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沉禾心中一驚,立即問道:「王小姐怎麽了?」難不成方才陳妙雙那一出隻是過來做個樣子?其實真的意圖是王小姐?


    蓮藕跑的唿哧帶喘,還未待她說話,薑沉禾已經見到明燭等人已經撩開簾子進來,道:「薑小姐,娘娘憂心王小姐的情況,讓您此時迴個話兒。」


    她的臉上一絲笑意也無,縱然生得模樣美麗,卻仿佛一個冰人兒一般,仿佛天生就不會笑,然而,薑沉禾卻知道,這個明燭乃是八麵玲瓏之人,往昔她受寵的時候,可沒少對她笑,可是眼見此時便換了一個人一般。


    不過,她此時最擔憂的還是王小姐的情況,不由得看向蓮藕,蓮藕這才喘過來一口氣兒,道:「是的……小姐,是明燭姐姐讓您去娘娘那兒細細迴稟王小姐的病症。」


    薑沉禾這才神色稍緩,看來她是擔憂過了,隻是……方才她問診的時候,明燭等人不是在一旁聽著,應當很了解王小姐的情況啊,怎麽此時要她去迴話呢?


    薑沉禾滿心的狐疑,明燭卻是急了,「薑小姐還是快些吧,娘娘還等著您呢!」


    薑小姐?


    這時候,薑沉禾才注意到明燭對她的稱唿,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她的姑母真的打算徹底放棄她,所以連明燭都揣測到了她的心思,已經對她改了稱唿啊!


    好,真是不錯,薑小姐!


    薑沉禾冷笑一聲,「如此,還請明女官帶路吧!」


    明燭聽聞眼波一震,眉彎微微皺起,顯然聽出來,薑沉禾也對她生疏起來,不過,這又算得上什麽?娘娘已經決定放棄的人,早生疏也好,於是,她的臉上很快恢復那冷冰冰的模樣,「嗯,薑小姐隨我來吧。」


    蓮藕瞧的心中一陣難受,明燭也是薑家的人,原先都是稱一聲姐姐,可是現在,仿佛要生生隔開,難道從此便是兩家人了?還是貴妃娘娘從此便和小姐生分了?


    她滿心的痛楚,卻見自家小姐也是冷著一張臉,果然緊隨其後,她也便連忙提步,攙扶他們小姐,畢竟,小姐身上還有傷,經不起折騰了!


    薑沉禾還如清早一般,被抬到了紫宸宮,此時很快便要到了晌午,薑沉禾才到宮門口,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娘娘,您隻是這幾日憂思過多,並無大礙,待到珺兒為您按摩完這套手法,想來便會舒服許多。」


    薑沉禾眉梢一挑,便舉目望去,隻見在薑貴妃的宮中,一美人華髻高挽,正斜靠在貴妃榻上,而後麵一位少女正用纖纖的十指為其按摩頭部,她的手指靈活,竟然沒有弄亂薑貴妃的髮髻,可見手法高超。


    而這時候,薑貴妃笑道:「你這孩子心思靈秀,竟怎麽想出這個妙方來?」


    薑夫人也在一旁笑道:「可不是,成珺這套按摩手法真是令滿京都的貴婦都喜歡呢,隻可惜隻她一人,貴婦們隻能日日排著號兒等候,聽聞已經排到了明年呢。」


    「哦?」薑貴妃聽聞也是嗬嗬笑了起來,難得的好心情,道:「本宮知這丫頭事忙,今日入宮來伺候,可是難得她這份兒心意了!」


    陸成珺並未言語,隻是靦腆一笑,神色恭敬至極,端的是可愛乖巧模樣,最惹的長輩喜歡,薑夫人見她如此,笑道:「可不是,這個丫頭最是有心,可算是沒有白疼她呢!」


    兩人這樣說著,皆笑了起來,仿佛忘記了一大清早的不快。


    薑沉禾見此,眉梢卻是緊緊的皺起來,她的母親說的沒錯,陸成珺每日為了瓷肌坊奔波勞碌,甚是繁忙,倘若要騰出一日的空閑,可是有大筆的銀子賺不到了!


    她太了解陸成珺的愛財本性,少了這些銀子便仿佛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一般令她痛心,可是,這般令她痛心之事,她怎麽捨得進宮來呢?


    想到此,薑沉禾不由得望向陸成珺,見對方妝容清淡,可是那眼底下卻隱隱一片青色,雖然不知道用什麽粉極力遮掩,以薑沉禾學武的眼力,一眼便瞧得清楚。


    難道是因昨晚未能同她道歉成功,所以一晚上輾轉難眠,憂心忡忡,終於忍不住要來進宮跟她道歉?


    這……這也太不符合陸成珺堅韌的心性了吧!


    縱然對方會因憂思睡不好,但是還未到令她無法忍受的程度,更不會舍了銀子來道歉,那麽……


    薑沉禾的眉梢皺的更緊,她這是特意來討好她的姑母的麽?


    隻是,她才想到這兒,她的軟椅已經被放下,她立即起身向薑貴妃行禮,薑貴妃見她行動艱難,額頭有汗珠子直冒,臉色也見蒼白,想來忍痛忍得厲害,可是,即便是如此,薑貴妃仿佛覺得還不夠,畢竟這個丫頭性子太過驕傲,也應當磨一磨了!


