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這一出鬧得心裏發毛,隻想著如何敷衍兩句, 盡快逃脫。


    卻不料,對方大約看出了她神情中的意圖,與她相碰的手非但不退開, 反而一把握上了她的手背。


    他大約是在外麵行路久了,雙手冰涼,激得鬱瑤心裏一顫。


    「公子……」她為難道。


    少年婉轉抬眼看了她一眼,聲音輕輕的, 「話說起來,這幾日來,我還不曾告訴過大人我的姓名,實在是失禮了。」


    盡管鬱瑤實在也並不想知道,還是耐著性子問了一句:「敢問公子芳名?」


    「我家姓柳,單名一個蔭字。」


    名字倒還挺雅致的,無奈此刻這個纏人的勁頭,實在令人頭疼。


    鬱瑤匆忙道了一聲「柳公子幸會」,便想找準時機溜走,不料這柳蔭腳下一動,旋身攔在她麵前,將她去路攔得死死的。


    她心裏不耐已極,隻是礙於對方是個男子,母親又是在任上去世的官員,家眷沒能得到妥善照料,顯見得是大周朝廷的失職,因而不忍心對他疾言厲色。


    隻能按捺道:「不知柳公子還有何事與我說?」


    柳蔭的目光閃了一閃,臉上分明含著一絲怯意,卻像鼓足了勇氣一樣,昂了昂下巴,「依大人所見,不知我還能入得了眼嗎?」


    「……」


    鬱瑤一時之間完全愣住,怔了片刻,才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他,「柳公子?」


    柳蔭的臉頰漲得通紅,幾乎像要滴出血來了,倒襯得他清瘦的臉是有了幾分麵若桃花的意味,他一雙眼睛執拗地盯著鬱瑤,暗含秋波。


    「草民家貧,無依無靠,帶著妹妹艱難度日,嚐盡冷暖,從未見過如大人這般宅心仁厚的女子。那日幼妹衝撞了大人,大人非但絲毫不曾責怪,還對我以禮相待,從那時起,我便認定大人是難得一見的好人。」


    他抬眼悠悠看了鬱瑤一眼,含羞帶怯,「若是承蒙大人不棄,我,我願……」


    這時,鬱瑤眼看著他的背後,玉若正端著藥從廚房裏走出來,恰好將這段話聽進耳朵裏,頓時大張著嘴,用一言難盡的目光與她對視,仿佛十分猶豫是否該將自己埋進地裏去,假作什麽都沒有聽見。


    她在心裏暗罵,這丫頭也不知道察言觀色,過來幫個忙,隻能自力更生,帶著發僵的笑容道:「蒙柳公子錯愛,令在下受寵若驚,隻是我已有夫郎了,隻怕辜負了公子美意。」


    她心道,話說到這個地步,想必已經十分明白,卻萬萬沒想到,這柳蔭輕咬了咬下唇,聲如蚊蚋,卻堅定得很。


    「草民何德何能,敢奢望正夫之位?我隻願以小侍之身,侍奉在大人身側,以迴報大人的恩德,便知足了。」


    鬱瑤聽著這話就十分離譜,她至多不過是沒有怪罪他妹妹,又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麽,如何連迴報恩德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她忍不住微眯了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他這般急切,寧可屈居小侍,也要留在她身邊,莫非是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卻在此時,她忽地聽見玉若低低驚唿了一聲:「季……郎君,您怎麽下來了?」


    鬱瑤猛一抬頭,頓時心陡然狂跳,隻覺一盆冰水兜頭潑到腳底。


    季涼站在樓梯上,靜靜地望著他們,形容平靜,臉色煞白,隻仿佛畫上的人一樣,一言不發,也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


    鬱瑤意識到眼前是何等情形,頓時頭皮都要炸開了。


    柳蔭就貼在她的身前,含情脈脈地看著她,雙手還握著她的手,此情此景,若說是毫無關係,連她自己聽了都不信。


    她慌得心都快跳了出來,也再顧不上什麽禮數了,一把撇開柳蔭的手,就要往前跑,喊道:「阿涼!阿涼,不是這樣……」


    她顧及著對方畢竟是個男子,沒有好意思用多大的力,因而一推之下,竟然沒有將他推遠,那柳蔭也算是毅力驚人,踉蹌了兩步,竟還挨上前來,執著地將手中包袱往她手裏塞,口中道:「大人,這是我的一番心意。」


    鬱瑤也著實不明白,世間怎有這樣不顧羞恥,一味糾纏的人,但她心思全係在季涼身上,正心急如焚,也顧不上與他推脫了,順手接過來,便往前飛跑。


    季涼方才站在那裏,仿佛泥胎木偶一般,一動不動,這會兒見她趕過去,才好像突然迴過神來,轉身就要匆忙躲避。


    然而他卻忘了自己站在樓梯之上,返身舉步之間,被台階一絆,便止不住地向前跌倒下去。


    「阿涼!」鬱瑤心驚膽戰,將包袱往玉若懷裏一扔,撲過去將人抱住。


    季涼臉色雪白,倚在她的懷裏,並不掙紮,隻是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低垂著眼簾,隻不肯看她。


    她怕得亂了方寸,隻知道摟著他一疊聲問:「哪裏傷著沒有?有沒有難受?」


    季涼連眼神都不移動一下,直勾勾地看著地上,仿佛對她的問話充耳未聞。


    其實他跌得並不疼,腹中也不覺得如何,隻是心忽然冷得厲害,前廳門外的風雪一陣陣吹進來,撲在他的身上,卻也比不上他心底寒意刺骨。


    他隻是這幾日來,被鬱瑤按在屋裏安心靜養,過分小心,時間久了,也覺得整個人都怠惰了,見鬱瑤下樓去端湯藥,遲遲不迴來,這才想自己去看看,也藉機走動一會兒,卻不料剛下了樓,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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