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org/


    經過與方規、李霸二人交談後,雲孟感到圍繞著自己的謎團越發複雜起來,原先很多疑惑還未解開,如今自己的身份卻也成了謎。


    雲孟所乘船隻是由東向西,沿江水逆流而上,加之船身不大,所以行進起來感覺並不是很平穩,上下顛簸倒也成了常事,雲孟也慢慢的適應了。這一日,雲孟正獨自坐在艙中思量著下一步的打算,就聽到李霸在外邊說道:“總算是就快到了,這幾日把我累得可是夠嗆。”


    李霸這麽說,雲孟也有些好奇,於是起身走出船艙,卻見江麵不知何時寬闊了許多,極目遠眺之下,又可見左右江邊水波蕩漾,似乎有好多湖泊相連。便問道:“李大哥,此為何地啊?”


    李霸看了一眼雲孟答道:“我等船隻即將駛入潯陽江水麵了,再行上三十多裏,轉過前麵一個水灣,就到了北府大營所在,潯陽城了。”


    關於潯陽《尚書》中已有記載,隻是漢時潯陽為荊州治下,而到本朝由於戰亂頻仍,北方百姓大舉南遷,各州府界定也有改變,如今潯陽卻屬江州治下,但仍與荊州接臨。


    雲孟正望著江麵出神,想著“到了江州後不知又會麵對什麽”。方規不知何時走到雲孟身旁,用手拍了拍雲孟說道:“現在已到江州地界,北府大營明探、暗哨無處不在,為了少些麻煩,公子還是委屈一下,請再迴到艙中,直到我們喚你,不然絕不可出來。”雲孟心領神會,便點頭同意,又像起初時那般待在船艙之中。


    於是雲孟又返迴艙中,靠著一角閉目養神,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忽然有一些聲音漸漸傳入雲孟耳中,而且聲音越來越清晰,似有旌旗隨風舞動的獵獵之聲,還好像有戰甲甲葉摩擦的清脆之聲,甚至偶爾還有馬匹嘶鳴之聲,卻是沒有一點人聲。不一會兒,雲孟感覺小船微微一震,然後便不動了,雲孟明白,這是小船靠岸了,看來是到潯陽渡口了。但四周仍然很靜,沒有其它地方碼頭那般熱鬧嘈雜,方規、李霸也並未喚自己出來。莫非是在等什麽,雲孟也是心中沒底。


    “人到了嗎?”一個洪亮但帶有濃重鼻音的男聲傳入雲孟耳中。


    “迴大人,在、在,就在艙中。”這是方規的聲音。


    那人“嗯”了一聲,然後就見船艙上的門簾被人從外掀了起來,然後方規的將頭探了進來,對雲孟說道:“公子到地方了,請出來吧。”


    雲孟鎮定了一下,點點頭,躬身慢慢走出船艙。


    眼前的景象讓雲孟不由吃了一驚,隻見兩列黑甲武士,約有百人,齊刷刷站立在江岸邊,盔甲之上泛著烏黑的光芒,黑色旌旗隨風招展,其中一麵黑旗上繡著兩個鬥大的金字“北府”,又一麵黑旗則是繡著一個金字“謝”,盡管小小的碼頭聚集了上百人,卻是鴉雀無聲,場麵極為肅穆,讓心頭頓生寒意。不過雲孟早已有了心理準備,隻是心中納悶“緝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雲孟,需要這麽大的場麵嗎?”


    再往碼頭之上看去,有一騎白馬格外引人注意,馬上端坐一員戰將,並未身穿著黑甲,而是渾身上下一身銀盔銀甲,此人這時也正眯著眼看向雲孟。雲孟倒也沒太在意,覺得這人不過是緝拿自己的軍官而已。


    可意想不到的是,銀甲將軍並沒有命人押著雲孟下船,而是翻身下了馬,將頭盔摘下交與一旁軍士,朝雲孟大步走了過來。雲孟也看清了武將的容貌,隻見此人生的眉清目秀,鼻直口方,麵如白玉,若不是穿著一身甲胄,還真以為是位文弱書生呢。


    此人走到雲孟所乘的小舟近前,對著船上的雲孟抱拳拱手,用帶有濃重的鼻音的聲音說道:“雲公子一路辛苦,本將在此恭候多時了。”


    雲孟心中詫然,暗想“看眼前情形,好像不是要問罪於我啊。這其中又有何意?”想歸想,但雲孟禮數卻未忘了,忙也拱手道:“在下雲孟,不知將軍尊姓大名?”


    武將哈哈大笑,然後說道:“我乃無名之輩,不提也罷。”雲孟身後李霸則悄悄上前,附耳說道:“這位將軍乃是北府大營都統領謝平,謝石安。”


    雲孟聽到李霸這麽一說,又是一驚,連忙再次拱手說道:“足下莫非就是少年時便深受名士王濛讚賞有加,更有曰‘此客亹亹,為來逼人。’之謝平嗎?”


    武將微微一笑,說道:“徒有虛名,不足為道。倒是公子大才,謝某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江邊寒氣逼人,此地並非講話之所,公子還是下船,隨謝某到大營再敘,如何?”


