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歌醉酒,睡覺也不老實。剛睡沒一會兒,就哭了起來。一開始盛淮遠以為是小姑娘想家了,安慰了好一會兒。後來才發現人根本沒醒。


    夢裏,葉朝歌又迴到了那場大火中,葉惜音猙獰的笑,苻棲遲的背叛......一切都讓她窒息,唯有痛哭能發泄心中的痛。


    盛淮遠看著睡夢中的小姑娘痛哭流涕,衣衫都被汗水浸透,心疼不已。隻得出去請了店裏打雜的女奴仆用水幫她清洗了身子,換上幹淨的衣衫,讓她睡得舒服些。


    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便在葉朝歌的門外守了一整晚。


    “啊!”一聲尖叫打破清晨的寧靜,門外剛眯著打盹兒的盛淮遠直接推門而入。


    “顏兒,怎麽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葉朝歌扔出的枕頭迎麵砸中。


    “你這個禽獸!流氓!登徒子!”小姑娘用被子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個腦袋,正怒視著盛淮遠。原來葉朝歌剛醒來,發現身上的衣裳被人裏裏外外換了個幹淨,誤以為是盛淮遠動的手。一想到這裏,臉羞的慌。


    盛淮遠摸著被砸的生疼的鼻子,不明所以。昨天不是好好的麽,怎麽一覺醒來自己就成了流氓了。“顏兒,我哪兒做錯了,你告訴我,先別生氣。”


    “盛將軍,沒想到你堂堂的朝中大將軍,竟然也是此等卑鄙下流無恥之人。你,你竟然,竟然......”一說到這裏,葉朝歌又氣又羞,眼淚嘩嘩直流,止都止不住。“竟然趁人之危!”


    說到這裏,盛淮遠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姑娘是誤會自己了。“顏兒,你小別哭,你聽我解釋。你昨晚上喝醉了,我把你從樓下抱進來,我承認是我的不對,不該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抱了你,但是你放心,我發誓一定會對你負責的。還有,你的衣裳,你的衣裳不是我動手換的,你別多想,是我找了女奴仆替你換的。不信我可以找她上來作證。換了衣裳之後我就一直守在門外。我發誓,我真的沒對你怎麽樣。”說的真切,甚至發毒誓。


    葉朝歌這才止住哭,嚇死了。差一點兒就以為自己被他怎麽了。“真的?你沒撒謊?”


    “真的,我要是說半句謊話,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見盛淮遠說的真誠,葉惜音又想到了這一路來對他對自己的照顧,倒也不是那種人。


    “那,那你先出去一下吧。”葉朝歌支支吾吾,一邊用手扒拉著一旁的衣裳。


    “出去做什麽?顏兒,你要是生氣的話你打我罵我,千萬不要自己關起門來生悶氣。”盛淮遠以為小姑娘發脾氣了。


    話音未落,又是一隻枕頭扔了過來。“盛淮遠,你給我滾出去。我要穿衣!”


    盛淮遠摸著紅通通鼻子笑了。小媳婦兒的脾氣還真大。


    用早膳時,二人皆是一言不發。


    盛淮遠一邊吃一邊頻頻側目。他想問問她昨晚上到底做了什麽夢,以至於哭的撕心裂肺。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怕這逾矩的過問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唐突的人。這一路好不容易二人的關係稍加緩和,可不能前功盡棄了。


    這樣灼熱的目光,葉朝歌自然早就察覺到了,隻是骨子裏的教養讓她不得不忽略。


    葉朝歌最後一個點心咽下,早膳方完。


    ”盛將軍,您慢慢吃,我已經用好了。先迴房收拾收拾,待會兒我想早點兒出發。“葉朝歌心裏盤算著,路上耽擱了許久,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好,那我在客棧門口等你。”盛淮遠往嘴裏塞了一個饅頭,邊喊來了店小二結賬。


    葉朝歌看著麵前的馬車有點兒懵。


    “這裏雖然比不上上都那麽繁華,但也是人多眼雜。你這模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若是跟著我騎馬走過鬧市,定會引起不小的騷動。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我昨日夜裏特意買的一輛馬車,是簡陋了些,跟你平日裏的馬車肯定是不能比的,隻能委屈顏兒你了。”盛淮遠裝作車夫打扮,正駕著馬車。


    想起方才下樓時客棧那些男人不壞好意的眼神,葉朝歌頓時感到一陣惡心。


    “要盛將軍替小女子當車夫,可真是屈才了。”葉朝歌打趣道。


    “能替顏兒當車夫,那是盛某的榮幸。盛某開心都來不及,何來屈才一說。顏兒,請吧。”盛淮遠跳下車,禮貌的伸出手。


    葉朝歌搭著他的手,優雅地上了馬車。


    “坐好,咱們出發咯!”


    這一幕被暗中跟著的民風民意看的真真切切。二人被自家將軍這般狗腿的模樣驚得目瞪口呆。


    “你說,剛才那人還是我們的將軍麽?”民風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饒是他看了那麽些話本子,也沒有剛才的一幕驚人。


    民意收起驚掉的下巴,“應該是。將軍從遇到那位小姐就開始這樣了,隻是現在症狀越來越嚴重了。你下次該好好給將軍看看病了。”


    民風:......


