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月禾苑,薑沉禾手執一物,在指尖細細的摩挲著,燈光下,那物件晶瑩剔透,仿佛一隻五彩鳳凰的尾巴,栩栩如生,卻不見一絲雕琢的痕跡,仿佛渾然天成。


    這便是那高僧所贈送的鳳尾玉佩了。


    前世一幕幕的迴想。


    其實對於薑沉禾而言,她是極為相信天命,可是按照她出生的吉兆,以及那高僧所言,自己當為人中鳳,為什麽後來身陷囹圄,不得善終呢?


    燈光的火苗在她的眼底跳躍著,薑沉禾陷入沉思,猛地一轉頭間,忽然瞟見鏡中的影子。


    她額頭上的絹布,那磕破傷還未好。


    猛然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朝屋外喚了一聲,「蓮子。」


    蓮子本在外間和蓮藕耳語,他們對於此次薑沉禾執意要見國師的事情十分不解,但是自薑沉禾一進屋便沒有出一言,他們也就沒有問。


    此時薑沉禾喚她,她立即打簾子進來,「小姐。」


    薑沉禾道:「蓮子,成珺送來一盒祛疤的藥膏,你取來於我瞧瞧。」


    蓮子神色一驚,眼中的不安一閃而逝,「這藥膏小姐慣常都在用,此時可是要再抹上一些?」其實自從知道陸成珺對待小姐不是那麽真心,她便對陸成珺心存防備之心,送來的藥膏,一點兒也沒有用。


    薑沉禾知道蓮子早就換了藥膏,卻裝作不知道:「成珺製這膏子十分費心,我不想再擾了她,正好此次進宮,讓王太醫瞧瞧,也好看出其中的方子,以後便無須再勞煩成珺,豈不是省了她的一樁麻煩事?」


    蓮子微微鬆了一口氣,心想既然小姐要給王太醫瞧,她自然不能將那後來的藥膏交於小姐看,小姐看不出,王太醫卻能看出是否出自陸姑娘之手,到時候被查出,自己豈不是被小姐責怪?


    而且,倘若陸姑娘送的那藥膏有問題,沒準小姐就此寒了心,以後便不會為陸成珺做傻事了,豈不是解決了大事!


    蓮子想了這麽多,也不過是一瞬間,她很快應道:「小姐若是讓王太醫看,隻有剜一塊便可。」陸姑娘藥膏子的包裝和旁的不一樣,裏麵的膏子已經被她調換了,自然不能拿給薑沉禾看。


    薑沉禾自然知道蓮子心中所想,並不拆穿,道:「如此也好。」


    蓮子聽罷,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心道好險。


    倘若讓小姐知道,她暗中對付陸成珺,小姐會不會……趕她出府?畢竟雖然在薑沉禾身邊時日雖長,可畢竟,不過是一名婢女而已!


    薑沉禾不知道蓮子已經心生懼怕之心,她在接過蓮子剜下來那塊藥膏的時候,眉梢深深的皺起。


    其實,她倒是學了一些醫術,不過大多都是關於傷寒的,對於這些抹在身上的藥膏子,卻是並不精通,她細細的聞了一遍又一遍,卻並未看出什麽。


    但是,她卻也並不覺得這其中沒有任何的問題,因為前世的時候,她用了陸成珺的這藥膏,在印堂之上留下了疤痕,雖然不大,可是在那光潔的額頭上,這已經是無法恢復的瑕疵,後來自己每每上妝,都要在那傷疤處畫上梅花,以作遮掩,遠遠看上去雖然也美,可到底……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瑕疵,又怎麽會美呢?


    而且,這印堂上的瑕疵又是十分的不吉。


    倘若自己的傷是陸成珺有意為之,那麽……


    難道她……


    想到這裏,薑沉禾的睫毛一抖,悚然一驚,這陸成珺該不會能窺天命吧?


    這邊,陸成珺並未被罰,而是手執筆墨,筆走龍蛇,正在快速的書寫,她的字跡雋秀至極,帶著一種極美的柔韌感,隻是看著便是一種享受。


    她的貼身大丫頭竹墨在一旁研磨,待到看她停筆,才憂心道:「小姐……大小姐真的夢到了仙人託夢麽?」


    倘若是真的夢到,此次事成,豈不都是薑沉禾的功勞,那麽他們小姐豈不是白白謀劃了?


    陸成珺卻是嗤笑一聲,「仙人託夢?」她才不相信這鬼神之說,雖然她也知道薑沉禾有一枚鳳尾玉佩,也親眼見過,但是卻並不信這些,作為一個現代人,她自然是信奉人定勝天!宇宙飛船都上了太空,要有仙人,怎麽會看不到?


    不過,對於這些,她自然不會告知身邊的小丫頭,倘若讓他們知道她是異族,豈不是將她看成怪物,「此事你不必擔憂,到時候依計行事便是!」


    竹墨還是一臉擔憂,她蹙了蹙眉,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小姐有沒有覺得,大小姐這些日子有些奇怪?而且,今日她還在老夫人麵前為您求情,那不是在告知老夫人,她為您做盡了傻事麽?讓老夫人將您看成眼中釘麽?」雖然以往薑沉禾看上去也不是那麽聰明,可是這樣蠢的時候,也從未見過啊!


