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魔肆虐……”


    “……喻紅纓性子卻剛烈,寧死不願受辱,為保清白之身,便欲自絕經脈,讓老淫魔大夢一場空……”


    “……怎料此時,忽有山歌起……”


    “……山間叢林之中,一名書生手持書卷,踏空而來,身穿麻衣,腳踏草屐,雖談不上英氣逼人,卻自有一股閑散儒雅之意……”


    “……見佳人即將受辱,書生便即出手……”


    “……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書生年紀雖輕,一身功力卻是非同小可,和老淫魔鬥了個旗鼓相當,二人大戰一日一夜,輾轉數十裏,卻難以分得出勝負……”


    “……老淫魔終究年邁……”


    “……一日一夜後,他體力漸漸不支,便欲暫時退走,徐徐圖之,怎料書生卻是越戰越勇,氣勢正盛,當即追擊老賊三百裏,以浩然正氣一掌貫在眉心,當場吐血三升,倒地而亡……”


    “……雖起了色心……”


    “……可老賊終究是大夢一場空……”


    “……紅纓自是感激不已……”


    “……隻是身上薄紗早已破碎,羞於見人……正兩難之際,那書生卻是體貼備至,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解下與她……”


    “……自此……”


    “……書生為防紅纓再遭不測,一路護持相隨,更是謙恭守禮,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和先前的老淫魔有著天壤之別……”


    “……紅纓一顆芳心暗許……”


    “……一日,紅纓忍不住傾吐心中愛慕,哪知書生對她也早已是情愫暗生……”


    “……一個絕代佳人,一個翩翩儒生……”


    “……二人情投意合,又加之江湖兒女,豪邁灑脫,一個不問來曆,一個不問出生,也並無那麽多繁雜規矩約束,便索性以天為媒,以地為憑,搓土為香,拜了天地,結為連理……”


    “……是夜……”


    “……二人水乳交融,宛如久旱逢甘霖,紅纓體內汛洪終是得以釋放,一人肆意馳騁,雄姿英發,一人嬌啼哀鳴,聲聞裏許……”


    “……翌日清晨……”


    “……紅纓容光煥發,書生扶牆而出……”


    筆鋒一頓。


    喻紅纓癡癡地看著自己寫下的文字,體內的火焰,也達到了最頂峰!


    李尋沉默不語。


    到了此刻,他哪裏還不明白,喻紅纓想要的是什麽?


    她要一個話本中的男主。


    或者說,她要一個能徹底釋放自己,擺脫壓抑的途徑!


    雖然表示理解。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頭還是泛起了一絲酸楚。


    明明!


    喻紅纓現在是他筆下的女主,可卻被人……雖然隻是書中人,他依舊有種對方被玷汙的感覺。


    “李先生。”


    “請往下看。”


    正酸澀中,喻紅纓輕輕湊近,朝他耳邊吐了口香氣,語氣很軟很輕,很潤很糯。


    “……相處日久……”


    “……紅纓亦是發現自家夫婿的過人之處,上到天文地理,琴棋書畫,諸般風雅之事,下到修橋補路,烹飪縫補……對方竟是無一不精,無一不通,無一不曉,無一不知……”


    李尋心頭一顫。


    猛地看向喻紅纓:“紅纓姑娘,你……”


    “先生,還沒有完。”


    晧腕輕動,筆鋒流轉間,一行行秀氣的字跡呈現在了李尋麵前。


    “……某日……”


    “……紅纓問及夫婿來曆出身名姓,對方答曰……”


    筆鋒一落。


    點點墨跡散逸,在雪白的紙張上匯成了兩個字。


    李尋。


    李大院主:“???”


    一時間。


    四目相對,心意自明。


    一個要吃人,一個想被吃,一團烈火,一捆幹柴,一個壓抑許久,一個情難自抑!


    “先生……”


    “紅纓……”


    一聲嚶嚀,一聲顫音同時響起。


    衣衫褪去,春意濃濃,癡男烈女,幹柴烈火,一觸即發,一人衝鋒陷陣,來往衝殺,有死無生,一人婉轉哀鳴,盡數承受,肆意歡愉。


    戰起。


    如風卷殘雲,驚濤拍岸,動人心魄!


    戰落……暫時不會落。


    ……


    二人的動靜,瞞不過老道和書生。


    書生眉頭微皺。


    似想到了什麽,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釋然解脫之意。


    老道卻炸了!


    “這……這”


    老道心中五味雜陳,顫顫巍巍道:“白日……白日宣……成何體統啊!”


    “白日?”


    書生忽地一笑,道:“你再看看?”


    念頭一轉。


    天幕一黯,已是入夜時分。


    老道:“……”


    “你……你真不管?”


    “為何要管?”


    書生幽幽一歎,道:“這個叫李尋的,身負曠世之才,自是配得上我話本中最出色的女主,至於紅纓麽……雖然是書中人,我卻從未把她當做傀儡看待!”


    “此二人天作之合。”


    “能就此結合,倒也不算差了。”


    頓了頓。


    他看向老道,肅然道:“你的大夢世界亦是一樣,夢中人,莫非就不是人了?”


    老道一怔。


    黃粱一夢,夢的是世間百態,夢的是浮生輪轉,大夢世界內諸多生靈,他從未幹涉其成長,也從未擾亂過世界運行軌跡。


    二人誌同道合。


    對待道域內的生靈態度,自是大差不差。


    可……


    唯獨喻紅纓這件事上,他還想努力爭取一下。


    “他們……他們都這樣了。”


    他不甘心道:“這春衫薄的劇情,不是全亂了套了?”


    “亂了?”


    書生笑了笑,“那就提前完結好了。”


    “你舍得?”


    “舍得舍不得,都得舍,故事總要有結尾的,不是麽?春衫薄,到此為止了。”


    他一語雙關。


    老道卻是失魂落魄,悵然若失,追書多年,他早已深深沉浸其中,如今陡然間要完結,一時間哪裏舍得?


    “你也不必傷感。”


    書生唏噓一歎,看向戰火不斷的某處,似笑非笑道:“春衫薄沒了,可紅纓的故事不會結束,她會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另外的話本之中。”


    “怎麽?”


    老道眼睛一亮,神情一振,忙道:“還……還有續集?”


    “不是續集。”


    書生搖搖頭:“是新作,當然了,執筆者不再是我了。”


    “什麽新作?”


    書生微微一笑。


    思忖半瞬,說出了新的話本名字:“尋纓傳。”


    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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