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鐵花和姬冰雁疲憊地轉頭,疑惑看向他。


    楚留香隻說:「其實有時候,沙漠也挺可?愛的。」


    他不去看姬冰雁和胡鐵花眼中難以置信的目光,因為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在這扭曲的蒸騰熱氣流中,看到了那?晚夏老闆手捧鬱金香花束的情形。在此時此刻,落在砂礫上的陽光,都好像變得?溫柔。


    三


    楚留香沉默看向被紮破在地上的水袋。他們犯了個?大錯誤。


    他們為了救人而上當,身上的水袋被毒針紮破。哪怕水並未流盡,但?他們已不敢再喝這與毒針接觸過的水了。


    在沙漠中行走,沒有充足的水源,這將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


    而情況,卻永遠要比他們想像得?更糟。


    他們引起了石觀音的注意。


    小潘已中毒身亡,他身邊是?灑落的肉湯。木屋內的紙條還留在原地,但?楚留香三人卻已遍體生?寒。


    四


    姬冰雁記憶中的水源已經枯竭,他們已很久沒有喝到水了。


    他們甚至已經停下了白天的行動,因為他們害怕在太?陽之下,身體內的水分會更快揮幹。


    石駝趴伏在地麵上,用鼻子到處地嗅著。他們瘋狂地挖著地麵上的沙子,到最後,卻也隻能將這片略微濕潤的砂礫送入口中,用以汲取著微薄的水氣。


    而事實上,就連這濕沙卻也是?要碰運氣的。


    有時一整天都找不見,有時卻能碰到一兩?處。


    而幸運的是?,在第四天,他們找到了一處綠洲。


    五


    綠洲內傳來陣陣歡笑聲。在此時他們的眼中,這眼前的一切,都可?算得?上是?虛幻夢境。


    楚留香沉默片刻,獨身進去查探情況。在場眾人,已沒有比他輕功更高明的了。


    但?若是?後麵想來,楚留香卻實在有些後悔。因為他進去之後,竟看到了一位姑娘在池塘沐浴。


    楚留香匆忙轉身,神思卻有些飄遠。因為在那?一瞬間,他好像看見了夏見青。


    端午那?天的共浴,原來他記得?這麽清楚。


    六


    池塘內的女子是?龜茲國?的琵琶公主。


    楚留香幾人,竟無?意間闖進了龜茲國?王的駐地。


    在這裏,他們不僅參加了龜茲國?的宴席,甚至還要被龜茲王召為駙馬。


    當來人說出這個?意圖時,楚留香不著痕跡地倒退了一步。


    當來人說出駙馬人選是?胡鐵花時,楚留香輕鬆口氣,笑著道喜。


    胡鐵花卻打趣楚留香在吃醋,姬冰雁也說他內心是?否不痛快。


    楚留香卻隻微微一笑:我?已有了準備成親的人,如何還會與你吃醋?


    這是?胡鐵花和姬冰雁第一次從楚留香口中得?知夏見青的存在。


    七


    那?是?個?什麽樣的人?姬冰雁問道。


    楚留香含笑說:跟你一樣是?個?商人,跟你一樣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那?是?個?什麽樣的人?胡鐵花問道。


    楚留香含笑說:跟你一樣有滿身的義氣,跟你一樣是?個?可?愛的人。


    那?是?個?什麽樣的人?琵琶公主問道。


    楚留香含笑說:跟你一樣勇敢,跟你一樣好看。


    八


    琵琶公主在這沙漠的夜晚,看向坐在她?一旁的楚留香。淩冽晚風拂過,澄澈的月光下,是?楚留香看向月亮的無?盡情意。


    她?精緻的容貌和完美的身體,在這個?男人麵前如同虛設。她?抓不住他,也留不下他。


    裹緊身上的棉被,琵琶公主突然衷心地祝福起眼前這個?男人。


    楚留香嘴角含笑,眼前是?碩大的圓月。


    今晚是?中秋。


    他和夏見青身處遙遠的距離,在江湖的兩?角,卻共同仰望。


    彼此不在身邊,心卻已經相依。


    九


    楚留香與無?花的交手,出乎他的意料。他眼中已經死去的人,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眼前。


    楚留香苦笑,他手不沾血的原則,卻給他招惹來了無?數的麻煩。


    但?他卻時常想像,他或許應該感謝這個?原則。


    也許就是?他前半生?的克己與種?下的善因,得?來了他後半生?的福報。


    十


    當楚留香從石觀音口中,知道姬冰雁和胡鐵花的消息時,腦海中的空白持續了數秒。


    他在想,就算打敗了石觀音,又有何用呢?但?後來又想,這當然有用。因為他身後還有親人,阿青還在等他。


    十一


    若說與無?花交手是?意外,那?與石觀音的交手就是?註定。


    楚留香苦笑著想,為什麽總會有女人脫光站在他麵前呢?難道他斷袖的消息還未傳到關外來嗎?


    石觀音身上一/絲/不/掛,在楚留香麵前勾引了兩?次,卻次次失敗。


    楚留香對此無?動於衷。


    石觀音疑惑,難道她?不美嗎?


    楚留香輕笑:你就算再美,在我?眼中,卻也與別?人是?沒有區別?的。


    能引起他欲/望、拽離他視線的人,此生?隻有一個?,就已足夠了。


    十二


    若說這個?沙漠留給楚留香的唯一美好印象,就是?一點紅和曲無?容的相遇。


    他竟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中原第一殺手,也有溫柔浪漫的一麵。


    楚留香在一旁全程看著他們,互相試探,互相吸引,互相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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