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思月的話語,秦天行麵色微微一斂,在沉默了數息後,就這麽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知與不知,這有何區別呢?”


    雖說此話說的平淡無異,但是若是慢慢思量,卻是耐人尋味。


    說完此話,秦天行給自己添滿靈茶,端起那晶瑩剔透的白色玉杯,將其緩緩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那嫋嫋飄升的熱氣,在一股柔和的茶香下,自斟自飲起來。


    隻是這茶水入口下肚時,這本是甘甜清香的靈茶,此時卻如同飽含歲月沉澱的百味苦水,裏麵全是點點滴滴的清苦。


    此時此刻,在秦天行的腦海中,秦家過往的一些事情,也如同放電影般在他眼前迴放閃過,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苦不堪言的情景,有的是他自己經曆過的,有的是他親人經曆過的,還有一些則是秦家所遭遇過的……


    那些畫麵,秦天行如同品嚐靈茶一樣,將其細細的品味了一番,苦澀難言的味道讓他一時間產生了一種難以訴說的負麵情緒。


    在這些負麵情緒的帶動下,股股戾氣湧上心頭,就仿佛是決堤的洪水,開始沁淹了他整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秦天行麵色同樣有了變化,他眼眸中多了清冷之意,在緩緩抬頭後,淩厲的目光攝人心魂,


    他語氣淡漠的道:“秦師姐,雖說你姓秦,我也姓秦,但是師姐天生地位高貴,是皇城大族之人,而我卻來自一個犄角旮旯、不知名的小地方,是個荒野山夫而已,你我二人雖是同姓,卻不同命。”


    “這……”


    從這些話語中,秦思月不僅聽出了對方的冷言嘲諷,還有十足的冰冷敵意,如此冷冽的話語,令她神色難堪,半天找不出應答的話語來。


    秦思月同時能清晰的感受到,這位秦師弟身上正悄無聲息的散發出一縷縷怒火滿腔的氣息,隻是這股氣息被他似乎刻意強忍和壓製著。


    但是即便如此,那股冷意讓秦思月心頭一顫,整個人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陣驚寒!


    望著那漸漸陰沉的麵色,秦思月不免輕歎了一聲,她並未因秦天行的話語而怪罪於他,反而清麗的臉龐上露出了幾分關懷與溫情。


    “我知道,秦家一些先祖曾對不住你們玄山城這一脈,當年的事,我最近也有所了解,雖然知曉的不多,但也知道是秦家做的不對。隻是以往的事情,我輩之人當年並未出世,誰也做不了什麽,也改變不了結果,能做的便是現在,希望我們都能改變現在和未來!”


    望著秦天行,秦思月帶有誠心的勸意,眸光中含有濃濃的期盼之色。


    然而,秦天行如同木樁,坐著一聲不吭,一動不動,隻是麵色黯然的盯著手中的玉杯,仿佛秦思月的話,他沒有聽見。


    見此情形,秦思月不禁苦笑一聲,眸中閃過一抹失望,她繼續道:“師弟,你應當有所耳聞,明麵上看,我們秦家是玄文國四大家族之一,是名門望族,但是實際上,這麽多年來,秦家和秦家弟子並非過的像百年前那樣赫赫揚揚,光彩奪目!現在的秦家,在王家和穆家的聯手針對下,早已有名無實,實力不及當年二三,可以說是岌岌可危了……”


    說到這裏,秦思月麵容蒼白,用十分焦急的神情再次看向秦天行,隻是秦天行依然沒有絲毫的迴應。


    秦思月暗歎一聲,繼續道:“關於秦家先祖當年對你們這一脈所做的事情,其實現在許多秦家人已經知道做錯了,包括如今秦家的家主,還有我爺爺等許多秦家長老和弟子,都希望你們能迴到秦家,能重現你曾祖當年的雄風,能帶領秦家年輕一輩……”


    “夠了!”


    突然,秦天行撂下手中的玉杯,猛然站起身來,他用一句略顯冰寒的話語,直接打斷了秦思月。


    他眼神陰冷,看向秦思月,淡淡的道:“如果秦師姐今日找在下是來談論此事,那師姐就不必多言了,你們秦家如何,跟在下無關,在下還有要事去辦,在此就不多陪師姐了,就此告辭!”


    說罷,秦天行直接轉身,頭也不迴的朝門那邊走去。


    “秦師弟,秦師弟……”


    秦思月急忙起身,連續喊叫數聲,但是秦天行根本沒有理會她,也就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望著對方已憤然離去的身影,秦思月到了嘴邊的話,此刻也不知怎麽的,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從秦天行的反應看,她能明顯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那種憤怒到極點的情緒變化,隻是對方並沒有對她爆發而已!


    玄山城這些人,因為先祖的原因,被主家逐出了秦族,然後在外顛沛流離的生活了百年之久,數代人孤魂野鬼般的無根飄泊,如被遺棄的孤兒一樣,遭受了千辛萬苦,恐怕不論是誰遇到,心中都不可能一下子就輕而易舉的釋然!


    秦天行有血有肉,自然也不會輕易釋然!


