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土匪!半年之間居然越鬧越大!而今更是竊據了整個雲山山脈!


    青兗兩州的刺史是幹什麽吃的!為什麽連阻攔都不足攔一下?!


    這麽多關隘城池,就被他們一路拿下了?!也就一個魯城,還算稍稍抵抗了幾天!”


    年會剛過不久,魏主東方永在宮中一處池塘邊接見了幾位重臣,卻是兩名宰相,一位兵部尚書,以及身邊伺候的大太監王術彥。


    聽聞皇帝震怒,兵部尚書朱有道慌忙躬身下拜:


    “陛下息怒!薑賊也不過是趁著年節時間發動突襲,我軍因為過年而稍有鬆懈……不過陛下放心!眼下寒冬將過,待開春之時,我數萬大軍一舉南下,再兼青州、兗州、徐州各起兵兩萬助陣,十萬兵馬四麵合圍,薑賊不過萬餘兵馬,必無處可逃!”


    魏帝東方永斜著眼睛問道:“青州可出兵兩萬?”


    朱有道篤定的說道:“青州刺史已招募流民為軍,流民既得君祿,必定感恩戴德,死戰不退!”


    東方永眼眸微沉,心中不屑。


    青州什麽情況他也清楚,現在好不容易征收上來的錢糧都要分一部分過去賑災,還指望他們如兗、徐二州一般出兵兩萬,莫不是驅趕著流民兩萬過去?那不是給那些賊寇送人口嗎!


    一旁同座飲茶的宰相關寵笑道:“是啊陛下,那薑賊雖說擴張的厲害,但頻繁攻城掠地,已然兵鋒受挫,損兵折將無數!


    且賊軍每到一城便掀起腥風血雨大肆屠殺,必為天下所厭棄!我大軍以逸待勞,待得良機,定可一戰滅賊!”


    一旁的大太監王術彥皺了皺眉,小心道:“陛下,不如嚐試招安,給他個大小官職,他手底下不是能打嗎,那就正好調他北上與燕軍血戰……”


    然而他話音剛落,便被宰相汪庚訓斥道:“他們起事才不過半年,兵鋒正盛,如何甘心招安?”


    王術彥卻是不去理他,小心觀察著東方永的表情。


    東方永眼眸微沉,雙眉皺起,竟然在真心的盤衡。


    “聽說……賊軍中有個姓東方的女子?”


    王術彥連忙道:“是,此女時常跟隨薑賊左右,頗有主見,但極少見外人。”


    “陛下,那薑羽斌也算是文韜武略具備,且樣貌頗佳,若是能招安過來,不失為我大魏一員虎將啊!”


    汪庚斷然道:“不可!陛下,薑賊是斷不可招安的!”


    緊接著,他便將攜帶的幾份文書遞給了東方永,另稍作解釋。


    書上記得都是薑羽斌在麾下實行的新式政治,以及各樣口號宣言,他這個大魏的皇帝在那裏已經是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了!


    薑賊早已經與朝廷勢不兩立,是斷然不可能歸附的。


    東方永臉抽了抽,將手裏的文書捏成一團,憤怒的砸向地麵:“匹夫奸賊!辱我太甚!”


    “梁英才準備的怎麽樣了?”


    “梁都督如今招兵兩萬,合計五萬,正在加緊訓練,籌備糧草物資,以待開春之時南下滅賊!”


    “令他即刻南下!堵住薑賊西出的腳步!糧草軍械,一並送達!”


    “……諾。”


    ……


    奉襲。


    前些天傳來攻破魯城的消息,一車車的錢糧寶器被送入奉襲城。


    據說薑總兵龍顏大悅,預計將商稅的收稅標準進一步提高些許,且在範圍內大建學校。


    學校就是類似私塾、書院之類的,領地內所有鄉村適齡兒童無論男女都要送進去讀書,學製六年,無需負擔任何學費、夥食費,皆由總兵府承擔。


    其中完成六年學製畢業者可進行考試,考試成績優異者可直接當官做吏,哪怕不夠優秀,也可從事其他多種行業,總而言之,對於農民等出身的孩子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晉升之路了。


    至於領地內的那些私塾,不予取締。


    一些書院也不管不問,隻是輕易不會選用其中讀書人做官。


    另開了三座書院,一座在奉襲邊上,一座在陽武縣,還有一座在汶縣。


    自本年開始,所有想要繼續做小吏的都要入書院學習一段時間才能下方至縣鎮乃至於某些村中做官。


    不過上升的倒是不滿。


    尤其是如今擴張領土飛快,無論是在縣裏做小吏,還是在村鎮中做官吏,都能得到升遷提拔。


    因此,抗拒做官吏的也少了許多。


    最重要的是,總兵府極少直接提拔一人做縣令一類的高位,基本都是從下做起,也讓這些讀書人頗感無奈,但總好過在大魏一事無成。


    在加上嚴苛的律法和相對寬鬆的生活環境,境內百姓生活的還挺滋潤,除了那些原本擁有特權的大戶分外憋屈外,無一不歡唿。


    乃至於因為分家政策,不少從大族中分出來的旁係子弟漸漸出頭壓過主宗的。


    半年時間,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鍾老先生!終於見麵了!”


    薑羽斌身披大氅高興地迎接而來,身子挺拔而矯健,走路生風,劍眉星目,俊氣的臉龐時常帶笑,總讓人感覺分外親和。


    “見過總兵。”


    鍾墨及其子鍾毅二人,以及後麵跟隨而來的一些士紳、官吏慌忙行禮問安。


    薑羽斌高興道:“多虧了二位,我才能一舉奪下魯城,將城內那些世家大族一網打盡呐!”


    鍾墨笑道:“便是沒有我父子,那姬家在魯縣為非作歹已久,早有人看起不順眼了。”


    薑羽斌道:“鍾老先生曾官至太守,又久為大縣主簿,想必治理一方經驗充足,快請!”


    “不敢不敢,總兵請!”


    “諸位請!”


    “總兵請!”


    眾人紛紛入席宴飲,氣氛頗為融洽。


    席間又有祁寒、鄭居中等一處之長列坐左右。


    相互詢問治理經驗,順帶對這批官吏考量一二。


    該說鍾墨不愧是積年老吏,在加上曾經做過縣令、太守的經驗,如今更顯老辣,每每有獨到見解。


    更難能可貴的是,一個五十餘歲的老人,至今懷著一顆不曾熄滅的赤子之心,對於大魏朝廷的不滿,對於底層百姓的苦難的憤怒等等。


    此一人為主導,整個魯城大部士紳流氓盡皆伏首,可以說已經再難迴轉。


    又兼身負才華,為人正直,薑羽斌打算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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