    馬車逐漸駛出鬧市,周圍逐漸變得安靜起來。


    “顏兒,到下一個落腳點還早著。我看你也沒什麽精神,先靠著小憩會兒吧。”盛淮遠想到小姑娘昨日喝了些酒,又哭鬧半夜,早上一大早就起來趕路,肯定沒休息好。


    “我還不累,將軍要是累了,我可以幫忙趕車。”


    “我怎麽會累,四處打仗的時候急行軍都沒叫累,趕個馬車而已,如何累的到我。”說起行軍打仗,少年將軍神采飛揚。


    葉朝歌透過遮擋的簾子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出神。想起前世時,這位年少成名的將軍,戎馬小半生,最終卻被自己人陷害,後半輩子隻能在陰暗的牢房裏蹉跎。隻覺得心痛可惜。


    盛淮遠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著往日行軍時的事,卻半天沒得到葉朝歌的迴應。一迴頭才發現小姑娘正盯著自己發呆。


    ”顏兒,你沒事吧?“盛淮遠撩開簾子,伸手在葉朝歌眼前晃了晃。


    葉朝歌方迴過神來。


    “我沒事,從前隻在他人口中聽說過將軍的神勇。這還是第一次聽當事人親口說起,實在是敬佩將軍得很。”


    見葉朝歌來了興趣,盛淮遠也打開了話匣子。任由著馬車在管道上自由前行,一手牽著韁繩,索性掀開了阻擋在二人中間的門簾子。從他第一次提刀上戰場到第一次單槍匹馬深入敵軍帳中生擒敵軍將領,細枝末節都一一詳述。


    盛淮遠講得認真,葉朝歌更是聽得入神。


    “你不害怕?”


    “將軍直麵敵人的時候都能臨危不懼,我隻是事後聽說,又有何畏懼的。外祖父家中有很多軍書,我雖隻識得幾個字,也讀過幾本,多少還是了解一點的。”


    盛淮遠欣慰地點了點頭,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蕭老爺子將你們都教養的很好。雲廷雖還未真正的上過戰場,但身上的那股武將精神已經顯而易見了;顏兒雖然是女子,卻也膽識過人。”


    “將軍三番幾次的救我於水火,想必也猜到我這相府的大小姐如今是個什麽樣的處境了。妖魔鬼怪的見多了,膽子也就變大了。”


    仔細想想,她說的倒也是事實。第一次寺廟相遇,他便看出來了相府的這位嫡小姐不似尋常人家的小姐。後麵的幾件事更加證實了他的看法,外表柔柔弱弱的千金實則內心強大。


    “今日還得多謝顏兒。”怕惹得佳人傷感,盛淮遠換了個話題。


    “謝我?為何?”


    “多謝你聽我絮絮叨叨說了這麽久。”盛淮遠眼眸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在你之前,從來都沒人願意做我的傾聽者。戰場上的刀劍相搏也好,苦寒之地的清冷也好,都是他們不在意的事罷了。”突然就想起他無數次迴到家隔著一道門聽到盛家二房聚在老夫人院子裏歡聲笑語的情景。他一推門,看到的都是無視、算計。


    葉朝歌雖沒有經曆過,倒也明白其中的苦楚。無論在剛硬的將軍,終究是血肉之軀,也會有感情。況且他也隻是比自己年長幾歲而已。


    “以後,你有什麽想說的,可以說給我聽。就當是給我講故事了,或者你可以說給表哥聽,他很崇拜你的,肯定很願意聽這些。”


    蕭雲廷當然很願意,每次都纏著自己要他講講戰場如何。盛淮遠每次都不理他。實在是他那狗腿模樣,讓人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兩個大男人說這些,總感覺怪怪的。


    “路還這麽長,我的故事都講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顏兒講了?”


    “我既未像將軍這樣征戰四方,也沒有同我大哥那樣雲遊四海。成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難不成將軍對我上街買胭脂水粉的事情也感興趣?”


    葉朝歌有那麽一瞬間亂了心神。那些不為人知的心事,就像是千斤鎖一樣壓在心頭。前世的仇恨,眼下的籌謀......都不能與人言說。麵對盛淮遠,一個如此真誠的人,她卻隻能敷衍著。


    “其實”盛淮遠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顏兒你昨晚上喝醉了,一直哭喊著,念叨著二皇子的名諱。你們的事情,我多少也有耳聞,我不管二皇子是什麽想法,也不去想你此次南下的目的。我無法阻止你的感情,但是我心悅你,隻想你做一個開開心心的小姑娘。你......”


    “我打斷一下,你是覺得我喜歡二皇子?”從盛淮遠的長篇大論中,葉朝歌總算抓住了關鍵點,原來他以為自己是喜歡二皇子!


    “難道不是嗎?不然你這麽急著趕到江南是為了什麽?”


    “當然不是。我來是有別的事情,跟二皇子沒關係,跟太子也沒關係。”


    鬧了半天,竟然是一個誤會。真是枉我一路上吃醋嫉妒了這麽久。盛淮遠簡直尷了個大尬。一抹紅暈襲上臉頰,很快耳朵都紅了。


    紅耳朵的將軍,還是第一次見,葉朝歌都被他的模樣逗笑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二人之間的氣氛也平緩了許多。葉朝歌平定心緒道:“我知道將軍是關心我,昨夜的事情,其中緣由將軍就別在追問了。都是些前塵往事,不值得一提。”


    盛淮遠本想追問,聽她這麽說,也隻能作罷。


    “不管怎樣,我都希望顏兒開心健康。以後你不說,我也不問。我隻求能像現在這樣陪在你身邊幾天很滿足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人要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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