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聽到這話,呂雉不但不惱,反而就跟沒聽懂張良的言外之意一樣,繼續說道:“那就是您見識少了。人還是要多看看外麵的世界。別打著雲遊四方的幌子,到頭來卻是什麽都不會。”


    她的言語中滿是誠懇,但張良卻從中聽出來滿滿的嘲諷。


    “你……”


    張良被呂雉的話氣得半死。


    沒想到啊,這劉邦看著這麽憨憨,他的媳婦卻這般能說會道。


    “誰……誰說我不會了。我張良自幼飽讀詩書,這一點點題,我能把它按在地上摩擦!”


    “隻是飽讀詩書可不管用。你天天在那念叨著之乎者也就能了解百姓需要什麽嗎?天天捧著那兩本書就能知曉今日糧價多少?”


    呂雉朱唇微啟,毫不客氣的嘲諷著。


    在她看來,張良這種人就是一味假清高。


    高高在上,以為自己了解世間苦難,殊不知,自己根本沒有踏足到真正的人間。


    看他這一副裝模做樣的神情,嘖,做人別老是說大話,也不怕閃舌頭。


    “兄弟,別生氣別生氣,”見氣氛有些緊張,劉邦上前拍了拍張良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會,你會!你真的會!行了吧。”


    “好了好了,別說了,先用膳。娥姁她人就是這樣,心直口快,什麽事情都愛直來直往,子房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我替她賠不是了。”


    說完,劉邦一屁股坐下。


    “對啊先用膳吧,你這又不是當官的,會不會都沒所謂,何必在意這些題。”


    呂雉邊擺放著飯碗邊看似無意地說著。


    “不行!”


    劉邦的語氣分明是在忽悠他,而呂雉分明是在嘲諷他!


    張良被這兩人氣得直拍桌子。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像呂雉一樣,這麽能說會道的女子。


    想當初,他張良不但身份尊貴,而且才華橫溢。雖然說現在身份地位都沒了,但是他的才能絕對不會輸給大秦的官!


    “劉兄,你現在有你剛剛說的試題不,拿一份過來。我要證明我的才能!”


    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張良卻一點食欲都沒有。現在,他隻想向劉邦和呂雉證明,自己絲毫不比大秦的官員差。


    “子房,別鬧。這天都要暗下來了,我上哪給你找卷子。”


    張良看著慢悠悠裝著飯的劉邦,心裏頭就跟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一樣,要是他今天做不了劉邦口中的試題,他今晚都睡不著了!


    這一口怒氣在張良心中憋著。


    當年得知秦滅韓的消息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生氣。


    想到這,張良越發怨恨嬴政。


    出什麽破題!


    滅了我的國不說,現在還要摧殘我的身心健康?


    “好了,這樣吧。明日,明日我去找人拿一份迴來。到時候你慢慢做。”


    劉邦無奈扶額,好聲好氣的勸道。


    唉,第一次見這麽急著做題的人。


    真是奇葩,真是奇葩。


    不過,要是他能有張良一半的積極性,也不至於一直待在這泗水當亭長。


    不過,當一個泗水亭長也不是不好。在泗水,他有一大幫兄弟,雖然偶爾也會想念在鹹陽的那幾位。但總的來說,他這個泗水亭長做得還是挺滋潤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劉邦的鹹魚心理不但沒有撫慰到張良,反而讓張良越發生氣。


    嘖嘖嘖。


    瞧瞧,瞧瞧這大秦的官,居然是這副鬼樣子的。也不知道整個朝堂是怎麽運營下去的。


    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法子。


    好,他就等一晚上,等他明日看看,大秦的試題究竟有幾斤幾兩。


    見張良的神色終於恢複正常,劉邦心中也鬆了口氣。


    怎麽說,剛剛張良幫他付了錢,算得上是他的半個救命恩人。


    而呂雉看著張良有些許怪異的行為,默默在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好了好了,子房,快嚐嚐這魚……”


    飯桌上,三人笑意盈盈,卻各懷“鬼胎”。


    【劉邦:要是子房真的當上大官,我又能在外頭吹噓了。】


    【呂雉:此人神色怪異,一直看低大秦,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張良:什麽題?還能難到我這位聰明絕頂的才子。】


    ………………


    是夜。


    晚飯後,劉邦和張良兩人在書房內促膝長談。


    前麵說到,劉邦年輕時乃鄉間遊俠,自然對張良的經曆很感興趣。


    “劉兄,家父在世時,曾告誡我要做一名剛正不阿的好官,要做一個正直忠君的良臣。可如今……世事難料……”


    張良歎了口氣,一口喝下酒杯中的酒。


    “有什麽世事難料的,要是你有才能,現在一樣能做。”


    劉邦一臉不認可,他搖搖頭,接著一把奪過張良手中的酒杯,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話雖如此,但是你覺得如今的大秦,真的能延續下去嗎?”


    張良喝著酒杯中的清酒,滿臉通紅,醉意已漫上心頭。


    不是他沒有防備,而是情不自禁。


    他籌備了這麽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複仇。但這麽多年來,一直一無所獲。


    本以為老者口中的劉邦能助他一臂之力。沒想到,這人卻是給憨憨。


    他張良,命苦得很啊!


    請容他放肆一迴。


    “怎麽不能延續下去了。”


    劉邦打了個酒嗝,慢悠悠地迴應道:“大秦不能延續下去,難不成你那韓國就能延續?”


    “兄弟別想了,如今的秦的天下。如今也沒什麽六國遺民之分了,大家都是陛下的子民,大家都是秦人。”


    “陛下讓我們吃飽喝足,安居樂業,沒什麽好埋怨的了。”


    劉邦這句看似不走心的話卻讓張良猛然驚醒。


    對啊,過了這麽多年,還有人跟他是一路的嗎。


    如今生活在嬴政的統治下,當年的韓國的百姓還認同他們是韓國的子民嗎。


    這問題越想越可怕。


    驚得張良沒了喝酒的興趣。


    “不說了,喝!”


    劉邦見張良放下酒杯,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子房兄,你怎麽不喝了?”


    “不……不喝了,我有身體有些不適。”


    張良擺擺手,拒絕了劉邦的勸酒。


    “不適啊?那你先去歇會,左邊那間屋子就是客房……”


    劉邦又打了個酒嗝,醉醺醺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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