    陸成珺的眉梢猛地一抖,她也的確是發現最近薑沉禾有些奇怪,甚至有種隱隱失去掌控的感覺,開始她以為薑沉禾是因為被磕破了頭,性子難免有些改變,直到今日薑沉禾突然在老夫人麵前替她求情……總是讓她感覺到哪裏不對。


    可是她細細思索,也未能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而且,薑沉禾還是如以往一般處處替她著想,而且,今日薑沉禾的那一番話雖然讓老夫人將她恨上了,但是她當時觀薑沉禾的神色,卻發現對方義憤填膺,仿佛要為自己平反一般,倒是救她心急,說錯了話的樣子。


    而她,自然不相信薑沉禾會對她不利。


    對於這一點,陸成珺有絕對的自信。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於薑沉禾是多麽的重要。


    她從初見薑沉禾,便和對方促膝長談,更是解開了她多年的疑惑,又多次為她出謀劃策,而且,她將薑沉禾的心思早就摸透了,對方早就將她看成不能替代的知己好友,她也能夠感覺到她對薑沉禾有種吸引了,那種感覺類似於惺惺相惜,不可或缺。


    薑沉禾雖然貴為薑家嫡女,可是到底還是孤獨的,對於薑家那些爭寵的姐妹又怎麽可能傾心而談?到底是心存戒備,而她是薑沉禾親手救來,自然更容易讓薑沉禾放下戒備,她便有了機會,慢慢走進對方的內心,此時已經成了她精神開導師,又怎麽會被對方輕易捨棄?


    即便是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但是,她和薑沉禾的接觸中,慢慢的對對方洗腦,讓她的心傾向她,一點一點兒對她感情升溫,直到無法放開……而其實,薑沉禾的本性還是偏向感性,她根本不忍心看著她在薑家受辱,而薑夫人……


    所謂日久生情,她精心建立的深厚感情,那也不是說摧毀便一下子摧毀的。


    所以,她有絕對的自信,薑沉禾雖然最近有些奇怪,但是,對於她還是依舊那麽依賴。


    想到此處,陸成珺眉梢舒展,唇角浮現無比自信的微笑,「明日入宮覲見陛下,想必貴妃娘家對小禾也甚是想念的吧。」


    想念?竹墨一愣,不知道陸成珺的心思怎麽轉的這樣快。


    可是想到薑貴妃已經有三個月未傳召薑沉禾入宮陪伴,若說想念,倒不是說是失望……


    隻是小姐那笑……


    竹墨望向那燈影下如水的雙眸,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逝。


    對於皇宮,薑沉禾並不陌生,她見到薑貴妃的時候,對方正懶倚錦塌,雲髻高挽,雖盛裝華服,卻依舊難掩眉間的憂色,見薑沉禾和陸成珺進來,她雙眸睜開,「此次兇險萬分,你可是真的想好了?」看的人不是薑沉禾,卻是陸成珺。


    昨晚,榮國公已經傳信於她,她已然知曉眼前這個看上去身姿纖柔的少女,卻有一顆果敢的心,以往她隻知道陸成珺心思靈秀,對她有幾分喜歡,此時卻心生驚嘆。


    小禾雖然於薑家已經無用,可是卻也做了一件有利薑家的事,將一孤女收為己用,將來豈不是薑家的一番助力?


    「迴稟娘娘,成珺心意已決,絕無反悔之心。」陸成珺深深的叩首,字字鏗鏘。


    薑貴妃聽得心驚,未曾想這少女果然如信中所言,不禁贊道:「好好好!果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隻是,待到她看向跪在一旁的薑沉禾的時候,又突然皺起眉梢,雖然知道為何大哥和母親同意她前往,可薑貴妃卻並無薑沉禾問話的心思。


    她好似極為疲乏,又問了陸成珺幾句關於新研製的雪顏膏,便揮手讓兩人在偏殿等候。


    對於薑貴妃的反應,薑沉禾並不意外,她也不急著向薑貴妃表明心思,而是當做什麽也沒有看到,行禮後隨著宮人退出。


    薑沉禾並未見到皇帝,晌午的時候便迴到薑家,隻是得了聖旨要沐浴齋戒三日,而薑夫人隻是用藥吊著一口氣,榮國公雖然心急,卻也是沒有辦法。


    三日後,薑沉禾等再次入宮。


    見到皇帝的時候,對方穿的是常服,就連一個太監都未讓跟隨,薑沉禾十分詫異,皇宮的位置,據說距離玉成鋒相隔百裏,這百裏之內,難道陛下也不怕出個什麽意外?


    同樣的,她在榮國公的眼中也看到了詫異之色,但是皇帝卻仿佛對此並不在意,而是帶著眾人一直進入一石室之內。


    那石室從外表看上去稀疏平常,裏麵卻是一座極為華麗的宮殿,薑沉禾正驚嘆其中陳設考究,便突然覺得眼前一陣蕩漾,耳邊傳來哢哢聲,眼前突地一抹黑,不知道過了多久,待到再次見到日光,隻見眼前一座山峰,高聳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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