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潮。


    雖然隻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可顧寒心中依舊多出了幾分敬意。


    縱然結果稍有偏差,可這也是一個少有的,追求最強之道的無上強者!


    更重要的……


    “前輩,能說說他嗎?”


    顧寒懷疑,漁夫口中的管潮,很可能就跟三生玉的幾段往事脫不開關係!


    漁夫的興致似乎不高,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隻是淡淡道:“他這一生,除了打打,就是殺殺,無趣得很,沒有什麽好說的。”


    顧寒無奈。


    他也看出了對方不想多說,轉而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這位管潮前輩,有多強?”


    “巔峰之時,他曾短暫地踏足道無涯之境。”


    道無涯!?


    顧寒瞳孔微縮,脫口道:“他,這麽強的?”


    從風逍遙那裏他已是知道,目前公認的道無涯境強者,唯有蘇雲,萬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管潮,竟然也是同等層次的強者!


    “不必驚訝。”


    漁夫淡淡道:“雖說踏足了道無涯,可他隻是走了沒多遠,便退出來了。”


    退?


    顧寒一臉的匪夷所思。


    對超脫境而言,道無涯是終極追求,不知多少超脫者求而不得,如今竟然還有人從這條路上退出來?


    怎麽想的?


    “為何要退?”


    “因為相比追求最強之道,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麽事?”


    “都過去了,提它也沒意義了。”


    漁夫似乎並不願意多解釋,不在乎道:“況且如今你的存在,便代表了最強之道的出現,想來他也沒有遺憾了。”


    遺憾?


    顧寒一愣:“難道他……”


    “他死了。”


    漁夫朝遠處看了他一眼,淡聲道:“否則的話,這道力量便不會沒有主人了,更不會被一個小小的真道境拿捏。”


    “……”


    顧寒沒說話,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死了?


    一個曾經踏足過道無涯境,比風逍遙這樣的真道境還要強了太多太多的無上強者,竟然……死了?


    這樣的人。


    又有誰能殺得死……


    “難道是祂?”


    麵色微變,他突然想到了某個可能!


    “不重要了。”


    漁夫的目光落在遠處,幽幽道:“雖說路子偏了,可他的力量和你的極境殊途同歸,這世間,也隻有你能充分發揮這力量的威勢!”


    “而且……”


    看了顧寒一眼,他又道:“能給你些許的臂助,讓你打破九大極境,邁入極道之巔,成就一個真真正正的最強之道,是他之幸!”


    顧寒沉默。


    他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己進入芒碭山之後,能聽到那潮汐之音了。


    “因為極境,他選擇了我?”


    “倒也不完全是。”


    漁夫笑了笑,半開玩笑道:“以我之見,它選你的最大原因,大概是因為你身上有……人情味?”


    顧寒眉頭一挑,豎起了大拇指:“前輩看人甚準!”


    “隻是……”


    話鋒一轉。


    他指了指那片幾乎見了底的碧海,歎了口氣,道:“有一說一,這位管潮前輩還是太粗心了,力量留在這裏,也沒有個防範措施?被人竊取了不說,連我都跟著倒大黴……”


    “誰說沒有防範?”


    漁夫突然站起了身,感慨道:“世間種種,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看在眼裏的,未必是真的,拿在手裏的,也未必是自己的。”


    顧寒一愣:“什麽意思?”


    “若是不穩住他。”


    漁夫淡淡道:“我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時間跟你說這麽多事?”


    “拿去吧。”


    說著,他隨手拎起了那隻破破爛爛的魚簍,扔在了顧寒麵前。


    “聽我囉嗦了這麽久,也沒什麽送你的,這條魚權當答謝了。”


    魚簍裏有條魚。


    一條尺許來長,平平無奇的海魚。


    可……


    海魚嘴裏卻含著一顆海珠!


    海珠呈現幽藍色,內中霧氣氤氳,好似浪潮起伏,氣息更是浩渺高遠,蒼茫無盡,明明隻有寸許方圓,可落在顧寒的感知內,甚至比先前的那片碧海更要壯闊三分!


    “這……”


    隻一眼,他的目光就移不動了。


    “這,才是那片海?”


    “唯有最強之道,才能配得上管潮的力量,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至於他……”


    目光一轉。


    瞥了那道水龍卷內的風逍遙一眼,漁夫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霸道自信。


    “他,還不夠格。”


    “……”


    顧寒沒說話,看了看海珠,又看了看風逍遙,突然醞釀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幹掉他!


    再不濟,打散他的駐世之身,讓他的道徹底沉寂,也是可以接受的!


    “別想太多。”


    漁夫似乎看穿了他的念頭,突然道:“你便是拿了這道力量,也暫不是他的對手。”


    “為什麽?”


    “這力量選了你不假,可執道境的力量,並非現在的你能夠駕馭和掌控的。”


    “拚一拚……”


    “就算拚了命不要,你也最多隻能激發它三成的威勢。”


    漁夫笑了笑,“若你真的是如此莽撞之人,我倒是要考慮考慮,究竟要不要把這顆珠子給你了。”


    “前輩多慮了!”


    顧寒麵色一僵,解釋道:“您有所不知,我一路走來,靠的全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不求勝,但求穩,從不作死……”


    “當然了。”


    漁夫話鋒一轉,突然道:“你想對付他,也不是毫無辦法。”


    “請前輩指教!”


    顧寒眼睛一亮,語氣變換極其自然,肅然道:“我輩修士,有恩必還,有仇必報,隻求一個直抒胸臆,念頭通達,又何需考慮勝負成敗?”


    “辦法也簡單。”


    漁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隻需領悟真正的無量之道,便可。”


    “無量?”


    “長風聚於山巔,浪潮落於海岸,便是勢成之時,便是最強之時,可……真的如此?”


    顧寒心裏一動!


    他突然想到了聖武皇先前說過的話。


    海闊天高。


    終有盡頭,終非無量!


    “若無海岸阻隔。”


    “自然不會有潮落。”


    漁夫看著眼前的那片海岸,輕聲道:“浪潮不落,一往無前,自然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強,永沒有盡頭,如此,才是無量真義,才是管潮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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