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進的院子,空間不大,隻不到一刻鍾的時辰,薑沉禾便到了她所住的正房前。這是一個五間的上房,按照大齊的民俗,便是女主人所住之處,而廂房耳房皆是主人的晚輩。


    因此次貴女人數較多,這五間正房自然不是薑沉禾一人所住,而是安排了,二十六個貴女中身份最高的四位,其他三位分別是周廷若、楚碧瑤、趙卓然。


    至於為什麽沒有選擇陳婉儀,是因其乃是陳家支脈,而不是主脈,而楚碧瑤、趙卓然皆是主脈嫡係自然比陳婉儀身份高了,而周廷若的身份自然不必說。


    但是,這五間正房也是住的頗有講究,中堂迎客,位於最中央,不能住人,而其左右分別是西梢間、東次間,西梢間和東次間的旁邊也分別各有個罩房,共計四間屋子可以住人,薑沉禾地位最高,住在東次間,然後是周廷若住在西梢間、楚碧瑤住在東次間的套間兒,而趙卓然則是在西梢間的套間兒。


    也就是說,楚碧瑤就住在薑沉禾的隔壁,中間隻用旋轉博古架子隔開,隻要不啟動機關便互相瞧不見,而一般這樣布置,都是為了互通方便,自然還是能夠互相聽見,但是,薑沉禾觀那博古架子的樣式,乃是當中隔空。


    也就是說,這博古架子的設置頗有隔音的效果,想來東梢間的次間曾經乃是書房,主人喜靜,於是便做了這般的安排。


    本來薑沉禾還擔心隔牆有耳,而此時,她倒是沒有這個顧慮了,有這個機關博古架子在,隻要不是大聲嚷,隔壁房間自然聽不到,至於中堂,她自然不擔心,中間乃是隔著硬邦邦的一堵牆,比那博古架子還隔音。


    於是,薑沉禾稍稍安心,便打量起房間的布置來。


    有了那七八個宮女太監,她的房間早就布置完了,隻見布置雖然簡單,但是頗為的雅致,不管是屏風,還是幾上的爐瓶三事,皆頗為考究,更別提還有時令的花兒,正開的艷麗,隔著老遠便聞來一陣清香。


    蓮藕看的滿意,「小姐,大多不是咱們帶來之物,看來是宰相大人另作分派的,雖然不如府中的氣派,到底是雅致脫俗,別有一番風味,正同這房間很是相配呢!」


    蓮葉也高興的點頭,他們所住之處正同薑沉禾隔著一個屏風,乃是一個梨花木的大床,他們二人橫著躺著都夠了,但是縱然床大,卻並無妨礙,這間屋子十分寬敞,主僕三人住,並不顯擁擠。


    對此,蓮葉和蓮藕也是驚異,這麽個小小的三進院子,屋子竟然如此之大,不過,隻是片刻,二人便釋然了,雖然大,但是比起薑沉禾的屋子,可是差得遠。


    不過,他們到底對公孫玉的安排十分的滿意,不禁嘖嘖稱讚。


    薑沉禾隻是微笑,聰明人總是會在細節之處討好人,不顯得太過突兀,並能使得對方心中暖暖的,所謂送的歡心,收的舒心,便是此意,不得不說,這個公孫玉看上去一副溫柔的模樣,而事實上,恐怕那隻是假象,此人心機深沉,不可度量。


    不過此人並沒有和薑家敵對,薑沉禾很快不再深想,而是掏出衣袖中的一物,蓮藕和蓮葉見此,笑容都僵在臉上。


    那正是陸成珺今日相贈之物,薑沉禾擰開蓋子,便有一股子清新的蘭香,蓮藕急了,「小姐,此物斷不能用!」


    薑沉禾微笑,「哦,何解?」


    蓮藕一訝,小姐該不會又原諒了那個陸成珺了吧?不禁道:「上次陸成珺送的那膏子裏麵,竟然摻雜了硫黃,險些令小姐毀容,這膏子裏麵指不定放了什麽呢!」


    蓮葉訝然,道:「還有這等事?這陸成珺怎麽如此險惡?」


    「她?此時做出這等事情來,往後指不定做什麽呢!」一提到陸成珺,蓮藕的臉上滿意厭惡,薑沉禾看的心情頗好,短短不過兩月多,她的丫頭已然同她同仇敵愾,視陸成珺為敵,她用的便是循序漸進之法,這種方法看似慢,卻是能夠徹底改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看法。


    那麽她用了兩個月,便達到這種程度,陸成珺卻將這種方法用在她母親身上兩年,倘若不是對方忙於瓷肌坊,恐怕她想要破除她的布置,實在是太難了。


    而這時候,蓮葉已經驚呆了,她隻知道陸成珺偷了他們小姐的藥方,卻不知對方有如此險惡用心,不禁道:「可是,她這般害小姐,又有什麽好處呢?」


    自然是敗壞她的名聲,毀了她的樣貌,不……是要改了她的運,令她無法翻身,以使得她自己順利爬上皇後的位置。


    不過對於此言,薑沉禾自然不會說,她隻是細細的聞了聞那膏子,果然在蘭香裏麵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曼陀羅花的味道,倘若不仔細聞,還真是聞不到。


