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少女再開口。


    凝於太初道人指尖的太初之力徹底爆發,沒有驚天動地,更沒有諸般異象,隻是這平平無奇的一指,卻讓整個符文世界徹底湮滅!


    塵歸塵。


    土歸土。


    第四界海,依舊是第四界海。


    少女眼皮顫了顫。


    眼前那片重新凝聚而來的光幕亦是顫了顫。


    一連九次之後。


    光幕突然炸裂,化作了數百道流光,沒入混沌界海深處,徹底消失不見!


    沒了光幕依托。


    少女突然眨了眨眼,恢複了原本的神誌,看著太初道人茫然道:“你是誰?我在哪?”


    太初道人沒說話。


    隨手一揮,將她送迴了原本的宗門。


    做完此事。


    他也懶得理會那些流光,目光一轉,似穿透了無窮距離,看向了大混沌外,平淡的目光下,卻隱含了一絲憂慮之色。


    “老爺,您看什麽呢?”


    一道有些尖細的聲音響起,小蟲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爬了迴來。


    太初道人輕歎了一聲。


    “潮起之後,必有潮落,可潮落之後,未必會有潮起。”


    “老爺。”


    小蟲一愣,懵懂道:“什麽意思啊?”


    “偉力失控,道域崩解。”


    太初道人淡淡道:“管潮撐不了太久了,若是我所料不錯,他即將成為這個紀元第一個隕落的超脫境。”


    沒人比他更清楚。


    這意味著什麽了。


    祂……蘇醒得越來越快了!


    “管潮?”


    小蟲不明內情,聽到這個名字頓時驚唿道:“老爺,他不是您的第八個投資對象嗎?我記得他很厲害的,怎麽可能會死?”


    “為情所困,不求上進!”


    太初道人冷笑道:“又被人給鑽了空子,他不死誰死?”


    “您不去幫幫他?”


    “不想幫,也幫不了。”


    太初道人搖頭道:“他自己選擇的路,便自己走下去,至於走成了什麽樣,怪不得旁人。”


    “那您的投資不是浪費了?”


    “浪費?”


    突然自嘲一笑,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世人皆說我目光獨到,極有遠見,所投資之人,盡皆邁入了超脫境,可……超脫又有何用?歸根到底,我的前九次投資,都是失敗的!”


    “確實。”


    小蟲附和道:“之前好不容易碰到個可能成功的,還拒絕了您。”


    太初道人的臉色有點陰沉。


    “不但拒絕,還薅您羊毛。”


    小蟲自顧自道:“還把您給打了……氣得您好幾百萬年都吃不下飯!”


    太初道人的目光有點危險。


    小蟲後知後覺,下意識縮了縮腦袋。


    “老爺,我剛剛好像被人給打了,是不是錯覺啊?”


    “不是。”


    太初道人幽幽道:“我打的。”


    小蟲:“……”


    它自然是不敢反駁的,四處踅摸了一番,顧左右而言他了起來。


    “那個跟您作對的家夥呢?”


    “跑了。”


    “啊?”


    小蟲驚訝道:“老爺你怎麽不追啊?”


    “追?”


    太初道人皺眉道:“一切已成定局,便是追上了,又有什麽意義?”


    “更重要的。”


    他晃了晃自己的右臂:“我拿什麽去追?”


    “老爺!您您您……”


    小蟲赫然發現,對方的右臂,不知道什麽時候,已是變得透明一片,被徹底符文化了!


    “您沒事吧?”


    “無礙。”


    太初道人淡淡道:“他比我傷得重,十年之內,都別想再凝聚出本體了。”


    心念轉動間。


    那隻被符文化的胳膊又是恢複到了原本的模樣,可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喜色。


    “當然,也僅此而已了!”


    小蟲很樂觀:“老爺您贏了就行!”


    “哪有什麽真正的輸贏?”


    太初道人搖頭歎道:“他的本體雖然暫時無法凝聚,可不代表他什麽都做不了。”


    “什麽意思?”


    “看著吧,不久之後,那些消失了無數年,攪得大混沌界烏煙瘴氣的天選者,又要重現世間了。”


    ……


    第六界環。


    蒼梧洲,某個中等家族勢力內。


    砰的一聲!


    一道赤色光芒閃過,一名麵色蒼白,身形瘦削的少年被人狠狠地從擂台上轟了下來,吐血倒地不起,惹得圍觀眾人一陣嘲笑。


    “第幾次了?”


    “第八次了!”


    “嘖嘖,真是自不量力,少主資質之驚豔,冠絕蒼梧洲,日後成就不朽,光耀陳家,乃是板上釘釘的事,又哪裏是一個庶子比得上的?”


    “少主過於寬宏大量了。”


    “要是換成我,別說八次了,第一次就把他徹底廢掉了!”


    “……”


    嘲諷聲中。


    那瘦弱的少年艱難站起了身,低頭不語。


    “陳鋒。”


    擂台之上,一名身穿華服,器宇不凡的青年居高臨下看著他,淡淡道:“我本可以直接廢掉你,可礙於父親的麵子,我可以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迴去養傷,一個月以後,你我再戰一場,若到時候你再輸了……就老老實實滾去支脈,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言罷。


    他輕輕躍下擂台,揚長而去,身後一大批族人跟隨,極盡諂諛之能事。


    很快的。


    擂台邊上便隻剩下了陳鋒一人,緊緊捏著拳頭,滿臉的恨意和不甘,連手攥出了血都不自知。


    “鋒哥哥……”


    一名體態柔弱的少女小心翼翼走了過來,拿著手帕輕輕擦拭著他手上的血跡,心疼道:“你沒事吧……”


    似有隱疾在身。


    她隻是說了幾句,便劇烈咳嗽了起來,小臉上閃過一絲病態的酡紅。


    “玉兒,你放心。”


    見她如此,陳鋒心裏一疼,輕聲道:“我一定會奪取少主之位,取了那枚還陽丹,治好你的陰脈之症……”


    身為庶子。


    他生母早喪,在家族不受人待見,唯獨眼前的少女,自幼和他一起長大,對他真心實意,是他此生最難割舍的人!


    “恩。”


    對上他堅定的目光,少女心裏一暖,頭枕在他的肩頭,喃喃道:“我相信你,下次你一定會贏的……”


    陳鋒心中滿是苦澀。


    想贏。


    談何容易?


    先前那青年是他的大哥,母族勢力頗為強大不說,自身更是罕有的庚金體,資質之好,被稱作蒼梧洲第一天驕,比他強了不止一籌!


    他,拿什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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