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破壞總比建設容易。


    而作為一名每到一個任務世界總得拆十幾棟建築物的破壞狂魔,秦暮覺得自己在這方麵非常有發言權。


    他不懂建築,但是可以毀掉建築,他不懂機械,但是可以破壞機械。


    同理,作為一名神秘側超凡者,他經常會遇到各種各樣從未見過的高級魔法陣,這些法陣的構造模式很難從零摸索,但是沒關係,因為對他來說,怎樣再現法陣並不重要,知道怎麽把它弄崩潰就行了。


    就如同現在這般,多眼怪和聖典空間契約者們一起搞出來的這個巨大儀式法陣,秦暮在短時間內肯定是搞不懂,但是想讓其局部區域失去作用,對他來說還是蠻簡單的。


    不論是什麽樣的法陣,想要發揮作用,魔法紋路和符文裏就必須有能量流動,隻要阻斷這種能量的流通,法陣自然會失去作用。


    秦暮在能量方麵的感知何其敏銳,十分輕易地就在那一條條複雜的紋路中找到了那一個個能量流通的交匯之處,並進行精準打擊,使得周圍法陣的大片區域陷入癱瘓。


    多眼怪與聖典空間契約者繪製的法陣規模浩大,麵積足以覆蓋整個東城區,如此龐大的獻祭法陣,無疑是由多個獨立的法陣相互連接而成,所以破壞其中的小部分不會對整體造成太大的影響。


    然而,對於秦暮來說,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隻要自己選定的那幾塊區域內的魔法紋路被毀,他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畢竟,此時他不是為了阻止多眼怪一族的遷徙,隻是想要截留下一部分聖典空間的契約者來彌補損失。


    事情的發展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順利,在聽到緊隨著轟鳴聲響起的一連串嘈雜驚唿,看到大量的人影在殘破的建築物間來迴亂竄之後,秦暮就知道,這些契約者並不具備修複法陣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他們的結局就幾乎是已經注定的了。


    “嗬嗬,打算往哪兒跑啊你們?”


    慌亂的身影中,秦暮注意到有不少契約者開始向周圍那些魔法紋路完好的區域趕去,於是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全身覆蓋上漆黑的陰影之力就發動了[影行]。


    這些逃跑的聖典空間契約者想法很簡單,既然自己所在的區域內法陣無法發揮作用,那麽就趕緊以最快地速度跑到魔法紋路依舊完整的區域內。


    隻要在多眼怪主持的獻祭儀式徹底結束前重新進入法陣的作用範圍,他們就依然可以逃出生天。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還得先問問秦暮答不答應……


    連猜都不用猜,那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這黑商花了那麽大的力氣才弄出當前這樣的結果,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即將到手的獵物?


    一眾逃跑的聖典空間契約者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他們反而隻有少部分選擇了能夠衝出法陣無效區的最短路線,剩餘的則全部分散開來。


    雖然有不少人依舊以小隊的形式行動,但相對於原本規模龐大的整體來說,仍然可以算是化整為零。


    在麵對人數遠少於自己的追擊者時,這無疑是最為合適的逃跑方式。


    尤其是像現在這樣敵人隻有一個的情況下,就算對方實力再強,行動速度再快,也終究隻能攔截三四個隊伍,而趁著這段時間,剩下的人早已安全抵達法陣的覆蓋區域,從容等待即將到來的傳送。


    然而很不幸,這樣的想法,終究隻是他們的一廂情願而已。


    對於秦暮來說,想要攔截這些逃跑的家夥,並不需要親自追擊,那樣實在太過麻煩。


    實際上,他的操作很簡單。


    早在選擇下手區域之時,他就有意將破壞魔法紋路的地點連成一片,也因此,在注意到一眾契約者打算逃跑之際,他就直接一個[影行]出現在那一大片區域的中心,然後……發動幻術。


    由於[心靈輻射]這一天賦的緣故,他的幻術籠罩範圍相當之大,再加上這些聖典空間的契約者才跑出去沒多遠,心靈力量波動之下,很輕鬆地就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拉入了幻境當中。