    這點兒痛,便讓她多長一些教訓吧,便也沒有免了她的禮儀,眼見薑沉禾艱難的拜下,又起身,折騰了好一陣才坐好。


    薑夫人瞧的心疼,拳頭在衣袖中抖動,恨不能上前親自攙扶,可是眼見薑貴妃那冷漠的模樣,她極力壓製著。


    沒錯,小禾是她的親生女兒,縱然她才說過放棄之言,可是……可事實上,她根本就狠不下心來,尤其是看到她的女兒大放異彩的模樣,她甚至心生希望,希望能夠有所改變,但是,那也許……也許隻是妄想罷了,但是……她還是會控製不住。


    而這時候,陸成珺也朝薑沉禾望了過來,眼中波光流轉,眸中水盈盈一片,就那麽癡癡的望著,仿佛極為的可憐又無助,薑沉禾被她這眼神弄的一愣,不過,她才要說話,便聽薑貴妃道:「薑小姐,本宮聽聞王小姐今日同昨日一樣,並無大的變化,你可是曾經許諾十日必然痊癒,依照這種境況,恐怕是很難吧!」


    薑沉禾聽得便是一愣,這是說的什麽話?昨日和今日沒有多大的變化?怎麽沒有多大的變化,昨日王小姐整個人病殃殃的,萎靡不振,今日的精神好了許多,還有興致看書,這是天大的變化啊!


    難道是……她不由得瞟了一眼明燭等人,登時便心中明了,道:「王小姐已經好了許多,不知娘娘何出此言啊?」


    薑貴妃柳眉一皺,麵上隱隱有怒色,顯然並不相信她此言,「薑小姐,你什麽時候膽量如此之大,竟然連本宮都敢欺瞞,難道本宮未親眼瞧見,便不知王小姐的境況了?」


    薑沉禾冷笑:「不知娘娘所說的境況是什麽境況,又是聽何人迴稟,看來此人倒是可當大夫,比臣女還要清楚瘧疾病情呢!」


    這話意有所指,便是在說,你是有耳目沒錯,可惜他們迴稟錯了!


    薑貴妃一愣,迅速瞟向明燭等人,明燭哪裏料到薑沉禾這般說話,這豈不是在說她辦事不力,連迴稟個話兒都迴稟不清楚麽?不禁眉梢緊皺,臉上染上了一抹怒色,卻是強壓著道:「迴稟娘娘,奴婢瞧著王小姐病殃殃的,的確是同往常無異啊!」


    她說的可是實話,她縱然聽不懂薑沉禾問的那些情況,可是人是病好,還是未好,不是一眼便瞧得出來的麽?


    薑貴妃聽聞,臉色越發的難看,怒道:「薑小姐還有什麽話好說!」


    她有什麽話好說?真是有趣了!


    她不相信她一個大夫,倒是相信一個不通醫術的女官,那好!她倒是好好給她說說!


    薑沉禾冷笑道:「既然娘娘想知曉為何王小姐一副病殃殃之態,臣女倒是可以為娘娘解惑。」


    薑貴妃挑眉,「哦?」難道是要編那謊言欺騙她?


    明燭也皺起眉梢,明明人沒有見好,非要說好了,難不成還能編出瞎話來讓娘娘信服?


    然而,卻聽薑沉禾笑道:「娘娘可知一病患要快速好起來,除了藥方子以外,還要如何?」


    薑貴妃一愣,不知薑沉禾為何問出此言,卻也道:「自然要靜心休養,不能吵鬧,心情愉悅,不可鬱結五內。」


    薑沉禾笑道:「正是此理,然而可惜王小姐突入宮廷之內,一切皆於家中不同,宮中禮儀繁冗,她難免心中惶惶,自然不敢多言,這一日更是隻在屋中看看書,連門也不敢出,娘娘可知為何?」


    薑貴妃蹙眉,問道:「為何?」


    薑沉禾笑望了向明燭等人道:「想來是懼怕娘娘宮中之人吧,畢竟女官伺候娘娘已久,自然也養出一股威嚴來,王小姐見了,難免畏懼,因而心情鬱結,惶惶不安啊!」


    什麽!


    聽到這裏,明燭哪裏還不知道,對方竟然將那罪惡推到了她的身上,不由得怒道:「薑小姐,您這也太言過其實了吧!藥效不達,怎麽能夠怪得到我等的身上?」


    本來沒有想怪你,誰讓你不好好迴稟,讓她來迴折騰?倘若不讓你長長教訓,日日這般迴話,她的傷也別想好了!


    薑沉禾笑道:「明女官,雖然王小姐隻是一個小小的太醫之女,身份低微,可畢竟是陛下請來的客人,往後還請明女官笑臉相迎,殷勤相待,這可是關乎薑家臉麵和榮耀的大事,還請女官莫要怠慢了啊!」


    「你!」明燭氣壞了,這不是明擺著說,正是她給了王小姐臉色看,才導致對方病情難愈,毫無進展啊!這麽大的罪責,她怎麽承擔的起呢?於是急道:「薑小姐,這等話可不是亂說的!」


    薑貴妃也是一臉怒色,並不相信薑沉禾之言,不禁也道:「薑小姐這是要推脫罪責麽?」明燭是她身邊的老人兒,怎麽會連這點兒事情都辦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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