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晏立刻放下小鋤頭,乖巧的湊到老仙翁麵前來:「爺爺,你說。」


    老仙翁笑了一下,他最了解白晏的性子,也能摸清他偶爾的小心思,但真正發現自己猜準了,卻仍舊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與恍惚。


    「向這棵樹許願吧。隻要誠意足夠,不管你想要結什麽果子,它都會應下,」老仙翁摩挲著院子裏那棵即將枯敗的老樹,語氣中帶著一絲惆悵,「這是九重天對傳承者的饋贈,一年隻有一次。」


    「但如果你的心不夠誠,這棵樹就會繼續枯敗下去,以後再也沒有許願的機會了,白晏,你要試試嗎?」


    小白晏仰頭望著高大粗壯卻又漸漸枯敗的老樹,烏黑的眸子眨了眨,猶豫著問道:「爺爺,是什麽果子都可以嗎?桃子、李子、草莓……都可以嗎?隻能結下一顆果子嗎?」


    「都可以,隻要你能想得到,」老仙翁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柔和下來,「不會隻有一顆,但也不要太貪心了,它不喜歡太過貪心的神仙。」


    小白晏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老樹,認真道:「我要試一試。」


    小傢夥站在粗壯的老樹前,捂上雙眼,無比誠心的許下願望。


    他不貪心的,他隻要五百零一顆神奇的果子,讓吃到的人病痛全消,無病無災。一顆留給爺爺,五百顆給他在人間的朋友。


    隻要五百零一顆就好了。


    微風拂過,枯敗的老樹上悄然煥發出新芽,濃密的枝葉間生出一朵朵白色小花,清香瀰漫。


    第105章


    白色的小花在枝葉間晃動,小白晏睜開雙眼,望著漸漸凋零的花瓣,烏黑的眸子裏亮晶晶的。


    老樹真的開花了!


    生芽、枝葉、開花、結果……隻短短片刻功夫,老樹已是煥然一新,再也沒有了從前枯敗的景象。


    「爺爺!我做到了!」小白晏興奮的轉過身去,卻發現老仙翁怔怔的望著重新煥發生機的老樹,仿佛想起了什麽傷心事似的,淚流滿麵。


    「爺爺……你怎麽哭了?」小白晏有些無措,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爺爺這樣掉眼淚,從他出生到現在,哪怕是再痛苦再難受的時候,爺爺也都安然承受下來,絲毫沒有過今日的失態,「是爺爺的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小白晏自顧自的走上前去,輕聲說道:「爺爺別擔心,我向老樹許過願望啦,它會給我們好多神奇果子,等爺爺吃下去就能病痛全消,健健康康。」


    老仙翁低下頭,輕輕揉了下他歪歪扭扭的髮髻,目光停滯許久,低語道:「不礙事的,你不必擔心。」


    這棵樹上結下的果子是九重天的饋贈,可他身上的變化,也同樣是九重天的懲罰,又怎麽會輕而易舉的抵消?他不希望白晏小小年紀便因此而陷入憂愁。


    「髮髻歪了,」老仙翁整理好情緒,笑了下,「爺爺幫你重新紮好,白晏又長大了一歲,已經四歲了,日後的髮髻可不能再紮歪了。」


    小白晏見爺爺不再傷心,心中也稍稍安定,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不是的,爺爺……我不是故意要紮歪的,頭髮它不聽話。」


    他的兩隻手小小的,勉強能夠握住烏黑的髮髻,但再往上便是不成了,總是不自覺地向右或是向左偏一些。


    老仙翁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重新幫他整理好髮髻,輕聲說道:「沒關係的,等白晏再長大一些,總能紮好的,白晏現在還小呢。」


    「我四歲啦!」小白晏努力糾正自己在爺爺心中的印象,「已經是大神仙了,很大很大的神仙。」


    老仙翁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小傢夥一直在偷偷幫他尋各種藥物,甚至不惜再次去闖了人間秘境,其實他身體的狀況自己最清楚不過,即便是用再好的丹藥,也隻能是延緩消散的時間。


    人終究是會死的,便是神仙,也總有消散的一天,或許這天漫長遙遠到不知盡頭,但終究會有這麽一日。


    說話間,老樹的枝葉間已經結滿了青色稚嫩的果子,花瓣凋零落了一地,果子漸漸長大,直到有小白晏的手掌那麽大小,才慢慢停了下來。


    小白晏好奇的仰起頭,在繁盛的枝葉間慢慢尋覓著並不起眼的果子,他想不出這果子該是什麽形狀,但當看到它們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認知到,這就是他想要的果子。


    老仙翁將落在地上的白色花瓣收了起來,飄落的花瓣已經不再水嫩,甚至有一絲絲幹枯,但依舊散發著無法掩飾的清淡香味。


    「爺爺,你快看,果子的形狀好奇怪呀。」小白晏烏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扯著老仙翁的袍子指著他看,「長長的,還有腦袋和身體……好像一個小人呀……」


    青色的果子已經漸漸染上了一層紅,那是一種並不漂亮也並不顯眼的紅色,但卻帶著淡淡的暖意,哪怕隻是看上一眼,便讓人覺得心裏十分舒坦。


    老仙翁笑了一下,解釋道:「許是世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果子,於是便長成了白晏的形狀。」


    小白晏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我的形狀?」


    老仙翁失笑,卻並沒有解釋,許願樹的神奇連他都無法知曉一二,九重天的神秘同樣不是他能揭破的,白晏的許願得到迴應,也不單是足夠誠摯的心意,或許還有九重天對他的滿意。


    濃鬱的果香在空氣中蔓延,暖紅色的小果子綴在蔥鬱的老樹枝頭,猶如一個個胖娃娃在招搖著,小白晏愣了一下,緊接著便心有所感似的伸出手來,一顆顆果子落在了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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