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顧寒數萬裏外,雖然依舊毫無靈機,可比那赤地千裏要好了太多,遠處群山環繞,近處綠水悠悠,而依山傍水之處,一座巨城赫然建立在此。


    與其說是巨城,不如說是個大型聚集地。


    那城牆也隻是用一根根粗壯的圓木圍起來,高有兩丈左右,除了防止野獸襲擾,也並無太大的作用。


    城內。


    一座座或大或小,用各類獸皮搭建的帳篷隨處可見,而城內的人,不論男女,也都是身穿獸皮,男人擺弄著手中簡陋的弓弩或刀具,女人和孩童也沒閑著,要麽晾曬獸肉,要麽縫補衣物,分工很明確。


    然而奇怪的是。


    城內人雖然多,可卻極少見到老人的蹤影。


    城中心。


    一座極其寬敞,稍顯華麗的帳篷內,一名瘦骨嶙峋,頭發花白的老人盤膝而坐,雙目微合,身上隱隱有一絲陰冷氣息散逸而出。


    突然。


    老人似感應到了什麽,瞬間睜開了雙眼,兩道幽綠色,宛如鬼火般的光芒一閃而過!


    “又來了麽?”


    說話間,他朝外間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緩緩起身來到了帳篷外。


    “大祭巫!”


    見他出來,帳篷外兩名精壯的漢子連忙恭敬行禮。


    “我剛剛得到啟示。”


    老人緩緩開口,聲音卻和他的身形完全不相稱,很沉穩,也很洪亮,“天外又有使者降臨了。”


    什麽?


    那二人一愣,頓時大喜過望!


    等了這麽多年。


    終於又有使者降臨了!


    老人喜怒不形於色,又囑咐道:“等這次的百鬼夜行過去,立即將這個消息傳到各個部族,尋找使者,如果見到他,一定要恭恭敬敬給我請迴來,知道了嗎?”


    “是!”


    二人連忙應下。


    隻是不待他們離開,天象突然發生了變化,原本就顯得昏黃的天空一瞬間變得陰暗起來,一絲絲森然幽暗的鬼氣從各處飄散而來,夾雜著大地微微顫抖的聲音,壓得人心頭沉甸甸的,幾乎透不過氣來。


    “大祭巫!”


    二人麵色微變。


    他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莫慌。”


    老人倒顯得頗為鎮定,“這種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按照以前的辦法應對就行。”


    “是!”


    二人又是行了一禮,匆忙離去。


    “惡鬼要來了!”


    “快快快!”


    “男人出來,女人孩子躲起來,防禦,防禦!”


    “……”


    一聲聲帶著驚恐的喊聲響起。


    城內的男丁皆是手持簡陋的武器,爬上了木質的柵欄,感受著那越來越近的響動,如臨大敵,而女子和孩童則紛紛跪倒在地,縱然嚇得身體微微顫抖,可依舊對著城內的一尊石像虔誠祈禱了起來。


    那石像是個女子。


    高十餘丈左右,身姿妙曼,盡顯絕代風華之意,隻是麵上戴了一塊惡鬼麵具,根本看不到長相。


    似是祈禱生效。


    又似受到那惡鬼氣息激發。


    那石像身上突然騰起一道蒙蒙幽光,迅速擴散,將這片聚集地盡數籠罩了起來。


    瞬間。


    城內的鬼氣消退了不少。


    見狀。


    那些女人孩童俱是對著石像叩拜不停,麵帶感激之意,就連那些男丁,心中的惶恐也是稍去了幾分。


    此時此刻。


    帳篷外。


    那老者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座石像,眼中時不時閃過一絲鬼火,不知道在想什麽。


    ……


    修為被壓製。


    顧寒的速度不知道比之前慢了多少,以前的千多裏路,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可現在卻要花費不少時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讓他很不適應。


    前行了許久。


    二人麵前的地麵終於出現了一層蒙蒙綠意,再不是赤紅一片。


    順著綠意看去。


    遠處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叢,再遠處,則是一條綿延的山脈,甚至二人還能隱隱聽到自山脈內傳來的各種獸鳴聲。


    二人麵色一喜。


    有動靜,就證明有生靈存在,有人族聚集,心中的疑問也有了解答的地方。


    “走!”


    剛要去查看,異變突生!


    這裏的天空本就稍顯昏黃,此刻卻陡然間變得一片幽黑,雖然談不上伸手不見五指,可也是讓顧寒的目力受到了極大影響,一片昏暗中,絲絲陰冷的鬼氣突然自各處升騰而起,鬼氣飄散之下,那先前偶爾響起的獸鳴聲頓時消失不見。


    冷雨疏麵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如她推測,平靜之下蘊藏的是未知和危機,而如今……這一切即將浮出水麵!


    “惡鬼的氣息?”


    顧寒心裏也是一沉。


    這鬼氣和他進來時感受到的那幽冷氣息極為相似,隻是其中多了幾分暴虐和嗜血之意,而且單從氣息來看,實力之強橫,根本不是現在的他和冷雨疏能對付得了的,若是遇上……根本不是現在的他和冷雨疏能對付的。


    還殺惡鬼?


    憑他現在的修為實力,不被殺就不錯了!


    果然。


    他歎了口氣,這任務的難度,真不是一般的高!


    心中痛罵任六不當人,他看向一言不發的冷雨疏,“你怎麽看?”


    “先找人。”


    冷雨疏看向遠處“縱然惡鬼食人,可這裏應該有不少殘存的生靈,他們應該有躲避一時的法子,找到他們暫避一時,然後了解情況,再想應對的策略,隻是有個前提……”


    “什麽?”


    “別碰到它們。”


    顧寒:……


    他突然有點慌。


    “不會的!”


    這句話。


    更像是他在安慰自己。


    隨即,二人的速度又是加快了不少,不過片刻間,便進入了那山脈外圍的一片叢林之內,而這短短一會的功夫,那鬼氣又是濃鬱了不少,害得顧寒隻能打起萬分精神,時刻注意周遭的情況,生怕冷雨疏一語成讖。


    樹林內。


    除了二人的腳步聲和樹葉的摩擦聲,連蟲子叫都聽不到。


    越是安靜。


    顧寒心中的不安越深。


    突然間。


    遠處傳來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有人?


    二人對視一眼,連忙朝著聲音的來源處趕了過去。


    ……


    密林中。


    一個身穿獸皮,膚色黝黑,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臉上滿是惶恐,狂奔不停,懷裏還死死抱著幾顆青褐色的果子。


    也在此時。


    兩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他麵前。


    “鬼啊!”


    少年被嚇了一跳,身形沒穩住,一個踉蹌,便要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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