑沉禾道:「沒錯,那對外傳言,恐怕是拂染皇後故意蒙蔽我們的。」


    薑貴妃點頭,「倘若讓人知曉她有那修魂之術,恐怕即便是她修煉成仙也會有人前來相奪。」說到此處,薑貴妃頓了頓,轉而冷笑道:「不過,她一向隨性而為,既然告知你,想必定是無所畏懼的!」


    這時候,薑沉蘿問道:「既然拂染皇後已然修煉成仙,那麽她根本就不受陛下約束,隨時都可以離開月射宮,可是,她為何還不離開?」


    薑思寧也道:「沒錯,聽聞她昔年也遊歷頗廣,自然嚮往的是大齊之外,沒有理由窩在大齊這個小地方。」


    「是啊,是啊,可是她就是一直呆在大齊,一呆就是二十載,到底是為何呢?」眾人皆一陣的狐疑和不解。


    薑沉禾聽聞也是皺起眉梢,她並未將拂染贈玉之事告知,畢竟這裏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賴,那麽……事情是不是如拂染所言,她乃是在等待有緣之人,今日贈給她玉佩後,她不久之後便會離開,遊歷天下呢?


    「莫不是,公孫家族存了奪位之心?」片刻後,薑思靜突然開口。


    這一言,一下子令眾人一震,薑貴妃卻是搖頭道:「倘若真要奪位,她無須等到現在,她既然乃是仙人,合該被人供起來,大齊皇位宛如囊中取物一般。」


    眾人皆點頭,便愈發猜不透拂染的心思。


    而獨孤衍猜疑的同時,也震驚於薑沉禾的經歷,她竟然真的幫了拂染皇後大忙,還受其如此禮遇,這可是在大齊頭一份兒啊!而同時,她救了公孫拂染的馬,公孫家欠她這麽大個人情,公孫玉定然銘記於心,往後定然找機會報答。


    這……對他的大業,說不定會起到關鍵性的作用,畢竟,公孫玉的報答,那能夠是隨隨便便的麽?


    一瞬間,獨孤衍望向薑沉禾的目光愈發灼熱,竟是愈看這個未婚妻,愈順眼起來。


    陸成珺則是震驚的傻在那兒,完全不知身在何處。


    她一直覺得這些古人在胡說八道,信什麽鬼魂之說,如今有了薑沉禾的經歷,而且對方描述的有鼻子有眼兒,又怎麽可能有假?


    那麽……也就是,這世間真的有鬼魂了!


    一想到此處,她就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哆嗦,古人不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麽?


    那麽,也就是說,她生存的空間就漂浮著無數的鬼魂?


    這……


    陸成珺不由得望向周遭,隻覺得周身陰風陣陣,後背也發涼起來,好似鬼魂已然近身!


    薑沉蘿正轉頭,便瞧見這樣的她,不禁大驚失色,「成珺,你這是怎麽了?」


    眾人聽言,皆朝她望了過來,薑思寧嗤笑道:「想必她一個鄉下來的,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鬼魂,此刻早就嚇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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