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放心。”


    顧寒笑了笑:“我知道分寸。”


    鬼三娘一怔,心下稍安。


    是了。


    按照自己對顧寒的了解,他是個有分寸的,不會亂來,也不會亂說……


    “君上!”


    剛想到這裏,卻見顧寒朗聲道:“我覺得,此事對三娘不公!”


    鬼三娘:“???”


    你管這個叫有分寸?


    剛放了一半的心,頓時跳出了嗓子眼,裂成了八瓣!


    鴉雀無聲!


    眾鬼看著顧寒,像是看傻子一樣。


    這小白臉!


    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大膽!”


    白骨沉聲訓斥道:“你敢藐視君上?質疑他的決定?這裏不是三娘的寢殿!你恃寵而驕,也該有個限度!”


    兩句話。


    一個以下犯上的帽子便扣了上來。


    眼見臥底這麽折騰。


    身為內奸,鬼三娘的心裏是很絕望的。


    可絕望歸絕望。


    她還是得想盡辦法救顧寒,畢竟這也是在救自己。


    “君上!”


    “是我管教無方……”


    刷!


    話沒說完。


    兩道紅光突然透過大殿頂端,垂落下來,聚集到了顧寒身上!


    卻是紅河鬼君的目光!


    顧寒麵色平靜,絲毫不擔心被看穿,畢竟之前的鬼三娘,已是驗證了這一點。


    “你叫摩武?”


    紅河鬼君的聲音又是響了起來。


    “哦?”


    顧寒故作驚訝道:“君上,您也聽過我的名字?”


    “……”


    紅河鬼君罕見地沉默了一瞬。


    雖然沒見過。


    可對於這個大名鼎鼎的小白臉子,吃軟飯的……他還是有些印象的。


    “你方才說本君不公。”


    片刻之後,在鬼三娘一臉絕望的眼神裏,他才再次開口,隻是語氣中似多了幾分不耐:“說說看,如何不公?”


    “君上!”


    顧寒突然歎了口氣:“三娘對我族忠心耿耿,一片赤誠,明明是鬼王之尊,可以在鬼族安享權勢地位,高高在上……”


    “可為了我族千秋萬代。”


    “為了除掉我族的心腹大患。”


    “更為了畢其功於一役!”


    他越說越激動:“三娘她不惜以身犯險,身入敵境,以至於身受重創,險死還生,差點永遠地留在了那裏!這其中的艱辛,你們有誰能想得到?”


    鬼三娘聽得心頭一悵,突然多了幾分共情之意。


    說話的人在演戲。


    可話裏的內容……全都是真實經曆!


    “然而!”


    顧寒目光掃過眾鬼,義憤填膺道:“她在前方拿自己的命給鬼族爭取一個穩定繁盛的未來,可在後麵……卻有居心不良,鼠目寸光者,在給她使絆子,甚至還要挖她的牆腳!”


    “你……”


    白骨鬼王忽地看向顧寒,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而且。


    根本挑不出半點毛病!


    “唉!”


    樹苗子假惺惺抹了抹眼睛,喃喃道:“雖然我地位不高,可我覺得,三娘大人是我族的大英雄!”


    “可惜……”


    它瞄了鬼三娘一眼,輕歎道:“為何要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此話一出。


    滿場皆寂!


    鬼三娘眼眶一熱,差點真的流淚了。


    她沒想到。


    把她的心聲說出來的,竟然是這個自己曾經最討厭,最想弄死的樹苗子!


    不遠處。


    白骨麵無表情……當然以他的長相,也沒表情。


    他心裏很清楚。


    紅河鬼君若是能被這區區幾句話打動,也就不是紅河鬼君了。


    果然。


    “以你之見,該如何呢?”


    紅河鬼君的聲音裏依舊聽不出任何喜怒,隻是聲音裏的不耐,似乎更多了一些。


    顧寒說的。


    他如何不明白?


    隻是他深諳平衡之道,一個左膀,一個右臂,過分偏袒哪一方,都引來另一方的不滿,甚至離心離德。


    除非……..??m


    有一方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還請君上……”


    顧寒似沒聽到他話中深意,繼續開口。


    咯噔一聲!


    鬼三娘心裏猛地一跳!


    她也很清楚。


    以紅河鬼君的性子,若是顧寒說出讓對方嚴懲白骨鬼王的話,第一個倒黴的,反而是他自己!


    他完了,我也要完了!


    她再次絕望了起來。


    他完了,她也要完了!


    白骨心下卻是一片得意。


    “還請君上見證!”


    顧寒緩緩說完了那句話:“我今日,要給三娘討個說法!同時,也要給我自己正名!”


    眾鬼一愣。


    突然有點摸不清他的路數了。


    紅河鬼君也沒聽懂。


    你嘮嘮叨叨一大堆,不就是想讓我處罰白骨,替三娘做主,現在這又是哪一出?


    “你,這是何意?”


    “不瞞君上!”


    顧寒掃視群鬼,桀驁道:“我摩武生平,有三個忌諱!”


    “什麽忌諱?”


    “第二!”


    顧寒朗聲道:“我最恨那兩麵三刀,背主求榮之輩!”


    目光一轉。


    他看向那三名背叛的鬼帥,冷聲道:“所以,你們犯了我第二個忌諱!”


    目光再轉。


    掃視其餘鬼族,最後落在了木奎身上:“而你們,犯了我第三個忌諱!”


    “請君上見證!”


    說話間,他右手一抬,一柄四尺骨劍自掌心處延伸而出!


    體內鬼氣不斷蔓延,眨眼間已是將骨劍包裹了起來,化作了一層黑色劍刃!


    倏爾之間!


    劍光一閃,已是在他赤裸的胸膛之上留下了一道半尺來長的傷口,湛藍色的血液不斷流淌而出!


    “以鬼祖的名義!”


    骨劍橫胸,他看向半空,麵色莊肅,一字一頓道:“今日,死鬥!魂滅,身隕,意消……方休!”


    話音落下。


    那流淌而下的湛藍色的血液不斷聚集,眨眼間便化作了一枚湛藍色的鬼頭符文,懸停在了半空之內。


    幽光閃爍。


    氣息古老神秘!


    看著那枚符文,眾鬼盡皆嘩然!


    死鬥!


    鬼族最古老,最神聖,也是最不留餘地的一種決鬥方式!


    一旦布下儀式。


    若是在一定時間內,雙方沒有分出勝負,這符文內的力量便會徹底爆發,引來一絲鬼祖之力,將死鬥雙方盡皆抹殺!


    在鬼域。


    除非是雙方的仇恨大到了根本無法調和的地步,否則根本沒有鬼族會用這種古老的儀式的。


    驚訝過後。


    便是匪夷所思。


    這個小白臉,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賭上三娘的榮耀!”


    “賭上我摩武的驕傲!”


    骨劍緩緩抬起,指向眾鬼,顧寒傲然道:“你們,敢應戰嗎?”


    眾鬼沒說話。


    不是思考,而是疑惑。


    除了在床上,你摩武還有能打的地方?


    恩……


    也不對。


    說不定在床上也不能打。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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