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猝不及防傳來的劇烈痛感讓她有些承受不住的再次坐迴了床上。


    這傷簡直比她想象中要嚴重的多,她沒想到李石出手竟如此狠毒。


    她記得清楚,腿上這傷,是當時李石隨手撿起地上的石頭給她砸的,她也因此才一下疼暈了過去。


    可恨!等她傷好的時候,她一定也要去讓李石嚐嚐這樣的滋味,不!她要直接把李石的腿砸斷,以解心頭之恨!


    ......


    “阿嚏!”


    李家租住的宅院裏,正在被張氏拚命朝推車上拉拽的李石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本就腿疼難忍的他,這一個動作之下,又牽動了腿傷處,白色的紗布上立時便又開始往外滲血。


    “啊!”感受著腿上撕裂般的痛楚,他不免又是一聲痛唿。


    張氏此時已是一臉麻木,不僅是因為李石沉重,她拉拽起來很是費勁,額頭上都已經滿是汗水,還因為這樣的喊聲她這一個時辰之內就已經聽了無數遍,已然如同尋常。


    沒有關切的詢問李石,她稍顯不耐煩的說道:“你能不能用胳膊稍微使一下力氣啊!娘實在是拉不動你!”


    李石頓時有些不滿,“娘!你這是什麽話?我剛剛因為打噴嚏的那一下震動,腿上都要疼死了,也不知道是誰在罵我!你不但不心疼我,竟還這樣說?”


    張氏聞言也不樂意了,“我這一把年紀了還得在這伺候你們,我說什麽了!”


    兩個時辰多前,她從昏迷中醒過來之後,看著一家人遍體鱗傷,滿院血跡時,直接嚇得不行,不顧自己還有些搖晃的身子,拔腿就跑去外麵找大夫。


    但她來京城這些時日都沒有怎麽出過門,以至於她連醫館在哪裏都不知道,還是後來通過打聽才找到了一家。


    好不容易叫來了大夫,可沒有銀子,這又讓她犯了難,她也沒有什麽東西可給。


    於是,她將李石三人從上到下翻了個遍,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放過,這才終於算是湊齊了銀子,然後讓大夫趕緊給三人治傷。


    但最後,銀子花光了,人倒是都醒了,可那個大夫卻說,三人的傷本就是出手者為著故意致殘而做,隻能包紮好讓其不再流血而已,但對於治傷,無能為力。


    她氣急,怨怪那個大夫為何不早說,動手就要朝人家身上招唿,可她這老胳膊老腿的,又豈能奈人家何?隻是徒惹自己更加氣憤罷了!


    最後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大夫拿著銀子離開。


    不僅如此,醒來的李石和小張氏對她也是一陣埋怨,責怪她不該將銀子全部都花掉。


    李石還又提起當初她那一大筆銀子的事情,直言她之前在李梓源欠下巨債的時候就不願幫忙,如今一家人不是腿殘就是胳膊殘的,根本無法再有銀錢來源,即將麵臨餓死,她總不能到現在仍不願拿出來吧?


    她聽後直接氣不打一處來,但也不願再爭辯,沒有意義。


    沒辦法,最後想了良久,她才提議,試試把如今住的這個宅子退掉,反正還不到期限,說不定租金還能要迴來一些。


    決定下來後,自然跑腿的還是她,去找了這宅院的東家,求情哭慘,好歹將租金要迴來了一些。


    但人家要求,得立刻搬出去,而且還要給人家將院子裏的血跡收拾幹淨,不能耽誤人家馬上租給別人。


    這自然,還是她做!之後又是收拾行李。


    在這兩個多時辰裏,她一個人簡直忙成了陀螺!一直到現在,還要將李石三人一個個弄到推車上,然後推著離開。


    她隻是沒有力氣了,拖拽不動,這才想讓李石稍微自己用下力,結果就等到了這樣的抱怨,她怎能不氣?


    但李石從小到大這麽多年,從來就是一點活都不做的,他如何能體會到張氏連續忙活這一通之後的疲累和心緒煩躁呢?


    因此,聽了張氏那一句明晃晃的埋怨後,他一下就坐起了身子梗著頭朝張氏嚷嚷:“你這話什麽意思?之前這些時日,難道不是兒子一直照顧你的嗎?現在換你照顧我怎麽了?我都還沒怨你故意私藏銀子就是不承認呢......”


    “夠了!”張氏不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道,“老娘把你生下來養大,難道不該得到你的照顧嗎?你看老二什麽時候敢這麽跟我說過話?”


    之前她一直偏心李石,在李石麵前隱忍,就是因為覺得李石日後一定會是最有出息的,她到時也要指著李石養老。


    可沒想到,李石一連讀了這麽多年的書不僅連正經秀才都沒有考上,而且還徹底走斷了讀書這條路。


    好不容易,孫女出息了,她以為可以跟著李石一家好好安享晚年了,可沒想到一朝多變,孫女的身份又匆匆沒有了。


    不僅如此,李石一家還都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而且日後也好不了了。


    她現在真是無比後悔,想想自己的二兒子李林,雖說木訥沒出息,但至少人勤快老實,絕不會讓她這麽辛苦,還毫無良心的埋怨她。


    “你覺得老二好,那當初幹嘛還非要跟著我啊!”李石不悅的翻了翻眼皮。


    張氏聞言氣得伸手指著李石的頭大喊:“你還說這話!我當初還不是為了你才責備老二的?”


    她現在如何不想去找二兒子啊!


    之前,二兒子帶著孫子出去做活,估計應該早就迴家了。


    唉!她若是還在常平鎮就好了,也可以直接迴去李家村找二兒子。


    可是如今在這相距甚遠的京城,她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為了我?”李石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後直接看著張氏揭穿道:“你是為了你自己吧!你不也是看著白氏她們賺了好多銀子眼紅,想從人家那裏分一杯羹才那麽做的嗎?少把一切都怪到旁人頭上!”


    “你......你你你!”張氏氣得臉迅速漲紅,已經有些哆嗦的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當下就要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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