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不明所以間,又有一名侍從走了過來,跟楚小木說道:“林師傅,小主另有安排,請隨我走。”


    這名侍從又領著楚小木行了一陣,來到一片修建了不少假山、魚池的園林中,沿著小徑繞了兩個彎,前麵出現一個亭子般的小樓。小樓四角都掛了三盞一串的白色燈籠,裏麵燃著紅燭,將這小樓照得通亮。


    小樓正麵的瓦簷下也掛了一塊橫匾,上麵寫著四個金字——“澆梅小軒。”


    小軒正中已擺了一張小幾,上麵有酒有菜,菜香誘人,酒香濃鬱。


    小幾另一頭站了一個身形婀娜的妙齡女子,自然便是金璃兒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長裙,精心梳理過的發髻上綴了幾顆金色寶珠,更配衣裳。


    這時她正背對著楚小木二人,一動不動地瞧著小軒外假山旁一株開滿了豔豔紅花的小樹。百花島和碧城都沒有這種花,楚小木並不知道花的名字。


    仆從朝楚小木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小主,林師傅已經帶來了。”


    金璃兒轉過身來,朝著楚小木輕輕一笑,說道:“那就好。我還怕林少兄對今天白天的事有所見怪,不會來了呢。”


    楚小木朝金璃兒行了一禮,說道:“青原人林原見過金小主。”心裏卻說靜蘭給我改的妝看起來起碼有三十來歲了,你怎麽叫我“少兄”?


    金璃兒手一擺,說道:“請坐吧。這麽晚了叫林少兄過來,確實有些唐突,還請見諒。”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地坐了下去。


    楚小木也不客氣,便在她的對麵坐了。


    那名侍從也沒有走,走到金璃兒的左後側,侍立不動。


    金璃兒說道:“林少兄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會突然把你叫到天錕城堡中一宴。”說話時,已將二人的酒杯倒上了酒。


    楚小木說道:“想是尤銀尉已跟你說了小塗山的事,你已知道我並不是你的敵人。”


    金璃兒舉起酒杯,朝楚小木嫣然一笑,說道:“喝了這杯,我再跟你說。”說罷一飲而盡。


    楚小木也不怕她使什麽手段,仰著脖子也將一杯酒喝了個幹淨。


    這酒不似碧城的碧原雕那麽濃烈熱辣,也不似百花島的花果酒清中帶苦,然而醇厚綿長,舌綻芬芳,久久不絕,的確是酒中之上上品。


    金璃兒並不吃菜,說道:“不錯,我的確已問了尤敢戰。他說你在小塗山先是幫的山匪何倉,後麵卻又說糧草是我金家的,那一批軍糧才能安全送到,不至誤了邊關的大事。”


    楚小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金璃兒接著說道:“爭奪金尉的頭銜時,你先勝周騰虎,再勝食元泰,最後還讓尤敢戰不戰而降……我實在想不明白林少兄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因此特地把你叫過來問問。”


    楚小木心說在小塗山幫何倉的確是自己看走了眼,這麽丟臉的事可不能跟你說;搶金尉的事是為了見玄英,這也不能跟你說。便說道:“小主不必在意我是個什麽樣的人,隻需知道我對你以及你的雲英殿並沒有惡意即可。”


    金璃兒忽然問道:“你可知我為什麽叫你林少兄麽?”


    楚小木一愣,說道:“正要請教。”


    金璃兒微微一笑,說道:“一來你的聲音並不似三十多歲的人,反而跟我之前認識的一人聲音有幾分相似,想來他今年也不過二十三四歲。”


    楚小木心裏猛地一個咯噔,心說莫非她認出我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臉上卻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模樣,說道:“是麽,那人是誰?”


    金璃兒說道:“那是從我手裏逃走的一個生奴,姓楚。他從我金陽城逃去了碧城,聽說還為碧城立了好幾件大功勞。”


    楚小木心說那麽點事居然還傳到了金陽城,的確有些不容易。接著問道:“現在呢,那人還活著麽?”


    金璃兒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說道:“虎暮關被破,碧城也被沙國人攻破,南定軍差不多全軍覆沒,那人也沒什麽大本事,大概已經戰死了吧。”說著將二人的酒杯又再斟滿。


    楚小木喃喃說道:“男子漢保家衛國,戰死沙場正是死得其所。他如果真死在了沙場,倒是令人佩服。就隻怕該死而未死……”


    金璃兒又是一笑,朝楚小木舉起了酒杯,說道:“我兩個可扯得有些遠了。林少兄今天三戰皆勝,在梧凰樓下大放異彩,令人佩服之至。來,我們喝一杯。”說罷又將酒一口飲盡,還是沒有吃菜。


    楚小木喝了酒,忍不住夾了一口菜吃。說道:“可金小主並沒有將金尉一職賜給我,這讓林某人有些想不明白。難不成金紙告示上寫的都是……”


    金璃兒看了楚小木幾眼,說道:“我雖為金陽城城主之女,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說了算。你應該也已看了出來,尤敢戰是我的人,周騰虎是玄將軍的人,那個食元泰則是金刀門不知從哪裏找來的。”


    楚小木點了點頭,說道:“好像是這麽迴事。”


    “因此說,林少兄你搶了這金尉一職,可是惹得我們這邊三方都不太高興。尤其是尤敢戰那麽喜歡打架的一個人居然不戰而認輸,不光出乎我的意料,也大丟我雲英殿的臉麵。”


    楚小木笑道:“我也沒有料到。”心裏卻想他打不打結果都一樣,第三場再比下去而他仍然輸了,隻怕你金璃兒和雲英殿的臉麵更不好看。


    金璃兒越想越氣,輕輕哼了一聲,冷冷說道:“尤敢戰這廝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違抗本小主的命令,我決不輕饒了他!”


    楚小木眉頭一皺,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道尤銀尉是因小塗山一事而不戰認輸,是一個懂得知恩圖報的好漢子,你為什麽不放過他?”


    金璃兒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林少兄是讓我饒了他?”


    “這有什麽饒不饒的,他本來就沒有犯錯,為什麽你還要懲治他?”


    “不戰而屈,當著全金陽城的百姓違本小主之命,那便是不將我雲英殿和我金家放在眼裏,如此大逆不道,怎能不加懲治?!”


    “你想怎麽懲治他?”


    “按照金陽城律法,違抗上命,臨陣退縮,大抵是打個幾十上百鞭,再割斷手腳筋脈,不會讓他死了。”


    楚小木不禁吃了一驚,心說金陽城律法這麽嚴苛,那尤敢戰豈不成了廢人?瞧了瞧金璃兒的神色,見她花容月貌之下更有英氣之挺挺,有一種絲毫不輸男性豪邁的堅決,知道她絕不是空言泛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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