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沉禾對於眾人的不屑不以為意,仿佛並未看到,事情解決到這種地步,已經沒有她什麽事情了,蓮藕和蓮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激動的要跳起來,宰相大人這不是明擺著重用他們小姐麽?什麽將死之人,根本就沒有嘛,嘿嘿,那麽……倘若他們小姐治好了那些貴女和太醫們治不好的病症,這些人,應該不會再趾高氣揚的了吧?


    不過,此時丞相大人還未安排陸成珺,也不知道她非要前來,宰相大人給她安排個什麽差事。


    而陸成珺本人則正在驚嘆公孫玉的安排,雖然不過是安排個治虐,但是不得不說,從這件小事就能可窺其治國之能,怪不得他入宰八載大齊已出現興盛之態,果真是曠世奇才,而這樣的曠世奇才,真的甘心屈居一國宰相之位麽?公孫家那麽煊赫,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取獨孤家而代之啊。


    陸成珺心思轉動,不過,考慮這個為時尚早,此時她最擔憂的還是公孫玉對她的安排,薑沉禾已然得到重用,那麽她呢?


    而眾位貴女幾乎將她忘了,公孫玉卻是在眾人既興奮又喜悅的目光下,望向陸成珺,而眾人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去,才想起來,原來還有個陸成珺沒有安排,那麽,這個不通醫術之人,宰相大人作何安排呢?


    此時,陸成珺再也不敢將公孫玉看成一個二十五歲的毛小子,在對方將目光投過來的時候,她的心立即提了起來,隻見他依舊是溫和淺笑道:「如今隻剩下陸姑娘,陸姑娘按摩手法高絕,盛名京都,想必,諸位皆有所耳聞,但是……此時治虐閣初建,能夠承受按摩的患者頗少,玉考慮再三,頗覺陸姑娘心思細膩,又懷大愛之心,那麽倘若煎藥、安置患者的住宿之事交給陸姑娘管理,玉便可放心了。隻是,不知陸姑娘意下如何呢?」


    此言一出,有人忍不住以帕捂唇,幾乎笑出聲來。


    說什麽心思細膩,心懷大愛之心,不過是為陸成珺戴的高帽子,讓她心無怨言的去打雜罷了!


    可不是,你一個不通醫術之人,不去打雜,能做什麽呢?恐怕去煎藥,連藥都認不全吧?公孫玉這般安排,已經是抬舉她了!


    至於她那個按摩之術,那不過是個雞肋,麻煩不說,速度還慢,這麽多的患者,她陸成珺一人按摩,累死她也按不完啊,哪比得上他們紮兩針呢?


    但是,公孫玉卻並未直接點明,便是給足了薑沉禾這個舉薦之人麵子,也保住了陛下和朝廷的顏麵,畢竟,陛下此時可是大肆的在朝中誇讚陸成珺的大善之心,一心為民啊!


    當然,也是給足了她陸成珺麵子,倘若她不答應,便是太不識抬舉了!


    而陸成珺已經氣壞了!


    公孫玉,這是安排她去打雜啊,雖然說的那麽冠冕堂皇,說什麽管理……其實不過是個奴才幹的活計,人家其他貴女都去治虐看病,她去打下手,怎麽看,怎麽都是個幫傭……


    一想到那場景,陸成珺隻覺羞辱得要吐血,她此次來哪裏是解決薑沉禾啊,分明是在找虐啊!


    分配的屋子又小又窄就罷了,座位在最末也就罷了,現在連做的事情都是打雜的!而事實上,她住的屋子隻是比別人的矮一些,小一些罷了,同樣是雅致風趣,隻是她自己不知足,總想著高人一等,而心生不滿罷了。


    可是,縱然她的內心屈辱極了又憤恨到了極點,但是卻不能夠表露半分,她一向會掩飾,隻是愣了一下,便一副欣然之態,道:「成珺自然任憑宰相大人差遣。」


    眾人聽聞便是一訝然,這個陸成珺竟然如此他痛快,沒有半分的羞辱之色?莫非,她真是心懷大善之人,願意為那些粗鄙的百姓當牛做馬?


    陳婉儀死死盯著陸成珺的臉,怎麽也不肯相信,她真是那般的善良,而且,想到就連趙卓然和楚碧瑤都對她另眼相看,她越想越是不舒服,可是,不管她怎看,都無法從對方的臉上看出異樣來!


    最後,她隻能不甘的冷哼一聲,不過是一介孤女,能夠同他們這些身份高貴的人一同治虐,已經是十分榮耀之事,她這種土包子,還求什麽體麵差事,想必這等粗鄙的活計,她就樂開了花了吧!


    她方才真是抬舉她了,這種見識淺的賤民,還懂什麽羞辱呢?讓她添鞋,她都樂顛樂顛的吧!


    她這樣想著,望向陸成珺投去的目光越發鄙夷起來。


    而趙卓然和楚碧瑤卻是心生不忍,想要為陸成珺說話,可是他們卻皆不敢違背公孫玉之意,更何況,陸成珺一個不通醫術之人,又能做什麽呢?


    於是,兩人縱然有心,卻是無力的。


    獨孤衍的臉色可是極為不好,公孫玉竟安排她的心上人做那粗鄙的活計,可是,偏偏這樣的安排也並沒有什麽不妥處,而且,人家說了,隻是暫時如此安排,這已經很照顧了,他能夠說什麽呢?


