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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孟收迴思緒,心中暗暗苦笑了,心說“我究竟這是怎麽了,近些時日為何總是如此感傷?”迴頭又看看了看青遙,沒有說話,也沒再乘車,而是徒步朝大營方向走去。雲孟、青遙二人走在隊伍的最後,等到雲孟走到大營轅門的時候,徐宏已經押著車隊進了大營,轅門處卻是有一人一直在等著雲孟。此人滿身的甲胄,單手扶著腰間寶劍,戰袍不時隨風舞動,正朝雲孟這邊張望著,雲孟用手擋住迎麵吹來的寒風,向前看去,見那人正是殷淵。雲孟激動不已,顧不得寒冷,緊跑幾步來到殷淵近前,拱手道:“兄長,多日不見一切可曾安好?”


    殷淵仰天大笑:“好、好,為兄一切皆好。為兄得知賢弟要來的消息,簡直如冬日暖陽一般,這不,早早就在此等候賢弟了,一路上可好啊?”


    雲孟也笑著答道:“多謝兄長掛念,小弟一切都好。小弟聽說,兄長在前敵初戰告捷,大敗苻氏,於是專門隨徐宏前來犒軍,也好順便看望看望兄長啊。”


    殷淵“咦”了一聲又問道:“怎麽,賢弟你那老師沒有為難你嗎?”


    雲孟剛要開口,一旁青遙搶先說道:“殷先生您是不知,這次犒軍本來是天子命家主來的,可是家主朝政實在繁多,無暇抽身,這不,家主就委托公子代表他老人家來了。”


    殷淵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青遙,又看向雲孟反問道:“是嗎?”


    雲孟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殷淵又說道:“不過說來也是怪哉,這犒軍的差事卻是由荊州北府精銳來做,到好像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雲孟根本不知道“北府兵”是何意思,本想詢問殷淵,卻聽青遙又插言道:“還不是家主重視,擔心會有閃失,故而才命徐宏來擔此任啊。”


    殷淵這次沒再吱聲,隻是看向青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


    雲孟以為殷淵怪青遙失禮,便對青遙道:“青遙,兄長講話哪裏能如此無禮,還不向兄長賠罪。”


    青遙也覺語失,忙向殷淵賠禮道:“青遙一時興奮過頭,失了禮數,還請先生不要怪罪。”


    殷淵一擺手笑道:“青遙哪裏話來,你並非外人,何來的禁忌?無妨,無妨。”


    說著一把拉住雲孟,二人並肩就往大營裏麵走,同時低聲對雲孟說道:“這青遙可是有些反常啊!”雲孟表情微變,卻也沒再說什麽。


    進入中軍大帳,四周架著火盆,倒是暖和了很多。兄弟二人剛坐定。不一會兒,又有幾人陪著徐宏說笑著也來到大帳,徐宏見到殷淵趕忙拱手抱拳道:“大將軍,末將已將朝廷所賜犒賞三軍之物與裴軍師交割完畢,明細在此,請大將軍查看。”


    殷淵笑道:“徐將軍不必多禮,剛才天子諭旨你已代傳,如今公務都已完結,就不必受這些禮數拘束,快快請坐。”


    又轉身對雲孟說道:“賢弟不是早就想要結識結識裴兄與楊通嗎?今日正好,來來,為兄就與你們引薦引薦。”說著就將帳中一文一武二人喚到近前,為雲孟介紹。


    雲孟連忙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對著二人拱手施禮,說道:“久聞我家兄長左右有一文一武兩位賢才,可謂兄長之得力臂膀、羽翼也。今日有幸一見,二位氣度、舉止都絕非凡人,果然名不虛傳,雲孟此廂有禮了。”


    裴興、楊通二人也是笑著還禮。裴興首先說道:“殷大都督在揚州時便時常提起公子,大人稱讚公子不僅有經天緯地之才,而且還心係社稷,胸懷天下蒼生。還說論才識、論悟性公子都在大人之上。裴某也是仰慕公子許久,今日得見實屬裴某之幸也。”


    雲孟笑道:“大人謬讚,雲孟實不敢當啊。”


    楊通也說道:“楊通武夫,比不了軍師能說會道,不過公子大才,在下確也是企慕公子久已。在下生平最佩服有學識之人,日後若有機會,公子定要不吝賜教啊。”


    雲孟連連擺手道:“楊將軍,賜教雲某絕不敢當,你我年紀相仿,今後多有溝通、切磋倒是應該的。”眾人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不大一會兒酒宴擺上,殷淵於是邀眾人入席,又親手一一給大家斟滿了酒,然後起身端起酒杯,微笑著說道:“今日可謂好事雙至,一有天子恩賜,二是雲孟賢弟前來。來來,諸位請先滿飲此杯……”。


    殷淵話還未說完,就聽有人說道:“請稍等。”眾人詫然,都朝說話之人看去,講話的原來是徐宏。這時人們才注意到,隻有徐宏沒有端起酒杯。


    殷淵慢慢放下酒杯,疑惑的問道:“徐將軍有何事啊?”


    徐宏再次起身,對殷淵抱拳施禮道:“大將軍,在下其實還有一件公務未辦,適才各位交談甚歡,末將沒有機會插言,故而想在酒宴之前先將此事辦了,諸位再把酒言歡,如何?”


