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一大清早,薑沉禾才起身,古心等人已經被派遣而來問話,隔著重簾,他們隱約可見那少女端坐在銅鏡前的模樣,雖然是傾城姿容,卻是令她心中十分厭惡。


    這個大小姐,明知今日要出宮,竟然還不早起,令他們在外等候,於是,她也等不得她梳妝完畢,就隔著重簾問道:「大小姐,娘娘差遣奴婢問一句,王小姐可否已然病癒,今日能否出宮?」雖然這位大小姐說的三日後,可是倘若三日後王小姐沒有病癒,豈不是鬧出笑話?因而娘娘便差遣她來問話。


    薑沉禾一挑眉梢,轉而心中苦笑不已,她這些日子又是立下軍令狀,又是承諾十日治癒王小姐,沒有一次不兌現的,然而,她的姑母竟然還是無法對她放心,還特地差人來問,而且,她從古心的口氣中也能聽出不耐煩,顯然,這個丫頭隻是表麵對她恭敬,內心卻十分瞧不上她,畢竟,她縱然治癒了王小姐,醫術十分了得,但是這在家族爭鬥,興旺薑家中又能夠派的上什麽用場呢?


    更何況,她此時也未觸及到家族核心,對家族內部隻是了解個皮毛,更妄論大齊其他的三大家族,以及豪門世家了,所以,對她這個廢子一般的大小姐,表麵恭敬已經足夠了!


    不過,對此,她也並不強求,也不急著令他們臣服於她,隻要他們不找她的麻煩,麵上過的去,也可應付暫時了,隻是,她到底是主子,倘若他們存了不敬之心,她自然讓他們吃點兒苦頭,不然,這種不敬之心難免擴張,會愈發的肆無忌憚,到時候,便麻煩了。


    於是,在古心問出話後,她並未迴答,而是幹晾著對方,這就使得古心的眉頭皺得更深,心中愈發不高興起來,她自然知道這位大小姐脾氣不大好,更是得罪不得,可是她畢竟是娘娘的人,總不能總是看其臉色吧?


    於是抬頭望了一眼那重簾,隻見薑沉禾已然梳妝完畢,就靠在那兒閉目養神,不禁心中愈發惱火,口中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兒,「大小姐,娘娘問您,今日王小姐可否病癒,能否出宮?」


    薑沉禾這才微微睜開眼睛,瞧見古心依舊恭敬肅立在門口,才道:「這還須得為王小姐號一迴脈才知曉,隻是,我此時還未更衣,勞煩古女官少等片刻。」而事實上她昨日便已然確定王小姐病癒,此時這般說,不過是故意施壓罷了。


    古心心中就騰起一股子火氣來,還讓她等!她從來到現在,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於是心中愈發不滿起來,可是,人家讓她等,她能夠說什麽呢?因而便又站好,斂目靜候。


    她的姿態依然是恭敬的,畢竟她方才問話,這位大小姐明顯就是在幹晾著她,她又怎麽不知對方已然對她不滿,所以故意為之,因而,她這個時候可不敢強擰,到時候,隻怕吃苦的是她,縱然她心中覺得自己比明燭聰明些,可是她好不容易受到娘娘重用,自然不會冒險自毀前程。


    於是,她又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薑沉禾才由她的丫鬟攙扶而出,對她笑道:「令古女官久等了,如此女官隨我來吧!」


    她麵上含笑,一臉的親昵模樣,古心看的一愣,轉而便明白,這位大小姐暗裏對她施壓,名麵上自然還是和氣,給足了她臉麵,果然是大家小姐的作風,不禁道:「奴婢不敢。」


    薑沉禾但笑不語,知道自己此番作為後,古心會對她愈發忌憚,輕易不敢生輕慢之舉。


    而古心,也的確是緊隨其後,恭敬的同她入了涼閣。


    此時王小姐早已起身,見薑沉禾到來,連忙施禮,「見過神醫。」


    薑沉禾微笑,「王小姐不必多禮。」她這樣說著,便讓王小姐伸出手臂來,再次診脈,果然比昨日的情形還好,已然是病癒了。


    隻是,她心中清楚,麵上卻看不出任何端倪來,古心在一旁瞧著,隻覺得心中忐忑不安,這個王小姐到底能不能出宮?倘若今日不能出宮,娘娘的臉麵豈不是被這位大小姐丟盡了!


    於是待到薑沉禾的手指從王玉茗的腕上抬起,便立即問道:「大小姐,情形如何了?王小姐可否出宮了呢?」


    薑沉禾隻是微笑著看著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古心瞬間鬆了一口氣,娘娘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王玉茗見此,卻是十分詫異,昨日不就好了麽?怎麽這個女官問話好生奇怪?隻是,她縱然未出身大家世族,也知道不可多言,自然沒有出聲。


    薑沉禾卻笑道:「你的行裝可是已經收拾妥當?」


    王玉茗輕輕的點了點頭,自從三日前,薑沉禾便告知她今日便可出宮,她早就讓允兒收拾妥當了,不禁道:「勞煩神醫掛心,一切已然收拾妥當,不知何時出宮?」


    薑沉禾點點頭道,「外麵的轎輦已經安排妥當,你此時便隨我走吧。」


    王玉茗一怔,心中動容,未曾想真的要走了啊!不禁拜倒在地道:「神醫大恩,請受玉茗一拜!」


    薑沉禾愕然,這個王小姐,總是口中不離大恩,對她感激涕零,此時更是向自己行如此大禮,不禁親自攙扶道:「王小姐不必多禮,快快起身吧!」


    王玉茗卻是含淚搖頭,道:「神醫對玉茗有救命之恩,就受了玉茗一拜吧,不然玉茗實在難以心安!」她這樣說著,還瞅了一眼同樣跪地的允兒,道:「允兒,你同我一起拜謝神醫!」


