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豈敢,殿下若是喜歡,讓他到你府上也無不可。」蕭子裴笑著說。


    「免了,隻怕蕭皇兄這人一送來,我府上的東西都要被騙走了。」蕭可不陰不陽地說。


    一旁方文淵噗嗤笑了出來,蕭可迴頭瞪了他一眼,想想昨日滿懷期待打開錦盒,沒有看到言非默,卻看到方文荇的畫像時自己的那副傻樣,也噗嗤樂了。


    蕭子裴誠懇地看著蕭可說:「小殿下,昨日送去的畫像雖然不是殿下心中所想,但所說的話句句是臣的肺腑之言。」


    蕭可長歎了一聲,悻悻地說:「我知道,蕭皇兄都是為了我好。」


    君臣閑聊了幾句,蕭子裴帶著莫急走到了慶王府的紗帳裏,慶王爺和王妃翹首以盼了好久,看到莫急,心裏隻是歎氣。


    蕭子霞倒是好奇地盯著他看了好久,嘟著嘴問蕭子裴,「哥,她是誰啊,你帶她來做什麽?」


    「莫急從未參加過宮宴,也從未見過天顏,央我帶她出來見見世麵。」蕭子裴神色自若地說。


    「可是,等一會兒柳姐姐要過來,你這樣,讓她的臉麵往哪裏擱啊!」蕭子霞忿忿地說。


    柳明雨是新任戶部尚書柳意的嫡女,年長蕭子霞一歲,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莫急頓時鬆了一口氣,說:「不如我到外麵去避一避?」


    蕭子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胡鬧,這是皇宮,你半分品階皆無,離了我寸步難行,乖乖地跟在我後麵,走丟了我也救不了你。」


    莫急猶豫了片刻,低聲問:「剛才那個年輕官員,是不是傳說的京城四公子之一,禮部尚書風公子?」


    蕭子裴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怎麽,你也十分仰慕他?」


    莫急連忙搖搖頭說:「不是,隻是聽說風尚書曾經身受重傷,坊間傳聞果不可信。」


    「是啊,幸虧武陽的心長歪了半寸,加之又服用了靈丹妙藥,不然就是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他。」蕭子裴想起當時的兇險,仍不由得有點心悸。


    「長歪了半寸?」莫急重複了一句,忽然展顏一笑,「歪得好,歪得妙!」


    這一笑,彷如眉目含春,頓時讓滿園的春花都失了顏色,蕭子裴神色恍惚起來,慢慢地朝他伸出手去,喃喃地叫了一聲:「非默!」


    莫急愣了一下,低聲說:「將軍,我是莫急。」


    蕭子裴頓時清醒過來,眼神陰鷙,拂袖離開了紗帳。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蕭子裴略帶狼狽地退迴了紗帳,後麵還跟著二個人,其中一個麵如芙蓉,明眸皓齒,巧笑嫣然,正是柳尚書的女兒柳明雨。


    蕭子霞笑嗬嗬地說:「明雨姐姐,我正想叫人去請你呢,沒想到你先來了。」


    柳明雨向慶王夫婦見了禮,微微一笑說:「子霞妹妹,我帶了些親手做的糕點過來,你們嚐嚐。」說著,身旁的丫鬟把手裏的食盒遞了過來。


    蕭子霞打開一看,裏麵有如意糕、丹桂花糕、玫瑰酥,其中最精致的要數梅花香餅,一個個形狀精巧,香味撲鼻,「哥,你嚐嚐看。」蕭子霞取了一個遞給了蕭子裴。


    柳明雨在一旁眼含希冀,蕭子裴無奈之下,隻得接了過來,咬了一口,胡亂嚼了幾下,點頭讚揚說:「不錯,柳小姐好手藝。」


    柳明雨的眼睛頓時一亮,羞怯地低頭說:「將軍要是喜歡,明兒個我再著人送過來。」


    蕭子裴婉拒說:「多謝柳小姐,隻是在下不太喜歡甜食,隻能偶爾食之。」


    柳明雨點點頭:「那將軍一定喜歡吃點心,下次我做些水晶餃和碧梗粥送過來。」


    蕭子裴怔了一下,剛想否認,一旁蕭子霞笑著說:「我哥最喜歡吃得是梅子羹,酸中帶鹹,以前在府裏的時候,每晚都要喝上一碗。」


    蕭子裴輕喝了一聲:「子霞,別給我添亂。」他出征漠北的時候,柳意對各類軍需調撥及時且周到,向來和他交好,柳明雨是柳意的女兒,他不想讓柳意太沒麵子。


    蕭子霞吐了吐舌頭,衝著他做了個鬼臉,不吭聲了。


    柳明雨不以為忤,微笑著說:「將軍喜歡,下次我去學學做梅子羹就是了,想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蕭子裴瞟了一眼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的莫急,笑著說:「不必了,最近莫急在我府上,日日做梅子羹給我吃,我都吃得快要吐了。」


