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媽媽也不知裴蓁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怨氣,便是仔細迴想,也記不起皇太孫有哪裏錯待了她,有心勸她幾句,可也瞧出眼下她火氣正大,便歎了一聲,道:「便是您不滿意皇太孫,這事您也不能獨斷專行,總得和大長公主知會一聲才是,免得讓她老人家措手不及,您說呢?」


    裴蓁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便道:「等母親迴來,我便和她說,讓她和外祖母說去,這輩子我便是嫁豬嫁狗也不會嫁給他嚴正則,就讓他和王清蓉相親相愛一輩子去吧!」


    薑媽媽一聽這話卻是笑了,越發當她的話是賭氣來的。


    晉安郡主從宮裏迴來,換了常服後便倚在美人塌上,一麵呷著清茶,一邊與溫媽媽說起宮裏的事,折騰了一個下午,免不了露出疲態,隻是想著今天在宮裏姐姐與她說的話,精神不免一振,與溫媽媽道:「皇後娘娘想著未免夜長夢多,準備和聖人說把擇選太孫妃的事宜提前一些日子,我想著也是這麽個道理,免得又有那不開眼的小人生了妄念來算計太華。」說道這,晉安郡主不由想起了陳家那對雙生女,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聲音也冷了下來:「陳家那小娘子心氣如此之高,隻怕旁的人家也入不得她的眼,她既心心念念想要嫁進皇家來,我便為她擇一個好去處,寧川王府上尚有兩個適婚的兒郎,由他們做陳家的女婿也不算委屈了這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能嫁到寧川王府也是陳家娘子的福氣。」溫媽媽附和著道,一邊為晉安郡主續茶,一邊把今天裴蓁所說的話轉述與晉安郡主知曉。


    晉安郡主秀眉微皺,眼底卻閃過一絲欣慰,說道:「到底是虛長了幾歲,太華如今想事情越發的周全了。」


    「可不是,要不怎麽說大長公主會調教人呢!放眼京城,可沒一個小娘子能及得上咱們縣主的。」溫媽媽笑著說道。


    晉安郡主更顯得意的點著頭,又吩咐人去把王姨娘喊來。


    王姨娘雖是裴三郎生母,可事關他續弦之事王姨娘並無做主的資格,如今晉安郡主把她喊來商議此事,如此抬舉她全的是這麽多年來的情分,王姨娘自然明白各中道理,是以並不會因為晉安郡主的抬舉就失了分寸,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插手裴三郎的婚事。


    「玉橋傅家的娘子教養自然是好的,妾也曾有所耳聞,三郎君的事就全憑郡主做主了。」王姨娘溫聲說道,卻隻字不提老夫人,顯然是把傅家和老夫人分開來看。


    「傅家的五娘子和四娘子都是適婚的年齡,四娘子性子敦厚一些,五娘子更伶俐討人喜歡,按說長幼有序,聘四娘子為妻更為適合,隻是這傅四娘自幼長在傅家老夫人身邊,情分非比尋常,婚事自是由她做主,因寵的如珠似寶反倒是挑花了眼,怕是不會舍得讓她嫁給三郎做續弦,倒不如聘了五娘子,雖說年歲小了些,可慢慢來教總會開竅的,你覺得如何?」晉安郡主與王姨娘細細說明,又詢問她的意見,畢竟這傅家五娘子真若能進了門,便是一雙兒女的母親,若不是個妥帖的穩當人,反倒是害了三郎這一房。


    「您選的人總歸是錯不了。」王姨娘笑意盈盈的說道,話音兒頓了下,又道:「隻是三郎君那怕是會有推脫之意,您也知曉他對張氏難以忘情。」


    晉安郡主眉頭皺起,頗為不悅的說道:「張氏去了也有三年了,難不成他還要為張氏守一輩子不成?如此兒女情長怎能成大器,你且去與他說,倘若他想要把沛國公府拱手讓人,便是他守個十年八年我們也都由著他了。」


    王姨娘低低地應了聲「是」。


    晉安郡主又道:「六郎年紀也不小了,他的婚事也該上章程了,三郎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娶了張氏進門。」


    「妾也想著六郎君若是娶了妻這性子也能收斂一二了,也能少讓郡主操些心。」王姨娘笑著道:「就是不知郡主看中了哪家的娘子。」裴六郎到底是自幼便養在王姨娘身邊,他的婚事王姨娘自然是上心的。


    晉安郡主歎了一聲,道:「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原想著讓他留在府裏打理庶務,有他在府裏管事三郎也就安枕無憂了,可你瞧瞧,他那野馬似的性子,哪裏又能被拴在家裏,反不如給他尋一份差事,在外曆練一二,到時候便是說親臉上也有光,我想著先讓六郎去京衛指揮司,有父親的顏麵在,總歸不會讓他吃虧,然後在給他相看一個武官家的小娘子,他這樣的性子,那等書香門第出身的娘子他也相處不來,沒得在結了仇。」


    「還是郡主想的周全,六郎君的性子跳脫,這樣的安排倒是更合他的心意,他若知曉了指不定要如何歡喜。」王姨娘笑著奉承晉安郡主,又道:「他走武官之道,娶個武官家的小娘子,日後前程上嶽家也能幫扶一二。」


    晉安郡主點點頭:「正是這個道理,你與六郎仔細說說,這些日子讓他莫要出去胡鬧,安心在家裏等著差事,等太華修養好了,讓她帶著去永寧侯府給父親請安。」


    王姨娘應了下來,見晉安郡主心情尚且算好,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郡主有沒有想過為六郎君聘永寧侯府的小娘子為妻?」


    晉安郡主一怔,沉吟了半響,才道:「你不說我倒是忘記這茬了。」


    王姨娘立在晉安郡主身側,彎著身子道:「永寧侯府也不是沒有適齡的小娘子,大郎君膝下正有一適齡的嫡女,就是不知大少夫人能不能舍得。」


    晉安郡主輕哼一聲,冷笑道:「有什麽舍不得的,雖說素娘是嫡女,可她那母親又是個什麽出身,又能比六郎尊貴哪去,我瞧得上她且還是她的福氣。」說道這,晉安郡主嘴角一撇,道:「且在給六郎瞧瞧,素娘那個孩子性子柔了些,隻怕管不住六郎,倒不如四哥膝下的卉娘,她那性子更爽利一些。」


    「就怕四郎君舍不得。」王姨娘苦笑一聲。


    晉安郡主卻是一笑,道:「不過是一庶女,四哥又怎會不舍,再者內宅做主的是四嫂,四嫂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她若是那般拎不清的人又如何能從大嫂手上接過管家權,把侯府內宅打理的妥妥當當。」說罷,晉安郡主又頗為感概道:「四哥膝下的景雲也是個好的,若是你當初能再給太華添個姐姐,我必要他做我的女婿。」


    王姨娘聞言不由笑了起來,可心裏卻明白,那衛景雲便是千好萬好裴家女也不會嫁給他,大長公主不會允許喚晉安郡主母親的裴家女給衛家人伏低做小。


    拂月居的正廳裏,晉安郡主正擺弄著一匣子的珠翠頭麵,她體態豐腴,肌膚雪白,一雙手保養得宜,如同羊脂美玉一般,手指在瑩潤的珍珠和碧色的翡翠上拂過越發襯得那雙手膚白勝雪。


    沛國公進來,目光微微一怔,晉安郡主卻是頭也不抬,旁若無人一般的與福身請安的溫媽媽說道:「我瞧著這對珍珠攢花還算能入眼,就是素了一些,讓太華這個節骨眼上帶著顯得不夠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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