    薑沉禾方才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不讓對方拜謝,恐怕她的確難以心安,便令對方拜了,才攙扶她起身,王玉茗卻是又是感激,又是不舍,道:「今日一別,恐怕同神醫再見無期,玉茗無以為贈,請神醫收下這枚玉佩吧!」說著,竟解下貼身玉佩,捧於薑沉禾麵前。


    薑沉禾一驚,未曾想對方贈玉,而她這一怔的片刻,王玉茗卻是心中忐忑,道:「神醫,這枚玉佩縱然不是什麽稀罕物,可卻是我娘遠赴千裏自天朝高僧手中求得,可以令佩戴者逢兇化吉,如今贈送神醫,還望神醫莫要嫌棄。」


    薑沉禾訝然,這玉佩的確是普通模樣,但是王玉茗從小患有瘧疾,她的母親想要女兒早日痊癒,便遠赴天朝,求得保命玉佩,那是怎樣一片愛女之心啊!而王玉茗竟然將此玉佩贈送給她,可見她也是一片赤誠之心!


    但是,對方用來保命,她又怎麽能收呢?不禁道:「王小姐,這玉佩乃是你母親的一片愛女之心,倘若你贈送於我,豈不是辜負你母親之意?因而,王小姐另贈他物,也是未為不可。」


    王玉茗卻是堅定的搖頭道,「神醫有所不知,我母親之所以求得此玉佩,便是希望有一日我的瘧疾能夠痊癒,而今,我的瘧疾已然被神醫治癒,母親已然了心願,此玉佩自當贈送神醫!」


    竟是如此堅持啊!


    薑沉禾嘆了一口氣,最終收下,王玉茗才麵露喜色,仿佛了卻了一樁心事。


    古心卻是震驚的看著這一切,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知道薑沉禾治癒這個王小姐的瘧疾,乃是救了對方一命,對方感激救命之恩自然能夠理解,可是,這位王小姐,還有她身旁的丫鬟,那眼中的不舍又是又是怎麽迴事?


    不舍薑沉禾!


    這是開玩笑吧!


    這位大小姐最是不好相與,今日她的口氣隻是略帶一絲的不耐煩,便被對方聽了出來,對她好一陣施壓,那麽,同她相處,還得想好了說什麽,倘若一個惹的她不高興,豈不是要倒黴?從這些時日她的作為便知,但凡得罪她的人,不管是大家小姐,還是宮中女官,皆吃盡了苦頭,此時宮中都傳遍了,莫要得罪這位大小姐。


    然而,這個王小姐竟然對她不舍?


    古心實在難以理解,薑沉禾到底身上有什麽讓她不舍的,她可是半分沒有看出來。然而,她如此不喜薑沉禾,卻也不想想,她之所以被施壓,那還不是對薑沉禾不敬,倘若薑沉禾連這些都能夠寬厚,那可不是好相與,而是軟柿子了!


    允兒不知古心心中所想,她此時一邊用帕子擦著眼淚,一邊跟隨王玉茗往外走,目光卻是癡癡地望著薑沉禾。


    她平生見過脾性最好的人,便是這位薑神醫了,她縱然身上有傷,又出身高貴,可是卻從未對他們輕慢過,甚至對他們小姐體貼入微,不僅用藥想的周到,吃食、衣裳、甚至就連小姐的心情都照顧得周到,不僅每日來瞧,還耐心的為小姐講些稀奇的見聞,令小姐開懷,連她這丫頭都沒有她想的周到的。


    而不僅僅如此,她為小姐著想,還處處關心她,恐她在宮中不適應,每每問話,不僅消除她初入宮廷的恐懼之心,還為她的吃食和住宿操心,分毫都沒有因為她是一個丫鬟而隨意嗬斥差遣,她每次同她說話,總是仿佛春風拂麵,令她渾身放鬆又舒爽。


    隻可惜,據說她出身高貴,而她這種身份,想要再見到她,恐怕要千難萬難了。想到此處,允兒的淚流的愈發洶湧起來。


    而王玉茗和薑沉禾已經被攙扶上了轎輦,眾人匆忙趕往薑貴妃的寢宮,因行得快,不到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下了轎輦,王玉茗被古心等安排在偏殿,薑沉禾則被引著到薑貴妃的寢宮,她腳踩在富麗繁華的芙蓉纏枝地毯上,望著端坐在上,珠翠華裳的她的姑母,心中知道,她此去治虐,恐怕對方又少不得對她一番的諄諄教導吧?


    隻是,她方要行禮,便發現這宮中多了一人,那少女蔓綠羅裙,一雙水眸盈盈含情,說不出的嬌美動人,隻望一眼,便令人憐愛不已,不是陸成珺又是哪個?


    薑沉禾不禁覺得好笑,她正愁那事怎麽成,今日對方來了,倒是趕巧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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