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星又猛踢了爺爺兩腳,叫道:“老不死的,手腳倒硬,這都踢不倒你!”接著開始猛力抽動那杆長槍。


    長槍刺穿了爺爺的身體,他再也承受不住那種劇痛,大叫一聲,摔倒在了地上。腹部傷口處的鮮血如泉水湧出。


    楚小木張口大叫:“爺爺!”可聲音卻細得幾乎聽不到。


    他又叫了幾聲,聲音沒有出來,卻吐了一大口血出來,將胸前的衣襟都給濕透了。


    “不要殺我爺爺,不要殺我爺爺……白逸星,我求你了……”楚小木心裏的聲音在大聲叫喊,覃岡所使陰陽風旋合二為一的怪力在胸口的一記重擊,也已使他受了極重的傷。


    楚小木雖然身體四肢無力動彈,但他能看到白逸星猙獰的麵容,能聽到白逸星惡毒的叫罵。


    “你這個老不死的,非要攔我幹什麽?你這是找死,你這是活該!”


    “等我殺了你,我再去把你孫子殺了。三更半夜地跑到這裏來,他也該死!”


    “什麽,你還想著寨子裏的其他人上來幫忙?別做夢了,這寨子裏的人隻怕都要死絕啦!就算有幾個沒死的,等他們發現你們祖孫兩個死在這裏,我們早就抬著鼎迴到雪國了,哈哈……”


    聲音呢,天空中那個奇怪的聲音呢,他怎麽不說了?怎麽不指點我了?


    覃岡輕飄飄地落在了楚小木身前,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你體內的氣海的三個大關已經打通,上中下三大氣海已經歸一。但你想打過我卻還是不能夠。”


    楚小木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你為什麽要攔著我,你讓我……讓我去殺了那個姓白的!”


    覃岡說道:“不是我要攔著你,而是你自己攔著自己。”


    “你放屁,我……我怎麽會自己攔著自己?!”楚小木說完這句話,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你現在的原力境界已很難再進一步,除非你能破了自己的界,才能更有突破,也才能打得過我。因此說是你自己攔著自己。”


    “什麽‘自己的界’?我不知道!你……你讓開,我要去殺了那個姓白的!”


    覃岡又說道:“你與我打了這麽久,這一路已破了七個大境界,後麵我也不能再幫你,除非你能破體破一,破了自己的界,否則不可能闖過我這一關。”


    楚小木呸了一聲,說道:“你一直在攔著我,居然說是在幫我,真不要臉!”


    覃岡盯著楚小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楚小木透過覃岡兩條褲管的縫隙,又看見躺在地上爺爺。


    爺爺已經死了,他的一隻手緊緊抓著長槍槍杆,另一隻手朝向楚小木這一方,臨死前仍在求白逸星放過他的孫子;他的口半張著,口唇一角流出了不少鮮血;他的眼睛沒有閉上,空空洞洞的,不知看向了什麽地方……


    楚小木不再感到傷心,似乎也沒有了憤怒,淡淡地說道:“爺爺死了,他們都死了,不如你把我也殺了吧。”


    覃岡的雙眼中忽然閃出了奇異的光,久久地不熄滅,忽然說道:“好!”指訣朝天一指,接著直劃下去。


    隨著覃岡的指訣下劃,一道無形的虛空霹靂啪地一聲劈在楚小木的胸膛上,緊接著轟隆一聲大響,在他身周炸出一個兩丈寬半丈深的大坑。


    楚小木眼中的世界瞬間昏暗了下去,自己身體裏的那片氣境也在急速地收縮,從無邊無際收縮成了一間屋子般大小,又從一間屋子般大小收縮成小盒子大小……繼續收縮成小指尖大小,接著完全寂滅了。


    那原本洶洶沸騰的氣海在變成無邊無際充盈天地的氣境後,居然就這麽消失不見了!


    天空中的神秘聲音再一次響起:“破體破一,倒轉無量海。破體破一,倒轉無量海;破體破一,倒轉無量海……”一遍又一遍。


    可楚小木已經聽不見了,他進到了一個空無一物的黑暗空間。這裏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沒有山石樹木,沒有爺爺,沒有白逸星這些人……什麽都沒有。


    楚小木連自己的身體也看不到,他試著喊了幾句,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或許人死了就是這樣吧,你仍然可以殘留一絲絲意識,但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虛暗的深藍色人影走了進來,楚小木看他非常眼熟,然而卻想不起他是誰。


    藍色人影說道:“破體破一,倒轉無量海。這很難很難啊,除了神武不滅,我還沒見任何一人做到過。”


    楚小木問道:“你是誰?”他還是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藍色人影說道:“臭小子,進了‘千域幻境’果然把什麽都忘了。我是獸靈老祖,你一直喊老祖的那個。”


    楚小木有些許印象,但還是記不起來,便問道:“老祖,這是在哪?我……我人呢?”


    “你已經死啦,這裏不過是你最後的一點點意象。”老祖說道。


    “我已經死了?可我怎麽還能聽到你的說話聲?”


    “少廢話,再耽誤個喝口水的時間,你可就真的死翹翹了,再也活轉不過來!”


    “我爺爺死了,好像還有很多很多人都死了。我死了就死了吧,我看也挺好的……”


    “放屁!你不想報仇了麽?外麵還有那麽多人在等著你呢,那個什麽小瑩,你不想見她了?!”


    “小瑩麽,她……她在哪……”


    “注意看著點,你老祖也隻能試這麽一次,後麵可全靠你自己啦。”說著走到了那個最最黑暗的地方。


    楚小木不知道獸靈老祖說的是什麽意思,眼看著他的暗藍色的身影開始扭曲旋轉起來,變成了一個光的渦旋,接著越轉越快,越轉越小,最後也消失不見了……


    在老祖消失的那個位置開始燃起了一點小小的火光。楚小木體知道,那是自己內體氣境最後的寂滅處。


    這火光小得不能再小,就跟一粒火星子似的,隻要有人在旁邊輕輕哈一口氣,這粒火星子便會立即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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