    莫急一怔,慢吞吞地說:「柳小姐蕙質蘭心,我一定是比不上的。」


    柳明雨一怔,這才注意到躲在一旁的莫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著說:「姐姐說笑了,多個人照顧將軍總是好的。」


    蕭子裴盼著她趕緊走,想了一下問:「不知道柳小姐摘了個什麽題目?」


    柳明雨神秘地一笑,說:「將軍到時候就知道了,希望將軍看了能喜歡。」說著,她如蕭子裴所願,退迴了柳家的紗帳。


    蕭子裴沉著臉,指了指莫急說:「你過來。」


    莫急左看右看,猶豫了半天,問:「將軍喚我何事?」


    「隨我一起出去蹓蹓。」蕭子裴說。


    莫急硬著頭皮說:「將軍,這恐怕於禮不合。」


    蕭子裴冷冷地說:「你是要跟在我後麵走一圈,還是要我把你拖出去?」


    莫急求救地看著慶王夫婦,那張酷似言非默的臉蛾眉微蹙,眼若秋水,讓人忍不住心頭一緊。


    蕭映長歎一聲,揮揮手說:「冤孽啊!姑娘你去吧,我家子裴就拜托你多照顧了。」言下之意,竟然是默許了她的身分。


    慶王妃欲言又止,黯然地垂下了眼瞼,莫急心裏暗暗叫苦,眼看著蕭子裴不耐煩地背起了手,深怕他真的來拖自己,隻好垂首跟在蕭子裴身後走了出去。


    蕭子裴笑意盈盈地踱著步子,在各家紗帳前緩緩走過,偶爾在幾個相交甚好的朋友或長輩門前停留片刻,看來是鐵定了心要拿這個假言非默當擋箭牌了,不一會兒,蕭子裴在風家的紗帳前頓住。


    隻見風武陽一襲白衣站在門口,溫和地衝著他笑道:「子裴,你可真把我嚇了一跳。」


    蕭子裴笑著說:「我還當能給你一個驚喜呢,那曉得你這麽經不起嚇。」


    「誰讓我的心被紮過呢?」風武陽自嘲地笑笑,細細地打量起莫急來,看著看著不免嘖嘖稱奇,「子裴你可真是神通廣大。」


    蕭子裴笑而不語,湊到他的耳邊說:「『她』是假的,我叫他照著你畫的像易容的。」


    風武陽一怔,責備說:「子裴你可真是胡鬧,假的再真也真不了,你不要鑽牛角尖了。」


    蕭子裴忽然大笑了起來,良久,他低聲說:「武陽,你能不鑽牛角尖了嗎?」


    風武陽怔了一下,苦澀地說:「我想鑽也鑽不了啊。」


    蕭子裴笑容酸楚,緩緩地搖了搖頭,「武陽,我也想不鑽,可是,由不了我。」說著他看了看遠遠地輟在後麵發呆的莫急,招了招手,「過來,見過風大人。」


    莫急慢慢地走了過來,略顯拘謹地行了個禮,「見過風大人,風大人臉色有些發青,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舊疾?能否讓小……女子搭一搭脈?」


    蕭子裴輕笑一聲:「莫急你是不是每見一個人都想搭脈?武陽傷過心肺,容易氣喘力弱,平日裏隻能吃些固本培元的藥,多看也無益,你省省吧。」


    莫急剛想張嘴反駁,風武陽笑著說:「子裴說的是,左右算是半個廢人了,不要浪費姑娘的精力了。」


    莫急想了想,忽而淺淺地笑了一下,眼神卻漸漸有些憂傷起來,頓時,跟前的兩個人都心跳有點加速,風武陽輕咳一聲,轉過臉去,輕歎說:「子裴,你好自為之,莫要入了魔障。」說著,便迴到自己的紗帳裏去了。


    蕭子裴死死地盯著莫急,沉聲說:「閉上眼睛,不許笑。」


    莫急斂了笑容,卻沒有聽話地閉上眼睛,「王爺,恕小人大膽,你是不是十分喜歡那個姑娘?如果喜歡,那為什麽不去找她呢?」


    蕭子裴渾身一震,陰冷地看著他說:「誰讓你胡亂揣度的?我喜歡她?不,我怎麽會還喜歡那個狠心的人?」他頓了頓,從齒縫裏蹦出幾個字來,「我恨她!」


    莫急怔怔地看著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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