    雲孟平生最喜好結交名士,一見到眼前大名鼎鼎的謝平,也不管自己被送到江州是何原因了,反而來了興致,便下了船,隨著謝平進了潯陽城。


    謝平沒再騎馬,而是陪著雲孟一道步行進了潯陽城,謝平一邊走一邊給雲孟介紹著潯陽城,原來眼前的潯陽城,隻能叫做故城,乃是漢時的潯陽城舊址,本朝新建潯陽城還在距古城八十裏外西南之處。雲孟這才明白,怪不得此地見不到百姓、商鋪,而到處見到的都是軍隊兵士,原來這潯陽故城其實就是一座大大的軍營。


    不一會兒,雲孟被謝平引到一座府院門前,府院大門敞開,紅色匾額高懸,上書兩個金字“謝府”。雲孟見了隻是眉頭微微一皺,也沒多說什麽。進入謝府,不論庭院,還是堂室都極為儉樸、低調,絲毫沒有奢華之氣。進入正堂,謝平請雲孟先坐,自己沒有坐在主位,而是緊挨著雲孟坐了下來,又命人端上熱茶、火盆。然後,屏退左右,對雲孟輕聲問道:“公子是否心中有很多疑問,卻不知從何說起?”


    雲孟臉色微變,反問道:“謝先生當代名士,在下聽聞,先生素有傲骨,平生最看不起官場阿諛逢迎、爾虞我詐之風,故而隱居東山,不願踏足官場,如今為何又放棄誌向,做起了北府大營的都統領?”


    謝平聽完雲孟之言,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然後說道:“雲公子真是厲害,不是迴答謝某問題,反而質問起謝某了。也罷,時間緊迫,謝某便單刀直入,將所有一切講與公子。”雲孟聽謝平這麽說,反而是疑惑更甚了幾分。


    謝平沉思了片刻,繼續說道:“一切說起來,話就長了。的確如公子所言,謝某對官場經營實在毫無興趣,也確實看不起當今朝廷之中那些阿諛鑽營、中飽私囊、假公濟私、欺世盜名之徒,也不願與其為伍。但當麵對國運勢如危卵,岌岌可危,內憂外患這般情形時,身為大晉子民又如何能夠置身其外呢?難道公子的義兄殷淵大將軍不也是如此嗎?”


    雲孟聽到謝平提到殷淵,心中似乎有一種不祥之感,但卻沒有流露出來。謝平繼續說道:“謝某也是在這種形勢下,被感召入朝,但願能為江山社稷盡一些綿力。謝某猜測,公子此時心中一定覺得謝某是在矯飾。那麽,謝某問公子一個問題,你覺得殷淵與令師孰真孰假、孰正孰邪、孰公孰私啊?”


    謝平這樣的問題實際上也是雲孟最不願麵對的,也無法迴答。謝平並沒有等待雲孟的答案,接著說道:“公子也不必迴答謝某,其實公子心中已有答案。你雖未說,但你的行動卻已說明了一切,公子,謝某說的可對?”


    雲孟心想“謝平究竟是何意,是在試探我,還是另有它意?”雲孟微微笑了一下答道:“先生究竟何意可否明示?看來讓雲某來江州其實是先生的安排吧?”


    謝平大笑,又點點頭說道:“哎呀,雲公子果然是慧眼如炬,這麽快就看出來了。的確,邀公子前來確是謝某的安排,但也是情急之下,為了搭救公子於水火,而不得已之法啊!”


    雲孟一聽,眉頭緊鎖,問道:“先生說什麽?為了搭救雲某,這卻為何?”


    謝平喝了一口茶,說道:“公子莫急,這一切緣由謝某今日都會告訴公子。在此之前,為避免誤會,謝某先要表明立場。”


    說著謝平起身將正堂的幾扇門都關了起來。又走迴到雲孟近前輕聲說道:“麵對公子這般忠義之人,謝某定會以誠相待。不瞞公子,謝某隱居期間令師就曾多次邀我與其共謀大業,現在看來當然無非又是那些所謂北伐大義等等。起初謝某也如公子一般,被其豪言壯語所打動。便欣然接受,慢慢謝某發現了許多越來越不正常的地方,特別是我調任北府都統領之職後,所見所為大都是許多見不得光的勾當,不是清除異己,就是秘密暗殺。謝某也曾提出異議,都被令師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也就是經曆了所謂建康親王勤王之事後,謝某完全看清了這位桓大將軍的道貌岸然。後來太後秘密召見了謝某,太後傾盡肺腑與我長談,令謝某認識到如不能有人阻止桓原,繼續放任其獨大的話。恐怕到時候尾大不掉,不用外敵來犯,大晉亦自亡矣。故而,謝某如今名義上仍在桓原手下聽命,暗地之中卻是在聯絡朝中忠良,江湖賢但以圖振興宗室,對抗桓原。”


    聽了謝平所言,雲孟仍是將信將疑,又問道:“先生與雲孟說這些有何意啊?難道就不擔心雲孟告密不成?”


    謝平又是哈哈大笑道:“看來公子仍是對謝某有所防備,其實這也倒是人之常情,也罷今日你我暫且先談到這裏,公子一路上舟車勞頓也是累了,就先去客房歇息,待來日謝某再請公子敘談。”


    雲孟確實也是需要好好梳理一番頭緒,便也就順水推舟,道了謝。由謝府下人領著去客房休息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秦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垚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垚輝並收藏秦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