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不理會生悶氣的千夜,顧寒好奇道:“你當年是怎麽去到玄天大域的?”


    以原正陽的資質。


    數千年前,頂多是個聖境修士,若無特殊際遇,連天南界的天幕都破不開,更別提去往根本不知道在哪的玄天大域了。


    “這個麽。”


    原正陽沉默了一瞬,歎了口氣,“說來就話長了。”


    數千年前。


    因為盟主雲齊失蹤的緣故,天南界已然是亂象一片,無人管束,他身為散修,性子又耿直,日子自然很不好過,也得罪了不少人,後來他窮盡積蓄,購得一株聖藥,剛破入聖境之中,就引來了仇敵追殺。


    他性子剛正,不願連累親友,便孤身應戰。


    自然的。


    寡不敵眾。


    他隻能逃入古路中,想去另一界暫避一時,隻是隨即被仇家追了上來,一番惡戰之後,他被人打出了古路,流落到了虛寂內。


    本來。


    虛寂內沒有靈機,更沒有生機,他隨身帶的丹藥也消耗了大半。


    等待他的。


    唯有死路一條。


    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絕望之時,卻偶然遇到了一隻奇異的怪物,身形大如山嶽,形似遊魚,他抱著必死的信念,在那怪物經過時,拚盡了抓住了它的尾鰭,爬到了它背上,自此跟著它流浪了起來。


    苦苦支撐了數年。


    這怪異不知怎麽遊蕩到了玄天大域,他也趁機脫身。


    “說來也怪。”


    原正陽麵露奇異之色,“它好像知道我在它背上,可卻從來不管我,也不驅趕我,否則,我就是有十條百條命,也不夠死的。”


    聽罷他的講述。


    嶽明眾人暗暗感慨,沒想到原正陽成名之前,還有這段經曆。


    “有一說一。”


    千夜又忍不住炫耀起了自己的學識,“你師兄運氣不錯,他遇到的,很可能就是破虛!”


    “破虛?”


    “不錯。”


    千夜淡淡道:“破虛,虛空異種,天生便擁有極速不說,更能仗著天賦神通短暫地破開破開虛寂空間,一瞬千萬裏,不在話下!偏偏此異種乃是少有的性格溫順之輩,除非將它徹底激怒,否則它很少主動襲擊修士。”


    “這麽厲害?”


    “沒見識!”


    千夜不屑道:“這破虛之所以厲害,隻因為它體內有一絲大鯤血脈!”


    “大鯤?”


    顧寒虛心請教,“那又是什麽?”


    他發現千夜除了喜歡處處抬自己一手之外,學識還是很淵博的。


    “大鯤!”


    千夜語氣一肅,“那可是……”


    顧寒打起了精神聽。


    “算了不想說了。”


    突然千夜話鋒一轉,直接捏著金印又是躲到角落裏琢磨去了,再不搭理顧寒。


    顧寒:……


    轟!


    一個控製不住,他身上瞬間爆發出一道恐怖的威勢!


    “師弟!”


    原正陽心裏一驚,連忙擋住了擋住了那道威勢,古路那層顫抖不停的界壁這才慢慢穩定了下來。


    嶽明眾人心裏猛地一哆嗦。


    暗道顧老祖這是想不開了,還是活膩了?


    “師兄,我沒事。”


    顧寒強笑道:“剛剛琢磨了一道神通,一時間忘了這裏是古路了……”


    “師弟。”


    原正陽稱讚道:“你有如此天賦,又有如此毅力,實在讓師兄汗顏哪!”


    活該是我師弟是劍首!


    顧寒比他更汗顏。


    強壓住暴揍千夜一頓的心思,他突然想起了冷雨疏。


    會成功嗎?


    ……


    忘情宗。


    一片愁雲慘淡。


    得知了牧豐的死訊,丁蘭幾女如遭雷擊,個個哭得稀裏嘩啦,傷心欲絕,一臉‘雙修三修四修’夢破碎了的表情。


    與此同時。


    峰頂靜室之中。


    靈涯緩緩睜開了雙目,身上那道劍痕已是消失不見,再次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隻是細看之下。


    他氣息有些散亂,麵色也有些發白。


    顯然。


    那道傷隻是被暫時壓製而已。


    “師父!”


    見他醒來,一旁苦苦守候了許久的冷雨疏慌忙跑了過來,一臉擔憂道:“你怎麽樣了?”


    “放心。”


    靈涯溫和一笑,“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暫時死不了。”


    “可……”


    冷雨疏臉上的擔憂半點沒少,反而更甚,“可要是古塵再來該怎麽辦呀……要不您幹脆和他說明,等您傷好了,再和他決戰……”


    “他不會同意的。”


    靈涯搖搖頭,“換做旁人,以他的性子,興許會同意,可我麽……他絕對不過放過這個殺我的機會的。”


    “……”


    冷雨疏突然不說話了。


    “怎麽了?”


    靈涯有些好奇。


    撲通一聲,冷雨疏突然跪了下來,依舊是低頭不語。


    “雨疏。”


    靈涯一愣,“你這是……”


    “師父!”


    冷雨疏猛地抬頭,天真懵懂的臉上滿是堅毅之色,“您……吃了我吧!”


    “傻丫頭。”


    靈涯輕聲嗬斥道:“說什麽胡話呢!”


    “我沒有說胡話。”


    說話間,淚水已是模糊了冷雨疏的雙眼,她怔怔地看著靈涯,“師父,其實……我是一株藥,對不對?”


    聞言。


    靈涯微微一怔。


    冷雨疏知道真相。


    他並不意外。


    可他沒想到,這層窗戶紙,竟然是由她先捅破的。


    “看來。”


    他深深地看了冷雨疏一眼,“你都知道了。”


    “恩……”


    “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早了。”


    冷雨疏喃喃道:“有次我不小心受傷……沒吃丹藥就恢複了,那時候我就明白,我跟別人不一樣,我……其實是師父養的一株藥。”


    “是啊。”


    靈涯沉默了一瞬,突然感慨了起來,“你這丫頭,自幼聰明絕頂,若是連師父的這點小手段都猜不透,也對不起你這九竅玲瓏體了,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你也應該清楚……”


    他靜靜地看著冷雨疏,“我一直在騙你。”


    冷雨疏點點頭,“我……知道。”


    “你很恨我吧?”


    “不恨……”


    冷雨疏輕輕搖搖頭,“一點都不恨。”


    “我不信。”


    靈涯突然笑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我如此對你,你心中能沒有一絲怨氣?”


    “有怨,無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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