    看著那消失在客廳大門的身影,一種顆粒無收的挫敗感,頓時湧上了秦思月的心頭,她一時間有些失魂落魄,心中叫苦不迭。


    “看來想要讓秦師弟很順利的認祖歸宗,是不太可能了,要想說服他,恐怕得想其他辦法,或許可以……”


    秦思月一個人呆呆站在原地很長時間,仿佛在思考著什麽,同時嘴裏不停的喃喃自語。


    片刻後,秦思月愁眉苦臉的表情如雲煙般消散,一抹喜色浮現在眉宇之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解決辦法。


    離開會客廳後,秦天行在綠衣侍女的帶領下,直接找到了穀會長和杜大師等人,三人在閑聊了片刻後,秦天行將先前煉丹應諾的報酬,分別給了穀會長和杜明坤,之後便告辭離去。


    當時,穀會長和杜明坤發現,秦天行與他們閑聊之時,有些心不在焉,臉上時而隱隱現出一絲不快的淡淡神情。


    這種情況,令穀會長兩人有些疑惑不解,甚至心中猜測,是不是煉丹師協會那裏做的不夠周到,還是因兩人真拿了神秘藥液,這才讓秦大師心中有所不快。


    不過,為了避免多事,他們二人知趣的沒有向秦天行當麵詢問原因,而是在秦天行走後,才通過綠衣侍女等人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細細的了解了一番。


    雖不知道秦天行具體因何而變得有些悶悶不樂,但是總歸知道了此事與煉丹師協會無關。


    很顯然,秦天行的不快,應該是他見了秦家大小姐後才有的。


    這樣一來,令穀會長二人都鬆了一口氣,以秦天行現在的煉丹水平和逆天潛質,穀會長和杜明坤可不願意平白無故的得罪於他。


    實際上,秦思月向秦天行提出認祖歸宗之事,這對玄山城秦家人來說,絕對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此事也是秦天行先前盤算已久的事情。


    當初,秦天行知道了秦思月是秦家大小姐的身份後,還刻意接近此女,與之交好,其實就是想通過此女為了尋求恰當的機會,能讓玄山城秦家迴歸秦家主族,能讓他爺爺等老一輩秦家人燒香拜祖,認祖歸宗,以此實現他們多年來落葉歸根的夙願。


    但是就在剛才,當秦思月真正提及此事時,他的內心深處卻莫名的湧出一股憤慨悲情,這才有了剛才對秦思月的冷漠拒絕。


    對秦天行個人而言,除了他將對秦思月當作同門朋友外,實際上,他對皇城秦家並無什麽好感,更沒有什麽家族的歸屬感。


    他自幼生活在玄山城,自有記憶以來,就未曾見過親生父母,是他的爺爺將他一手拉扯養大,又因為從小就體弱多病,這讓他受盡了他人不曾受過的病苦折磨,為此還差點丟掉了小命!


    要說親人,他心裏最重要的親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爺爺秦竑!


    要說秦家,他心裏隻有一個秦家,那就是玄山城的秦家,這些才寄托著他的歸屬之心。


    如今皇城的秦家與王家、穆家等明爭暗鬥,發展舉步維艱,見到了他的潛力後,秦家就派秦思月來遊說招安,想讓他輕輕鬆鬆的加入秦家,讓他為皇城秦家賣命,這種動動嘴皮子,就想空手套白狼,一時讓秦天行覺得可笑至極!


    皇城秦家的生與死,與他有何幹?


    當年曾祖秦仕剛受盡屈辱,被秦家一些人為了討好王家而逐出家門時,他們這些人在哪?


    當他自小受盡折磨,生不如死的時,他們這些人在哪?


    當玄山城秦家被龐家和司徒家無情打壓,自己的爺爺每日為此焦頭爛額時,他們又在哪?


    若不是自己刻苦修煉,在玄秦宗漸漸闖出了一點名聲,皇城秦家又豈會如此的重視他、在乎他,主動邀他迴歸秦家呢?


    想到這些,秦天行腦袋裏嗡嗡的響,心中激蕩起伏,那種不曾有過的恨怒油然而生,他除了當麵拒絕秦思月外,根本不願多想其他什麽!


    離開煉丹師協會後,秦天行的心境一時還無法平靜下來,這種情況,他迴到宗門也沒法安心修煉。


    索性就借此機會,秦天行慕名來到了皇城,他來到一條古老大街,這條老街名為東寶老街,由於地處皇城東麵,且到處是買賣不同寶物的老店古鋪,故而因此得名。


    在玄文國修士中,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即:“東有東寶老街,西有西虢古鎮”,可見,東寶老街幾乎是與西虢古鎮相媲美的地方,其繁華與知名程度不言而喻。


    也正因如此,此地是許多修士常來之地,其中不凡有許多大宗弟子,他們來到這裏不是販寶就是來淘寶,總之是個人氣極旺的地方。


    秦天行到這裏來,自然是想淘一些寶貝,他主要想尋購一些煉製丹藥所需的稀缺靈材草藥,還想看看能否購得一些防身所用的符籙和寶器,順便也算是散散心,也能增長一番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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