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撞的一霎那,夏雨將夢雪緊緊護在了懷中……

    “夢雪,對不起,我要走了。保重……”

    “夏雨,你要去哪裏?不!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夢雪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隻有黑色與白色的世界。頭……好痛!

    “小姐,你醒了!”旁邊的一個護士見她睜開眼睛,忙去喊來了醫生。

    “夏雨……醫生!告訴我,夏雨在哪裏?他怎麽樣了?”想起撞車的一刹那,夏雨那低沉的痛唿,夢雪緊張地抓住了聞訊趕來的醫生的雙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比起夢雪的緊張,醫生倒顯得冷靜的多,“小姐,請你冷靜點。請問你是他女朋友嗎?”

    “是的,我是!告訴我,夏雨他到底怎樣了?”夢雪清醒了許多,看著麵前這個黑白的世界,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經失去色覺了。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小姐,請你做好心理準備……”醫生頓了頓,繼續說道:“他……死了。顱骨碎裂,胸腔大麵積出血……我們已經盡力搶救了……當我們趕到現場時,他正緊緊地將你抱在懷裏,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你拖出他的懷抱。你能夠活下來,完全是個奇跡。我能看出來你男朋友很愛你,所以你千萬不要有輕生的想法,不然他就白死了。”好心的醫生生怕她想不開,極力的安慰她。

    “他……現在在哪?我想去看看她……”聽到醫生的話,夢雪呆住了,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要見夏雨,她要親眼看見夏雨的屍體,否則她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他……他今天上午已經火化了……”醫生猶猶豫豫地說。

    “你說什麽?為什麽不經過我的同意?為什麽……”夢雪無力的倒在了床上,淚水雨點般地落了下來。醫生在說些什麽,她已經聽不清了,也不想去聽了……

    夏雨,就這麽走了,帶走了他那未完成的諾言,也帶走了他的愛。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著這個隻有黑與白的世界,夢雪的腦海中迴蕩著醫生對她說過的話:“小姐,恕我直言,你現在的病情很嚴重,如果不立即動手術的話,你可能會有失明的危險。”“會有風險嗎?”“有,如果手術失敗的話,你可能會失憶。但請相信我們,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治好你的眼睛的。”

    夢雪並沒有答應做手術,她選擇了離開。夏雨已經走了,她不敢想象,如果連記憶也失去了,她還剩下什麽?她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義?即使眼睛看不見了,但她的心還能看見。在記憶中,她依然會看到夏雨那張掛著微笑的臉,依然能夠聽到那首令她為之陶醉的曲子。

    輕輕撫摸著那兩把吉他,這是夏雨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了。說來也奇怪,那場車禍中,唯一完好無損的就隻剩這兩把吉他了。

    走到郵局門口,夢雪停住了。許久,夢雪走了進去,將其中的一把吉他交給了工作人員……

    走出郵局,天已經快黑了。要去哪裏呢?迴家嗎?夢雪惆悵的看著一片灰色的葉子從樹上緩緩飄落,轉了幾圈,然後輕輕的落到了地上。一輛車經過,將葉子輾的粉碎。

    我……還有家嗎?

    “嗚……嗚……”這時,前麵的路旁突然傳來小孩子的哭聲。循著聲音,夢雪走了過去。

    “小弟弟,你怎麽啦?”

    “我……我找不到爸爸媽媽了……嗚……”

    “好孩子,不哭!你叫什麽名字呀?姐姐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吧!”

    “我……我叫毅樹……嗚……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不會的,像毅樹這麽好的孩子,爸爸媽媽怎麽會不要你呢?好孩子,別哭了,姐姐彈首歌給你聽,好嗎?”

    “姐姐,這是什麽?聲音好好聽哦!”

    “這叫吉他,輕輕撥弄音弦便會發出美妙的音樂。來,你也撥撥看!”

    小毅樹伸出小手輕輕撥了幾下,“真的好好聽哦!毅樹也想學啊!姐姐教我好不好?”

    “好啊!隻要小毅樹想學,姐姐就教你!這把吉他就作為見麵的禮物送給小毅樹了!”

    “噢!姐姐,你真好!記得要教毅樹哦!”

