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的話讓刺文感覺有些暈乎乎的。


    一切都是那麽夢幻,一切都是那麽不切實際。


    百越氣候惡劣,瘴氣遍布,常常有人生病。但是很多時候,他們隻能靠意誌力熬過去,就連他這個名義上的二把手也不例外。


    要是,百越也能像大秦一樣,有這麽多巫醫,那以後族人生病就能找到治病的方子,不用一味扛著了。


    刺文越想越羨慕,越想越激動。


    雖然說他對譯籲宋這小子是有些不滿,但是在關於族人的大事上,他還是能分清是非的。


    陳凡看著刺文不斷變換的臉色,微微一笑,眼中滿是奸詐。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刺文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怎麽說,他也是這裏的二把手,手中多少有些實權。


    而且,刺文年紀也不小,都是能當叔的人了。跟寨子裏的人感情也深,在寨子裏的威望不一定比譯籲宋小。


    有他的宣傳,大秦的禦醫進駐百越也會容易些。


    就在陳凡想著怎麽誘惑刺文一把時,刺文自己送上門來。隻是,這送上門來的工具人難免有些不得勁。


    這不,刺文一個興奮,頭腦發昏,直接傻乎乎地說道:


    “仙尊,您剛說大秦的禦醫願意免費教學子看病。那叫他們順便教幾個百越人唄。”


    刺文想得倒是挺美的。既然他們都願意免費教了,那教誰不是教,多教幾個百越學子應當不是問題。


    陳凡:……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這話他打得他猝不及防。


    刺文這是想大秦禦醫過來免費支教?


    “你想得美。”


    陳凡說完,扭頭看了一眼拿著通訊器的玉瑤,發現她正和嬴政聊得起勁。


    “仙尊,您先別看她,看看我唄。”


    刺文見陳凡的眼神離開了他,趕緊拽著陳凡的袖子,將他的注意力拉迴到自己身上。


    “看你幹嘛?”


    陳凡一臉嫌棄,這小子比胡亥還不上道。


    天下哪有白嫖的午餐。


    “仙尊,我這不就是問問嗎。您老人家別生氣。”


    刺文跑去給陳凡倒了杯水,又笑嘻嘻地跑迴來。


    “來,您先喝口水消消氣。”


    陳凡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看著刺文,心中滿是恨鐵不成鋼。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你知道嗎,刺文,我這個仙尊已經活了幾千年了,什麽人什麽事我沒見過。但是像你這樣的人,我還真是頭一迴見到。”


    刺文一臉懵逼,“第一迴見?”


    他滿臉不解,他有什麽特別的嗎。


    難不成他長得特別帥?


    難不成他的人格魅力特別好?


    難不成……


    就在刺文胡思亂想時,陳凡冷冰冰地說出一句:“我從未見過這麽厚顏無恥之人。”


    刺文的心碎了。


    不是,他怎麽就厚顏無恥了。


    他這是說錯什麽話了。


    刺文細細迴憶剛剛他說出的話。


    那叫他們順便教幾個百越人唄……


    順便教幾個百越人唄,順便!對,一定是這裏有問題。


    應當他的要求太過分了。


    雖然說大秦那班禦醫願意免費教人,但也不是是個人都願意教啊。說不定他們隻願意教秦人,不願意教百越人。


    他剛剛一定是被興奮衝昏了頭腦。


    想到這,刺文終於明白,為什麽剛剛陳凡罵他厚顏無恥了。


    畢竟自家的東西,定是要好好藏著掖著的。


    刺文雖心有不甘,但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隻能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我懂了。”


    但是,見過光的人,又怎麽能夠忍受黑暗。


    此時,刺文已經開始在心中暗暗盤算著,怎麽才能把大秦的禦醫搞到手。


    你懂了?你真的懂了?


    陳凡懷疑刺文在不懂裝懂。


    “我真的懂了。”


    刺文肯定地點點頭,微微斟酌了一下,接著說:


    “您的意思不就是,那群禦醫不願意教百越人嗎。”


    “我懂的我懂的。”


    “沒事,沒事,我能理解。”


    “我刺文是講道理的,絕對不會強人所難。”


    刺文跟陳凡打哈哈,似乎真的不在意大秦的禦醫。


    刺文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倒是讓陳凡有些吃驚。


    這刺文剛剛還一臉向往的模樣。怎麽現在就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了。


    陳凡被刺文的態度搞得一愣一愣的。


    就在他想再多給刺文講些大秦的好東西時,譯籲宋帶著眾人迴來了。


    “仙尊,柴火已經搬到寨子後方了。”


    “可以給族人舉行葬禮了。”


    寨子後麵是片荒地,平時沒什麽人去。在那裏舉行火葬,正合適不過了。


    “嗯。”


    此時,玉瑤和嬴政也聊得差不多了。她掛斷通訊器,走到譯籲宋身邊。


    “阿妹,你在這燒水,我先和他們將死去的人都搬到寨子後麵。”譯籲宋看著神情有些怪異的玉瑤,輕聲吩咐道。


    “好。”


    不一會,“咕嚕咕嚕”的聲音傳到玉瑤耳中。


    她拿出剛剛譯籲宋給她的藥丸,將其倒入水中。


    幾顆藥丸,溶在水中,不見一絲痕跡。


    她和胡亥將水分到竹筒中,準備給每家每戶都送一罐過去。


    寨子甚大,一人走不下。


    但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不一會,瓦罐裏的水就見底了。


    “我不喝。”


    破屋內,一片死氣沉沉。


    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婦人躺在床上,兩眼放空。她幹癟的麵容,渾濁的雙眼,還有那跟樹枝似的手指,無處不展示著瘟疫對人體的摧殘。


    玉瑤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婦人喝下藥水。


    “我不喝。”


    婦人搖了搖頭,她已經心存死誌。不願意再折騰了。她疼得嗓子跟吞了銀針一樣,每講一個字都像是在承受酷刑。要不是看著玉瑤是為她好的份上,她才不會搭理她。


    “方姐,喝了藥才會好啊。”


    玉瑤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灰白的婦人,眼眶中盛滿了淚水。


    一個月前,這個麵如老嫗的中年婦人,剛剛生下一個大胖小子。


    但是兩場災難,壓垮了她的脊梁。


    洪水衝走了她的孩子,瘟疫帶走了她的丈夫。現在,隻剩下她孤身一人,守著這破屋,等著死亡的來臨。


    繩專挑細出斷,生活中的苦,也總愛流向肯吃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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