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遭殃的是太乙飛星符陣,原本符陣高懸諸天之上,最是超然,被無量先天之氣淹沒,一顆顆大星次第熄滅,內中的根本符籙禁製受乙木之氣侵蝕,淩亂不堪。


    先天之氣太盛,淩衝的清玄真氣節節敗退,瞬息之間星鬥符陣外層數十枚符籙以告失守!淩衝嘿了一聲,符陣中央現出四道龐大之極的星神之身,正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其中青龍之身屬東方甲乙木,龍口大張,拚命吞吸乙木精氣。


    其餘三大星神亦竭力穩固星陣,免得被先天精氣餘波掀翻了符陣,那就鬧大笑話了。洞虛真界中唯有一元重水老神在在,全不將乙木精氣放在眼中,大家都是先天之物,誰也奈何不得睡,又怕個鳥來?


    最興奮的當屬晦明童子,不必淩衝吩咐,徑自變化出本體,但見一麵碩大之極的符籙橫亙洞虛真界之中,將整座洞天鋪滿,符籙之上有黑白生死之氣流轉不休,散發生死輪迴之妙,須臾之間黑白之氣一轉,化為兩尾陰陽魚逐動不休,赫然便是陰陽二氣!


    晦明童子觀淩衝陽神以陰陽之氣煉化光暗劫力,心中略有所得,忍不住試演一番。兩尾陰陽魚逐動之間,盡顯靈動,但不過數息之後一聲雷響,陰陽魚肚皮翻白,重又化為生死之氣。


    晦明童子一個小小的身子立在生死符上,小嘴鼓鼓,似是氣的不輕,他所參悟的陰陽妙義太過膚淺,隻能演化一時,過時便要被打迴原形。


    生死符上無數符線次第亮起,又有無數符竅鼓蕩,傳來汩汩之聲,似有千萬頭巨獸一同飲水吐納,聲勢浩大之極。隨著生死符唿吸吐納之間,無量先天乙木之氣被符籙汲取煉化,大大緩解了洞虛真界中的窘態。


    淩衝長鬆一口氣,眼見本已漫過太乙飛星符陣的乙木精氣漸漸迴落,忙即趁機重又祭煉了新的星符,替換被乙木精氣同化的舊符,未幾之間,太乙飛星符陣中點點星芒亮起,已然恢複了七七八八。


    饒是晦明童子是法寶級數,拚了老命煉化,也隻得化去三分之一的先天之氣,餘下精氣仍自充斥洞虛真界之中,依舊去蠶食淩衝苦修的清玄真氣。


    淩衝正自彷徨無計間,忽有一隻大手探入真界,輕輕一抓,將餘下乙木精氣盡數攝起,帶出洞天之外,卻是郭純陽終於出手。


    掌教大殿之中,郭純陽笑嘻嘻收迴手掌,指尖一團碧油油的乙木精氣顯眼非常,那老道也不客氣,兩隻手掌狠狠一搓,再攤開來,卻有一柄小小的飛刀躺在掌心,不過一寸長短,精芒逼人,竟是將乙木精氣煉成了一件寶貝。


    郭純陽笑眯眯收了飛刀,自語道:“有了這件物事,當可給那廝一個大大的驚喜了。”淩衝不知所雲,但舍了一株先天靈根,法力道行盡複巔峰,倒也不會計較甚麽得失。


    郭純陽笑道:“借你一條乙木靈枝,尚有大用,日後你自會明白。事不宜遲,我送你去北蠻之地,先搭救陰神再說!”


    淩衝也知事態緊急,若被太弼將陰神煉化,那就萬事皆休,再無成道之機,當下道:“全賴師傅做主!”郭純陽二話不說,伸手抓住淩衝陽神之身,探入虛空之中,再收迴時,已然不見了淩衝。


    郭純陽將弟子送走,麵上換為一副冷厲之色,對金霞中五蠱神君說道:“你這廝稍安勿躁,我還要借你元神做一件大事,你若肯聽話,我許你一縷元靈去墮輪迴,受幾輩子的苦楚業報,未必無有重歸長生的一日。若是不肯聽話,我一樣有手段炮製你,但那時必要你形神俱滅,後悔也來不及!”


    五蠱神君神態沮喪之極,受金霞禁錮,也不應答。郭純陽也不管他,五根手指敲擊雲床,瞑目出神,也不知在算計甚麽。


    淩衝陽神一番顛倒,遨遊虛空,再迴過神來已至北疆之地,數百裏之外兵戈之氣衝天,一座雄關之下兩支大軍正殺得難解難分。


    自陰神將陰陽之氣送迴太玄至今,已過三日功夫,明軍與蠻軍仍自絞殺不已,雁門關前血流成河,也不知兩方坐鎮的老祖如何想的,明明已定下三分人道氣運之事,仍就放任兩軍廝殺。


    淩衝歎息不已,先運功感應陰神的所在,隻覺所得晦晦明明,不明所以,但陰神尚在,並未被太弼的星盤煉化是真。既然如此,便多出許多騰挪之餘地。


    淩衝陽神將袍袖一抖,飄飄搖搖往雁門關而來,陰神之身不敢去見兩位純陽老祖,陽神可沒那顧忌,要戰太弼救陰神,少不得請那兩位出手相助。


    他自大明一側國土入關,一路暢行無阻,以他四劫宗師的手段,有心掩藏之下,就算待詔境修士也未必能窺破行蹤,何況其他凡俗兵將?雁門關中有玄女宮宮主姬冰花與七玄劍派長老段克邪兩位老祖坐鎮,此時正在城樓之上觀瞧戰況。


    淩衝登上城樓,見到兩位老祖,先自一躬到地。姬冰花迴過身來笑道:“原來是淩衝師侄,你不在太玄峰躲著脫劫,你師傅派你來此蹦躂甚麽?”說著眨了眨眼。


    玄女宮與太玄派早就暗中勾勾搭搭,眉來眼去,據說姬冰花與郭純陽當年還曾不清不楚,不過當著段克邪之麵,還要裝作冷淡一些,不能露了馬腳。


    段克邪亦自迴身,這位老祖生的十分俊逸,一雙劍眉更增英氣,望向淩衝。七玄劍派不似少陽派那般,與太玄明爭暗鬥,不過當年秋少鳴被淩衝擊敗,未能拜入郭純陽門下,兩派之間還是生出些齟齬。


    淩衝不卑不亢,單刀直入,說道:“弟子此來是為與星宿魔宗一個叫太弼之人鬥法,求兩位老祖為弟子掠陣,若是對麵喬依依不要麵皮插手,還請兩位主持公道。”


    段克邪見他麵對兩位純陽老祖威壓,仍是侃侃而談,並不露怯,暗暗點頭:“怪不得少鳴當年敗於此人手下,隻這份膽識便是萬中無一!看他已然脫去幾重劫數,少鳴的修為居然還要差他一籌,真是異數。難道郭純陽調教弟子的手段當真如此出神入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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