    “來,姐姐和你拉鉤。”

    “好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

    “為什麽姐姐的命會這麽苦?也許……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哥,所以你不用責怪自己,這一切都是宿命。”娓娓道完這兩把吉他背後的故事,夢蕊的眼神變得淒婉蒼涼。

    “夢蕊……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這段往事深深刺痛了毅樹的心。原來,姐姐竟有這麽一段讓人心痛的往事。

    “怎麽……會這樣?”旁邊的紫葉已經泣不成聲了。

    “十歲那年,我意外的收到了姐姐寄來的吉他,上麵刻著姐姐的名字‘夢雪’,當時的我還不明白,為什麽姐姐會把吉他寄給我,並且是在姐姐死去的五年後。直到後來,我無意中擺弄吉他時,我才發現這吉他原來是有暗格的,裏麵是姐姐寫給我的信。從信中,我知道了這段故事。所以我恨他們,我恨我的父母,是他們毀掉了我姐姐一生的幸福,是他們從我身邊逼走了姐姐!”夢蕊說的咬牙切齒,似乎對父母的仇恨一刻也沒有減弱過。

    “夢蕊,你別這樣。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就算做錯了什麽,你也不能去仇恨他們呀!”紫葉在一旁勸道。

    “紫葉,你不懂的,你不懂我這十年來的感受。哥,我想不明白,為什麽姐姐會把這把吉他送給你呢?”輕輕撫摸著“夏雨”二字,夢蕊疑惑的問毅樹。

    “這……這我也不知道,你剛剛說吉他上有暗格,那這把吉他……”毅樹將這把吉他隨身帶了十年,從沒有發現過有什麽暗格。

    “對了!這把吉他裏麵一定也隱藏了什麽!”夢蕊眼睛一亮,翻過吉他,將最左麵和最右麵的兩根弦輕輕一啦,再將吉他頭朝下一拍,吉他的背麵便打開了一個五厘米寬的暗格,一張照片從裏麵滑了出來。照片上是一個帥氣的男孩,常常的頭發,堅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他的手中拿著吉他,似乎正在彈奏。

    “這是……夏雨的照片?奇怪,吉他上怎麽會有這麽個暗格呢?”毅樹實在想不透,這把陪伴了他十年之久的吉他上竟然真的有暗格。

    “哥,我知道了。我知道姐姐為什麽會把吉他送給你了!因為你的眼神!你的眼神很夏雨哥竟如此的相似……你身上……有夏雨哥的影子……”看著照片,夢蕊喃喃地說。

    “嗯,木頭,你和夏雨真的好像……咦?照片後麵有字耶!”拿過照片,紫葉發現新大陸似的叫了起來。

    “有字?我看看!”夢蕊一把奪過照片,幾行小字映入眼簾,上麵寫的是一首詩:

    愛在兩天前

    兩天前  你低語在我耳邊 愛你不變

    我的手指穿插你的發間  你的笑容灑滿我的心田

    我看見  彩雲在窗外流連

    兩天後  我默坐在你床邊  淚流滿麵

    你的鮮血染紅我的衣衫

    我的雙手顫撫你的容顏

    我聽見  北風在低聲嗚咽

    誓言?  逝言!

    留戀?  流連!

    愛在兩天前  你說  愛你不變

    “姐姐!這是姐姐的筆跡……”看著這首悲涼的詩,夢蕊又一次流下了淚水。

    沉默,許久的沉默。這首短短的詩深深的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仿佛看見了夢雪那掛滿淚水的臉龐,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令人心痛的一幕……

    “木頭,夢蕊,我們該迴去了,小風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還是紫葉打破了沉寂,天已經快黑了。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此時的心情都很沉重。一股說不出的憂傷像絲線般纏繞在他們的心上,越纏越緊……

    車上不知什麽時候響起了羅誌祥的《灰色空間》:

    原來不是白就是黑

    隻不過是天真的以為

    要醉得清醒要無辜的犯罪

    現實的世界隻有灰

    堅強得太久好疲憊

    想抱愛的人沉沉的睡

    卷來的風暴兇猛裏有種美

    死了心痛就沒感覺

    灰色空間我是誰

    記不得幸福是什麽滋味

    無路可退你是誰

    怎麽為我流淚

    夢見發著光的草原

    一身傷迴到很久以前

    我選擇不恨帶著平靜走遠

    醒來後夜還是長夜

    緊抱著我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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