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子的話還未說完,傅姨娘已出聲打斷:「拉了縣主說話?難不成她想要和郡主做親?」這般說著,她已是否定的搖了搖頭:「便是她有這心思,也不該是請了郡主過去,誰都知道縣主的親事是由德宗大長公主做主的。」


    六娘子聽傅姨娘一口一個郡主、縣主、公主的,心中更是煩悶,便皺著眉頭打斷了傅姨娘的話,說道:「後來靖江伯夫人便讓大少夫人帶了我們去花園玩。」六娘子咬了咬嘴唇,想到那些小娘子輕慢的態度,心中便發恨。


    傅姨娘拉著六娘子的手,追問道:「那可見到了靖江伯府的郎君?」傅姨娘自覺六娘子生的貌美,比起七娘子來說多了不止是三分顏色,若是不經事的少年郎君瞧見兩人,定然是六娘子更勝一籌。


    六娘子也不知怎的,想起了今日在花園給裴蓁大獻殷勤的男子,對比起葉家郎君,那男子顯然更為出眾,且壽昌公主又待他態度親昵,想來他的身份卻也差不了的。


    「苑娘?」傅姨娘見六娘子也不知想著什麽,竟出了神,便推了她一下。


    六娘子迴過神來,咬著唇道:「見到了。」


    傅姨娘臉色一喜:「那可曾說了話?」


    六娘子有些煩躁的搖了搖頭:「哪裏能說的上話,不過是遠遠瞧了幾眼。」


    傅姨娘聽了這話不由一歎,隨後又打起精神道:「靖江伯府有意和府裏議親,以後必然還會有機會的,你需把握住機會,若能讓葉家郎君瞧中,便不用嫁進傅家去了。」


    六娘子聽了這話,一反常態的神情有些鬱色,冷笑道:「葉家又有什麽好的,嫁進去也不過是嫁為庶子罷了。」


    傅姨娘一怔,隨後說道:「你表哥到底嫡子,難不成你要嫁了過去?」


    六娘子扯了扯帕子,抬頭看向傅姨娘,道:「我今日在靖江伯府瞧見一個郎君,壽昌公主待他極是親近,口中喚著大郎,我瞧著他倒像是對八妹有意的樣子,處處獻著殷勤。」


    傅姨娘知道六娘子的毛病,但凡是別人的,她便覺得是好的,總要搶到手裏才甘心,可能在太華縣主麵前一獻殷勤的身份又豈會差了,哪裏能輪得到她來打這個主意。


    「縣主的事與你沒有幹係,眼下可就隻有這麽一個機會,你若是抓不住,隻等著年底嫁到傅家去吧!」


    六娘子不甘的動了動嘴唇,神情陰鬱,到底是不敢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隻道是累了,便迴了房去,隻是想著今日旁人待裴蓁與她的區別態度,少不得又是大哭了一場。


    趙四郎在東街和人發生爭執,被人拿重物打斷了一臂與一脛,消息傳來的時候,饒是嚴之渙也不由一驚。


    「你讓人幹的?」嚴之渙是有要趙四郎命的意思,以此來斷寧川王一臂,隻是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他要等皇太孫歸京後才可行動,好打寧川王一個措手不及。


    京衛指揮司的指揮僉事程綱咧著嘴笑了笑:「可不是屬下找人做的,屬下琢磨著說不準是那趙四郎仗著一張小白臉調戲了誰家的小娘子這才讓人一頓好打,您是沒瞧見,那叫一個慘,聽說骨頭都碎成渣了,想要接好估計得重新投一胎了。」


    嚴之渙冷笑一聲,那趙四郎的性子穩重,又哪裏會當街調戲小娘子,更不用說他已經和永寧侯府訂了親,便真是個浪蕩子,趙家也會在這個拘著他。


    「查,看看是誰動的手。」嚴之渙想要的是趙四郎的命,而不是留著他和永寧侯府結親,如今趙四郎這樣,他倒是不好再動手了。


    程綱早已經讓人去查了,不到晌午的時候就傳了消息過來,和趙四郎發生爭執的是徐昭容的侄子,徐六郎,怎麽爭執起來的倒也沒人搞的清楚,不過這小子倒是心狠手辣,讓人圍著趙四郎就是一頓暴打,偏偏他手下的人下手還沒個輕重。


    「徐家。」嚴之渙神情顯得有些高深。


    「您說是不是宮裏動的手?」程綱低聲說道,這事透著古怪,徐六郎雖是浪蕩子,可也不是蠢貨,他哪裏來的膽子敢指揮下人把趙四郎打殘,就算他有膽子,可那趙四郎武藝不凡,幾個隻會粗淺功夫的下人又怎麽可能把他打殘。


    嚴之渙也與他想到了一處去,覺得動手的人必是受了人的指使行事,可徐六郎也不是沒名沒姓的平頭百姓,能指使得動他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如今徐家掌權的人都在淮南任職,京裏隻留有老弱婦孺,又怎麽可能會和趙家發生什麽衝突,繼而指使徐六郎行兇。


    「別猜了,這人八成是衛皇後。」


    程綱一愣:「永寧侯府不是要和趙家結親了嗎?皇後娘娘怎麽會指使徐六郎找趙家的麻煩。」


    「永寧侯府是永寧侯府,衛皇後是衛皇後。」嚴之渙嘴角微勾,他已經可以斷定永寧侯府和趙家結親之事不曾知會過德宗大長公主,而德宗大長公主不樂見這樁親事,故而衛皇後才會給趙家一個教訓,隻是,若不想讓永寧侯府和趙家結親大可私下裏把趙四郎弄死,又何必非要把人弄殘,還鬧得這樣大張旗鼓?嚴之渙有些琢磨不透這件事的用意。


    嚴之渙琢磨不透,可永寧侯得到消息後卻猜出了這件事背後的用意,不管這件事真正的主事者是誰,她想要做的是給永寧侯府一個警告,讓他們再背著德宗大長公主做事之前,需要仔細想想後果。


    「父親,趙家來人了,想求您請了王太醫上門給趙四郎看病。」永寧侯的大郎君衛子恆從推門而入,臉色很是難看。


    王太醫醫術高超,素來之位聖人和衛皇後請脈,一般人想要邀他上門看診且得瞧瞧自己有沒有那麽大的臉麵,顯然趙家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請不來王太醫,這才求到了永寧侯的頭上來,作為衛皇後的父親,王太醫自然是會給麵子為趙四郎醫治。


    「父親?」衛子恆見永寧侯沉默不言,不由有些急了,作為趙四郎未來的嶽父,他自然不想女兒嫁給一個廢人。


    永寧侯輕歎一聲,擺了擺手:「急什麽,眼下這個時候王太醫又怎麽會在家中。」


    衛子恆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這個時辰,王太醫不在家裏又會在哪。


    「你若不信隻管讓人拿了我的帖子去王家,看看他在是不在。」永寧侯冷笑一聲。


    衛子恆當然不會懷疑永寧侯的話,沉默了下來,片刻後才道:「父親,這事透著古怪。」


    永寧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望著自己的長子,咬牙道:「你們結的一門好親,事到如今還瞧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嗎?」


    衛子恆驚疑的抬起頭。


    「王太醫此時必然在興慶宮了。」永寧侯歎聲說道。


    衛子恆神色一動,震驚的看著永寧侯:「您是說皇後娘娘是故意把王太醫叫走?不,她怎麽會知道趙四郎會出事。」


    「蠢貨,這事的背後正是她的手筆,你以為是誰給了徐六郎膽子讓他敢對趙四郎下死手。」永寧侯冷喝一聲,對於長子有著說不出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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