    薑沉禾則是微笑著欣賞陸成珺那張偽裝的臉,心想,這一樁樁的羞辱,可是沒有人逼迫你啊,這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求來的,想必此時,應當很是甘之如飴吧,嗬嗬……


    當然,對於陸成珺,公孫玉沒有做過多關注,而是對眾人道:「因時間緊迫,請諸位移步,瞧瞧那看診之地吧。」


    眾人點頭,他們今日初來乍到,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參觀這個治虐閣,於是皆跟隨在公孫玉的身後,隻見出了中堂向左走,便是一排橫向的屋子,上麵的金字牌匾分別寫著:輕症組、中症組、重症組,迴春堂。


    這下,眾人又是不淡定一迴,這個公孫玉是多麽看重薑沉禾,竟然直接取名為迴春堂,迴春,迴春,自然是妙手迴春,能夠起死迴生啊!


    而此時各個屋子的門都敞開著,隻見這四個屋子大小都差不多,他們的屋子裏麵擺著屏風,然後是兩旁看診的桌子,上麵早就準備好了茶點,屋中布置更是風雅無比……


    可是,可是……


    再看薑沉禾那迴春堂,屏風、茶幾、熏爐、軟榻……


    真是應有盡有,這哪裏是來看診,分明是來享受啊!


    不過,此時公孫玉已然笑道:「薑小姐身受重傷前來治虐,為她的身子著想,才做出如此安排,諸位可覺不妥?」


    一句話,堵住了所有人的不滿,不妥……


    是啊,人家身上有傷,而且是重傷,沒好好養病便來治虐,一心為百姓,陛下如此厚愛,公孫玉自然不會怠慢了!


    於是,眾人在不滿又不甘中點頭。


    蓮藕和蓮葉可是高興壞了,原來宰相大人不但沒有惱了小姐,還處處想著小姐啊!


    如此小姐天天歇著就行了,那些重症患者又能有多少呢?想必,過不了多久,小姐的傷便會好了大半。


    蓮藕和蓮葉便歡天喜地的想要攙扶薑沉禾入內,然而,公孫玉卻瞧著這兩個丫頭都忍不住喜色,不禁嘴角也染上笑意,道:「前麵是進店大堂,諸位是不是一直十分奇怪,這大堂也安排了看診抓藥之地,此處又是作何安排呢?」


    此時眾人已經跟隨公孫玉到了大堂,隻見裏麵並排了二十張座椅,顯然,這裏要坐二十個人,於是,眾人不禁疑惑,這二十個人,又是從何而出呢?


    他們正奇怪間,便見一行人早就站在一旁,想必是等候多時,見眾人來,他們皆行禮,公孫玉溫和的免了他們的禮,便對眾人笑道:「這是從民間募集而來的二十位大夫,他們心懷百姓,願為此次治虐盡一份綿薄之力,而他們往後便負責區分患者的症狀,是輕症、中症還是重症,然後根據患者的情況發給患者一張牌子,分別為以一開頭,以二開頭,以三開頭,以四開頭。」


    眾人不禁疑惑,這是何意呢?卻聽公孫玉道:「以一開頭是輕症,以二開頭是中症,以三開頭是重症,以四開頭便是迴春堂的,我如此說,諸位可是明白?」


    很多貴女皆點頭,也有搖頭的,公孫玉便道:「比如一一號,便是輕症組,二三號便是中症組,四五號便是迴春組。」


    眾人才點點頭,而陸成珺卻是再次震驚,不由得多次去瞧公孫玉,這個公孫玉真的是男子麽?他把事情想的也太細緻了吧?連排號這種小事都想到了,他還是一國宰相,事務繁忙,竟然能夠兼顧,真是太令人咋舌了!


    而在她驚嘆的時候,二十位大夫已經同眾位貴女互相介紹名號,貴女們也覺得他們多為麵熟,有七八人都是京都藥堂的掌櫃,本來都是人精,這次竟然來做免費義工,還不是為了討好當朝宰相?


    眾貴女心生鄙夷,同時不得不佩服公孫玉的才能,真是有為朝廷節省開支,又能令人甘心情願的本是啊!


    而那二十位大夫則是若有若無的瞟向貴女們,他們的眼中皆是狐疑之色。


    因為實在是他們得到的消息各異,連他們自己都分不出真假來。


    宮中先是傳出陸姑娘的按摩手法治癒了王小姐的病症,而後又說是薑家大小姐開出治虐良方,令王小姐七日內痊癒,這兩個消息,可真是匪夷所思啊!


    先不說按摩手法能否治虐,就說這位薑家大小姐,她會治虐?這不是開玩笑麽?整個京都都知道,這位大小姐,鬥雞玩蟋蟀、不務正業,那是好手,當然偶爾也會抽哪個公主幾鞭子,至於治虐……絕對是妄傳,所以,即便是按摩能夠治虐他們也是聞所未聞,但也寧可相信是陸成珺治癒了王小姐,也絕對不會那位薑家大小姐啊!


    可是……


    他們卻剛剛得到消息,宰相大人將這個薑家大小姐安排在了迴春堂,那麽便是四組中醫術最高的一組,那麽也就是說,這位薑家大小姐的醫術高於這裏所有的太醫貴女?


    這……怎麽可能呢?


    該不會是薑家為了這個薑沉禾洗白名聲,故意安排的吧?可真是費盡心機,那麽,如此說來,陸姑娘豈不是空有一手高超的按摩手法,卻不能為自己揚名,反而白白被薑家利用了?真是可憐,可憐啊!


    而那位薑大小姐還理所當然的占了人家的功勞,真是臉皮厚如牆,可惡至極!不過,這個薑沉禾這次被安排在迴春堂,縱然有陸姑娘幫襯,但是,他們也決不能讓對方得逞,總是要逼迫她親自號脈才是,到時候,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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