    殷淵笑道:“原來如此,徐將軍為何不早說呢?當然是正事要緊,徐將軍有何吩咐盡管說吧。”殷淵朝左右眾人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先坐下。然後又向徐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徐宏又抱了抱拳,繼續說道:“還請大將軍與諸位不要見怪,末將也隻是奉命行事。”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公函,遞給殷淵。又說道:“此乃吏部公函,是吏部於末將臨行前托我轉交給大將軍的,還請大將軍過目。”


    殷淵麵帶笑容,將公函打開一看,頓時臉色一變,本來嘴角的笑容瞬間凝固。又將公函看了一遍後,殷淵抬起頭看向徐宏,問道:“這公函是何意啊?”


    徐宏麵露不解之色,答道:“大將軍為何如此?這公函內容末將並不知啊!”。


    再看殷淵狠狠地朝桌子上砸了一拳,震得桌上的酒壺險些倒了。其他眾人也是一驚,一旁軍師裴興問道:“大都督,這是為何?莫非這公文……”


    殷淵搖了搖頭,又將公文遞給裴興。裴興接過公函定睛一看,苦笑了一下,將公函往桌上輕輕一放,把眼一閉,不說話了。


    楊通卻急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殷淵與裴興都是如此表情?楊通繞過裴興,從酒桌上將公函拿起,眼睛掃了一遍。頓時火就上來了,大罵道:“這是什麽狗屁公函,這是要做什麽?難道是成心有意與我等作對嗎?”然後惡狠狠地看向徐宏,右手不由自主的往腰間寶劍的劍柄上摸去。殷淵正好看到,忙喝道:“楊通,不得無禮!”這才沒有將事態惡化。


    徐宏趕緊又抱拳說道:“大將軍息怒,末將真的不知道這公函的內容。難道是出了什麽狀況?”


    雲孟也趕緊說道:“兄長,這究竟是怎們了,剛才大家還是笑逐顏開,為何此時卻是劍拔弩張了?”殷淵卻不說話。


    要說,還是裴興老道,看到場麵變得異常緊張,揮了揮手笑道:“我說諸位這都是怎麽了?難道裴某升了官,你們還都不高興了嗎?”


    裴興又將楊通按著坐下,拱手對殷淵說道:“大都督,您乃是三軍統帥,中軍之主啊!您若是沉不住氣,這兵馬要是亂將起來,再讓賊人鑽了空子,那我等心血便就都白費了啊。”


    聽了裴興這幾句話,殷淵頭腦也頓時清醒了不少,胸中怒氣也消了一半,看著裴興說道:“裴兄,你與殷某乃是患難之交,你我可以說是肝膽相照,誌同道合,若是說殷某是三軍之主的話,裴兄就是這中軍之魂啊。沒有裴兄坐鎮,哪裏有各路大軍配合默契,攻防有序的局麵,如今大軍初勝,朝廷卻在此時將你調走,你說,這不是要釜底抽薪嗎?”


    一邊楊通插言道:“大都督說得對,裴軍師若是不在了,軍中主心骨可就沒了。所有重擔都將壓在大都督一人身上,軍師你就忍心嗎?要依楊某,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大都督偏不放軍師走,若是吏部追問,就說前方戰事吃緊,搪塞與他料也無妨。”


    裴興對楊通道:“楊通,你這個法子萬萬行不通,你也知大都督如今的處境,搪塞朝廷對你我或許無礙,但對於大都督而言,豈不是又會給那些陰險之徒以口實了嗎?這不是厝火積薪,令大都督身陷險境嗎?”


    楊通一聽啞然,隻是長籲短歎。裴興拍了拍楊通肩膀,又轉身對殷淵說道:“大都督,無論如何都不能因為裴某而抗命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說到底,我們都是大晉子民,天子之臣,哪裏有不遵王命之理。再說,天子剛剛登基,大都督又是天子老臣,更應遵王命,以表忠心才是。”


    雲孟直到這時才聽明白了事情緣由,原來那封吏部公函,是封調走裴興的調令。官吏調動本屬正常,隻是早也不調、晚也不調,偏偏在這大軍北進的節骨眼上調走裴興,的確有違常理。雲孟又看向徐宏,心想“徐廣達啊徐廣達,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為何不在宣賞時拿出公函,卻要選在大家的興頭上拿出,這不是有意攪局嗎?莫非今日之事又與老師有關?”徐宏也注意到了雲孟的目光,並不與其對視,而是將頭低了下去。


    殷淵現在也冷靜了許多,他何嚐不知此番又是桓原等人的把戲,但當下除了隱忍又還能做什麽,為今之計,隻有先打敗了來犯之敵,再調過頭來與桓原好好較量一番,到時定要在世人麵前,將他那偽善的麵具給撕將下來。殷淵拉住裴興的手說道:“裴兄之意殷某明白了,裴兄盡管放心赴任,大營之事不必掛念,殷某自有算計。”


    裴興點頭說道:“如此就好,大都督之能,裴某清楚也很放心。隻要有大都督在,得勝之日指日可待。”然後又用眼神示意殷淵,“徐宏還在呢,人家畢竟是禦使啊。”此時徐宏就站在那裏手足無措,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極了。


    殷淵心領神會,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高聲說道:“都怪殷某一時舍不得軍師,情難自抑,出言無狀,壞了禮數,倒是讓徐將軍見笑了。徐將軍莫要見怪啊!”


    徐宏不笨,聽到殷淵是在給自己台階下,立刻陪笑說道:“哪裏,哪裏,大將軍性情中人,愛惜自己屬下,真情流露,末將羨慕才是,哪裏能笑話呢。”殷淵也是仰頭大笑,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於是眾人又重新落座,酒宴繼續,隻不過因為裴興即將離開,酒宴氣氛也變得較為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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