    秦暮的幻術能力是由[心魔]天賦賦予,這項天賦不隻讓他能夠編織幻境,而且還大幅度強化了幻境內事物的真實程度,隻要設計的場景不是太離譜,足以讓人分辨不清虛幻與現實。


    而當前這樣的場景,對於秦暮來說無疑是最好構建的類型,場地建築都不需要想象,直接照搬照抄就行,唯一需要注意的隻不過是在契約者們的移動過程中不斷微調場景畫麵的角度。


    於是,悄無聲息之間,在場的契約者全都以為自己所在的隊伍正被那恐怖的黑袍麵具人追趕,而自己也同樣正奔跑在重新進入法陣覆蓋區域的路上。


    在此過程中,他們對自己眼前的景象甚至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懷疑。


    然而事實上,如果有人此刻從高空中鳥瞰,就會驚奇地發現,地麵上的那些人影正奔跑著拐了一個大彎,紛紛朝著位於最中心的黑袍麵具人靠攏。


    “你這鬼打牆玩得挺溜啊,挺高級,這玩意我都不會。”


    小黑就明顯注意到了這一點,見狀不由得從戰鬥服中冒出鬼臉,少見地對秦暮表示稱讚。


    至於它這稱讚裏有沒有什麽其他的隱喻……那就隻有它自己才知道了。


    “就是有點費腦啊,一次性影響的人數太多了。”


    一邊說著,秦暮一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精神上感到十分明顯的疲憊。


    由於逃跑的契約者太過分散,他雖然在一開始隻構建了一個大幻境將他們包裹,但後續的微調卻是針對每一個人單獨進行的。


    那龐大的工作量,如果不是他靈魂屬性頗高,心靈係被動的品質和等級也著實不低,現在還真承受不住。


    而正在這時,他注意到遠處有大量的人影朝這邊移動,看那模樣,明顯是位於附近區域的其他契約者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於是一個個的趕過來支援。


    “真是,我現在已經很累了,你們老實點不好嗎?”


    秦暮以略帶點不耐煩的口吻抱怨道,說話的同時,他抬手朝空中一揮,頓時一道道明亮的火紅色法陣便出現在了空中。


    下一秒,粗壯的火柱從天而降,攜著恐怖的氣勢轟擊在地麵之上,頃刻間創造出大片的焦土。


    隻不過,秦暮的這一波攻擊並沒有對前來救援的那些契約者造成太大的傷亡,這當然不是因為對方擅長躲閃或者身體抗燒,而是因為,他本來就沒有特意瞄準他們進行轟炸。


    他真正的目標,其實是對方所在區域的法陣節點,隨著這一波轟炸的結束,獻祭法陣失去作用的區域頓時擴張了一大圈。


    這樣的結果無疑讓正趕過來的那些契約者驚慌失措,一個個的再也顧不上對於同伴的救援,紛紛來了個急轉彎,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往迴跑。


    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論是在哪個空間當中,契約者都是一個十分現實的社會群體。


    他們可以為了額外利益或者個人感情跑過來救人,但要是這種行為所帶來的風險遠超預期,那麽就會像現在這樣果斷放棄,畢竟對於絕大部分契約者來說,什麽都沒有自己的生命重要。


    相比之下,與契約者完全不是一個種族的多眼怪們,則顯得更加現實。


    作為獻祭儀式的主持著,它們無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秦暮的動作,但是卻明顯沒有一丁點想要過去阻止的意思,看起來完全是打算放棄被困的那些契約者。


    其實仔細相信,這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多眼怪一族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表現,不隻是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還因為,奇跡商人對它們來說就是如同瘟神一般的存在,誰都不想與秦暮粘上哪怕一丁點的關係。


    要知道,因為發現了這個奇跡商人,它們一族都已經瞬間決定舉族遷徙了,甚至連進入異世界的空間裂縫都一起搬走,這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在這樣的現實條件之下,它們是瘋了才會去管那檔子閑事。


    多想不開啊這是?趁著現在有其他生物幫忙分擔火力,抓緊時間搬家它難道不香嗎?


