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和小瑩聽到要吃用兩歲以下小鹿做的銅鍋鹿肉,都是心有不忍,正要出聲製止,忽聽到集鎮北頭響起“咣咣咣咣”的打鑼聲,接著人馬雜遝,吵吵嚷嚷地聲音傳了過來。


    不多時又響起“咣咣”兩下打鑼聲,一人高聲叫道:“生奴私逃,斬首示眾,速來觀賞……”過一陣又敲兩下,再次把剛剛那句話喊了一遍。


    如此一路敲一路喊,漸漸地走到了眾人吃飯的飯館外。


    楚小木一聽到這種響鑼的聲音,頓時想起在焦山做生奴的日子,那時候每天的天還沒亮的清晨和深更半夜要入睡時,都會響起和這一模一樣的打鑼聲。他一時間頭腦發蒙,手心冒汗,心髒怦怦跳個不停,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


    靜蘭見他神色有異,伸出雙手將他的左手握住,不發一言。


    楚小木霍地站起,說道:“我們也去看看!”三個人麵麵相覷,隻得跟他一起出了飯館。


    隻見集鎮大街之上,三匹顏色不一的大馬踏著青石板地麵不疾不徐地走來,最前一人身穿銀白色板甲,與昨晚見過的尤敢戰穿著相差無幾,自然也是一名銀尉。銀尉過後是兩個騎馬並肩而行的銅甲兵士,也可能是兩名銅尉,楚小木分辨不出。


    三匹馬過後則並行了三列人。兩側都是二十餘名手持長矛的金陽城兵士,長矛高高豎起,好似兩排又黑又細的尖牙。


    中間被夾著的一排是十五六個衣裳襤褸、蓬頭垢麵的生奴,其中有老有少,年輕的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年長的約莫五十餘歲。這些生奴都光著腳板,腳踝上各有一副粗沉的鐵鏈鎖了起來。


    這些人知道自己已是必死,一個個無精打采,眼神空洞,好似靈體從未在身體中存在過一般。


    銅甲兵士和生奴過後則是白臘集各種各樣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有的拄著拐杖,有的抱了小孩兒,有的牽著汪汪叫的大狗……


    楚小木四人也不由自主地混在人群之中,再被人群推擠著前行。那銅鑼每被敲響兩下,他的身體幾乎都要跟著一陣震顫。這種感覺太過奇怪,甚至讓他恍恍惚惚地認為自己還在焦山,還是那個任人喝罵,任人鞭笞的掘奴丁二舍的生奴。


    人群越聚越多,漸漸地已有數百之眾。楚小木的唿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腳步變得越來越粗沉。


    靜蘭小聲說道:“小木哥,我們還是走吧,不要看了。”


    楚小木定了定神,心緒稍稍緩和了些,說道:“生奴私逃就要斬首示眾,我倒要看看金陽城的酷刑是個什麽樣子。”


    金陽城兵士押著十幾名生奴,一邊敲鑼一邊喊話,從北向南,一直行到白臘集最南端的一個寬闊的土坪子才停了下來。


    這個土坪子東側靠著一座不高不矮的黑石山,山腳下搭了一個兩三丈見方的木台,木台以大腿般粗的巨木支撐,底下都是些發黑發硬的泥土。


    金陽城兵士押著十幾個待斬首的生奴走上高挑,接著讓他們站成一排,身後的一排兵士抬起腳來,將生奴們一個個踹得跪倒在地。其中有兩個很是硬氣的,任憑身後的兵士如何踢踹都站立不屈。


    那名銀尉走上前去,在兩名生奴的腳完處猛力各踢一腳,隻聽得喀喀兩響,那兩名生奴的腳骨都被踢斷,躺在地上大聲唿嚎起來。


    白臘集的人們聽到生奴的慘聲唿號,一個個竟都變得興奮起來。他有的發出響亮的唿哨聲,有的哈哈大笑高喊痛快,有的催促兵士們來點痛快的,還有的建議兵士用些不一樣的殺人法子,先前的花樣都已經看膩了。


    就連小孩兒臉上都是帶著好奇與期待,他們竟也不覺得害怕。


    那名銀尉從身上抽出一張灰色的羊皮紙,展開來當眾念了起來。原來是羅列這十幾名生奴的罪狀的。


    底下觀看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楚小木也聽了個大概,原來這十幾名生奴是同一個奴舍的生奴,經過兩三個月的密謀,打倒幾名看管奴舍的監工後偷偷溜了出去。好在被其他監工給發現了,金陽城兵士也及時出兵並進行追捕。


    這十幾名生奴逃過了在焦山要道上布下的三道關卡,一直到了去往金陽城的十孔橋才無法得過。然而他們十分狡猾,竟劫了過路的十幾名百姓和行腳商人,搶過他們的丁員文牒意圖蒙混過關。


    好在守橋的兵士眼尖,看出了丁員文牒中有幾處不對勁,因此才能將他們給抓住……


    楚小木問劉奘道:“劉大哥,生奴私逃不是割腳筋麽鞭五十麽,怎麽這十幾人還要被殺頭?”


    劉奘搖了搖頭,說道:“我在焦山的那幾年的確是割腳筋鞭五十,至於什麽時候變得我也不知道。”頓了一頓,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事情,轉頭問楚小木:“二主家,‘割腳筋鞭五十’是專門給焦山上的生奴定的律法,你……你怎麽知道?”心說如果你不提起,我這個做過幾年生奴的都差不多忘了,你這個青原人又是從哪裏聽來的?


    楚小木說道:“隻是聽外人說過,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劉奘點了點頭,心說你這人可真是奇怪,年紀看起來也不大,怎麽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那名銀尉最後說道:“以馬常勇為首的十五名生奴犯上作亂,叛城出逃,罪大惡極,按我金陽城律法,處以梟首極刑,立即執行!我金陽城百姓當引以為戒,不可再犯!”


    那銀尉說完後一揮手,身後有十五名金陽城一齊跨步上前,各自站在一名生奴旁邊,接著拔刀出鞘準備行刑。


    楚小木心想自己應付這三五十名金陽城兵士當可輕鬆過解決,便將原力集於掌間,準備隨時躍上救人。他雖然身具絕世神功,這時仍不免心髒怦怦直跳。


    眼見金陽城兵士大刀斜舉,隻等一聲令下便要下斬,楚小木忽覺左臂被人給拉住了,隻聽靜蘭悄聲說道:“小木哥,當以碧城的大事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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