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幼時無人教導,如今性情……頗有偏差,還望您能夠多多引導輔助。」


    年長剛正的禦史大夫憂心忡忡,忍不住嘆息。


    「如此下去,恐生禍患啊……」


    「禦史慎言。」


    女人冷聲地打斷了他,眉梢微動。


    「陛下年幼,雖荒廢幾年,然天資聰穎、胸懷溝壑,近日來更是進步神速。」


    「多年為下臣所把控,此為天子之恥,亦為吾等之恥。縱然陛下性情略有偏差,卻也足以擔起帝王之責。」


    「何以略過始作俑者,責怪於當初一無辜稚兒?」


    年幼時性情是最易受人影響的,風子卿在莫曼雲手下掙紮數年,性子有所偏差也在情理之中。為何不去責怪始作俑者,反而來責怪當初毫無反抗之力的稚童如今長大後性情有所偏差?


    又為何要以一時之見,來定此後結論?


    李泓言啞然無言,稍後羞愧作揖,轉身離去了。


    身後的女人並未穿一身緋色朝服,而是穿著一件青袍,此時微微側身,垂眸對著下階的禦史淡淡道了句。


    「陛下自有某來教導,禦史不必憂心。」


    更不必多言插手。


    性子陰晴不定、令她不喜的小狼崽子,還輪不到他人來評論。


    風一諾負手目送著他走遠,過了一會兒拂了拂袖,平靜地收迴了目光,轉身讓不遠處的守衛進去通報了。


    守衛應諾而去。


    然而他們都未曾看見,殿中柱後一直站立著的身影,靜靜的,有些呆愣地瞧著那外麵挺直而立的女人,一時竟是入了迷。


    再無第二人了。


    似是心中升騰出的嘆息聲,很是莫名的,在她腦中浮現。


    再無人似她……


    裏麵很快便有人出來,領著風一諾進去了。


    今日的小皇帝有些怪異。


    風一諾餘光中察覺到了這孩子時不時地就朝著她悄悄瞥來一眼,不禁蹙眉,放下了手中的書。


    「丞相可是累了?」


    一旁一直悄悄注視著她的小皇帝眸子陡然一亮,忍不住彎了眸子,低聲開口了。


    「這是不久前進貢的鮮果,朕不愛吃,丞相用了罷……」


    小皇帝矜持地對著她笑了下,指了指一旁案上的果盤,如此說道。


    那果盤中鮮果色澤誘人,皆是由宮人層層篩洗過才呈上來的。


    風子卿實則也愛,卻尚未用過。


    可惜,她預想中的親昵和感激並沒有出現,她的風丞相反倒是臉色微冷、蹙了眉瞧著她,紅唇輕啟:


    「把手伸出來。」


    「嗯?」


    風子卿茫然了下,眨了眨眸子,對上了女人似是結了層冰霜的眸子,心中一顫,竟是不敢說什麽,沉默地伸了手。


    啪!


    戒尺毫不留情地鞭打在手心上,讓其赫然紅了一片。


    指尖一顫,小皇帝怔怔地瞧著她,復而垂眸看向了自己被打紅的手心,這才似反應過來了一般,那手心中猛然灼燒起來的痛覺一直燒到了心底,叫她還呆愣著的眼眶便漸漸紅了。


    「……你……你打我?!」


    她都沒有再自稱為朕了,隻是紅著眸子,含淚瞪著麵前的人,鼻尖酸澀。


    啪!


    第二板。


    「打你又如何?」


    風一諾嗤笑了聲,眸中冰冷一片。她看著麵前紅了眸子,神色震驚又委屈的孩子,卻是忍不住地微微搖頭,語氣冷凝。


    「陛下方才應是也聽見了禦史大夫的話了罷?」


    她微微眯眸,一下子便猜到了這狼崽子今日反常的原因。


    「臣不知您究竟與她說了什麽,又是如何對待這位一直以來的保皇派的。」


    「可就憑方才講課時一直的遊神不定、恍惚分心,陛下也該受下這兩板子。」


    風一諾抬起指尖揉了揉眉心,將手中的戒尺隨意扔下了。


    「莫曼雲統領朝政時,陛下無插手之地,如今形勢好轉,陛下卻又不專注於此,反著眼於吃喝。」


    風一諾想著,對著小皇帝沉默下來的模樣,微微勾唇冷笑了下。


    「性情不定,易燥易怒,不聽旁人勸諫,傲慢無禮。」


    「你可知,你此時如什麽?」


    風一諾平淡問道。


    「……如什麽?」


    一直紅著眸子,沉默著的小皇帝定定地看著她,陡然小聲問了她。


    女人抬眸看向了她,那雙對她還算溫和的眸中此時卻浮上了些許的暗沉和不明的意味。


    風子卿靜靜看著,眸前有些霧氣,可是指尖猛然一顫,叫她喉嚨中也緊了緊。


    ……失望。


    「像一個一朝得誌的小人。」


    女人淡淡迴答了她。


    啪嗒。


    「陛下且好生想想罷,今日便到此為止,明日若陛下需要,某再來。」


    若不需要,那她也不必來了。


    風一諾無視那猛然垂落的水珠,彎腰細細收起了所帶的文書和摺子,轉身毫無遲疑地拂袖離去了。


    她性子不好,著實懶得去猜測這孩子的心思,也忍不了這個位麵的自己如此不思進取的模樣。前幾日的作弄猶記在心,此時新舊一起,才將板子落在了那孩子的手心上。


    帝王猜忌無可厚非,等這一年過去了,她自認對著孩子無愧。


    若是小皇帝疑心不減,她也大可脫身離去,何必受這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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