    這麽想著,一眾多眼怪對獻祭儀式催動得越發賣力,終於在秦暮用[眩暈板磚]和泡了鹹魚水的麻袋將一眾被幻境控製的契約者弄暈之時,徹底完成了儀式。


    嗡嗡嗡~


    一陣奇異的嗡鳴聲響起,明亮的光芒充斥地麵和建築物上的魔法紋路與符文之中,使得整個東城區都鍍上了一層如血般的赤紅。


    一道通天的光柱降下,籠罩在城區中央那巨大的祭台上,明亮的光芒讓人完全看不清光柱內部的景象。


    而下一刻,光柱猛然擴張,秦暮甚至來不及反應,周圍的環境就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等到一切恢複正常,他環顧四周,隻見入目之處,所有魔法紋路和符文都徹底失去了光亮,而那些沒有被捕獲的契約者和多眼怪,則早已不見了蹤影。


    “真是,走了也不打聲招唿,真沒禮貌。”


    秦暮搖了搖頭,視線在地上那些已經被打包好的契約者身上依次掃過,靜靜等了片刻,拔刀捅死了幾個,接著躲進陰影中又等了片刻,卻始終都沒有任何情況發生。


    至此,他終於確定,多眼怪一族已經徹底放棄了這些契約者,甚至都不願意再路麵迴收超凡特性。


    “真夠小心的,那行吧,這些魔眼可就都歸我了。”


    秦暮挑了挑眉,釋放出隨身攜帶的所有影魔傀儡,讓它們將被打包的契約者們盡數收入[陰影空間],隨後又打發出去,到廢墟裏尋找戰利品。


    而他自己,則是一邊悠哉悠哉地往被腐朽力量汙染的區域走去,一邊饒有興致地對胸口的鬼臉說道:


    “小黑啊,等收集完樣品,我就該給你添加點新功能了,你是喜歡炒鍋還是電飯鍋?或者烤箱也行,我之前在麥那裏收購了成套的電器。


    當然,你要是想要不用電的,我也能現做,保證實驗裝備絕對齊全。”


    “……不是,為什麽改造我的時候就非得用廚具?”


    “當然是因為用著順手啊。”


    “其實……我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所以我並不想獲得什麽新能力。”


    “不,你想,你要做一個有追求的鬼物,最開始遇見你的時候不是還想當主宰來著?能力少了多跌份啊。”


    “……那你別用鍋!”


    “那不行,手感不對,要知道,狀態這種因素可是非常影響實驗結果的。”


    “少特麽找借口!你這廝就是賊心不死,總想著那我再做盤菜!”


    “瞎說!你這就是純粹的被迫害妄想症,仔細想想,拿你做菜有什麽好的?弄出來的玩意連老黑都嫌棄。”


    “那你倒是也好好想想,我會得被迫害妄想症,到底是特麽因為誰啊!”


    ……


    咕嘟嘟~咕嘟嘟~


    控溫法陣之上,巨大的瓦罐不停劇烈的晃動著,內部發出液體沸騰聲音的同時,從蓋子邊緣的縫隙處不時冒出詭異的漆黑霧氣,於半空勾勒出各種各樣的鬼臉。


    瓦罐旁邊,秦暮靜靜地做在骨製躺椅之上,手中握著一根吊杆,魚線垂落在麵前的池塘中,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嘖,你又拿出這根釣竿了,人家薑太公釣魚好歹還有個直鉤,你這倒好,就一根繩,還總是釣上來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


    醫生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已經咕嘟了整整兩天的瓦罐,接著視線就落在了釣竿之上,隨即連忙後退了兩步,與秦暮拉開距離。


    上一次他看到這根釣竿,還是在自家的客廳,當時眼前這黑心貨從水杯裏拽出來一顆會自爆的蘑菇,然後他的客廳就來了一次大修,一同犧牲的,還有他的一係列珍藏標本。


    “話也不能這麽說,有時候這釣竿還是能弄上來什麽好東西的。”


    這麽說著,秦暮抬起了釣竿,頓時一個漆黑的物體被從水中拖拽了出來。


    他定睛一看,隻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副造型酷炫的墨鏡,隻不過這墨鏡不知道經曆過什麽,鏡片表麵滿是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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