    薑沉禾不由得冷笑,這陸成珺,還真是了解她。


    她最喜蘭花,倘若她對陸成珺沒有疑心,定然覺得對方心思靈巧,對她百般誇讚,塗抹這個藥膏也會心中生暖,可是,此時卻是巨大的諷刺,人就是這樣,對於相信的人總是往好處想,而對於懷疑的人,自然百般的往壞處想。


    那麽,陸成珺這般作為,其實便是令她更難生出疑心來。


    而蓮葉和蓮藕看著她皺眉的樣子,卻是急了,「小姐,這膏子,可是有問題的吧?」


    薑沉禾點頭,蓮藕道:「如此,那奴婢便將這膏子扔掉,免得髒了您的屋子!」


    薑沉禾搖頭失笑,道:「這膏子不能扔,而且必須留著。」


    蓮藕和蓮葉訝然,「這是為何?」


    薑沉禾道:「裏麵參雜著提純的曼陀羅花。」


    「這……這是迷香……這陸成珺,難不成要將咱們迷倒?」蓮藕跟薑沉禾久了,也知道一些常見藥材的功用。


    薑沉禾點頭,道:「沒錯,雖然曼陀羅花葯力不大,但是經過提純的不僅僅藥力強過十倍,就是味道也會清淡許多,如此,便會使得聞著迷迷糊糊的睡著,而無所察覺。」


    蓮藕驚呆了,結結巴巴得道:「可是……可是這東西隻能迷暈人,陸成珺拿它作甚,難道能夠損傷小姐分毫麽?這曼陀羅縱然能夠迷人,卻並無毒啊!」


    薑沉禾道:「你們可否記得,一個時辰後……不,現在隻剩下了半個時辰,咱們就要去治虐閣,共商治虐良策。」


    蓮藕瞬間一驚,驚唿,「天啊,她是想要小姐遲了,令宰相大人厭惡麽!」


    「聰明!」薑沉禾讚嘆的點頭!


    蓮藕的臉上頓時爬上一抹怒色,「真是可惡,幸好小姐發現,咱們不能中她的奸計。」


    蓮葉卻是突然驚唿,「糟了,小姐,既然裏麵是曼陀羅,你快蓋上蓋子啊!」


    蓮藕此時也驚了一跳,道:「是啊,如今香味兒已經擴散,過不了多久,咱們便會被迷暈了啊!」


    「那……你怎麽辦?」蓮葉驚慌的東張西望,看到窗子,急忙跑過去推開道:「如此,應當能少些……不不不……不對,小姐咱們還是去外頭吧!」


    看著兩個驚慌的丫頭,薑沉禾卻是搖頭道:「已經來不及了,方才咱們主僕三人已然中了迷香,你們此時是不是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蓮藕和蓮葉感覺一下,滿心都是慌亂,「那……那小姐應當有解藥的吧?」


    薑沉禾點點頭,兩個丫頭頓時一喜,然而,薑沉禾下一句話卻令她一驚,「但是,我們不能夠服用解藥。」


    蓮藕和蓮葉滿臉的驚訝,「這是為何,難道小姐要遲了,得罪宰相大人?這可是萬萬不能啊!來時夫人多次囑咐,切不可觸及宰相大人的逆鱗,這關於薑家的大局!」


    薑沉禾道:「你們說的沒錯,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倘若我不用這個膏子,便會引起陸成珺的懷疑,令她知道我已經疑心於她呢?」


    兩個丫頭頓時對視一眼,十分不解得道:「小姐為何如此怕她?她不過是薑家一介孤女,她行那忘恩負義之事,本就是應當被趕出薑家,小姐將她的惡行告知娘娘和夫人便是,到時候,自然有她的苦受!」


    薑沉禾搖頭失笑,這兩個丫頭真是太自信了,說起來,她是她娘的親生女兒不錯,可是陸成珺用兩年經營她同她母親的感情,令貴女娘娘信任,這種信任和感情是潛移默化,非一日之功,想要除去也十分不容易,況且陸成珺本人也會很難對付之人,倘若她真的說出什麽,恐怕未必是對方的對手,反而惹來一身腥,得不償失。


    於是,她的麵色變得沉重,道:「你們可曾想過,即便是我說了,母親她會相信麽?姑母會相信麽?」


    兩個丫頭頓時小臉兒一白,蓮葉想到陸成珺偷藥方那件事,在老夫人的屋中,家中幾乎無人相信,而蓮藕則想起貴妃娘娘是如何儀仗陸成珺,這樣一個薑家搖錢樹,還能為薑家拉攏大齊權貴,貴妃哪裏捨得?


    因而,隻是片刻,兩人便垂下了頭,一臉的沮喪。


    薑沉禾見他們聽了進去,又道:「而且,她心機深沉,頗有智謀,蓮藕,你可曾記得,今日清早,她的一句話便險些令你挨了十個巴掌,可見她已經早就對姑母的心性十分清楚,能夠操作姑母的情緒,不容小覷,因而,你們萬不可輕易對她露出厭惡,令她察覺,不然,我能夠保住你們一次,但是不能夠保住你們一生啊,因而,在沒有萬全把握將其除去之時,你們定要十分謹慎,可是記住了?」


    兩個丫頭的臉上出現駭然之色,顯然沒有料到陸成珺如此厲害,不禁拚命的點頭。


    不過,他們到底憂心迷香之事,不禁道:「小姐要免除陸成珺的懷疑,可是宰相大人那兒,當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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