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爭先恐後發表意見,宋淩霄一一記下來,最後,一個瘦弱靦腆的小男孩綿綿地說:


    “我喜歡小姐和馬夫——”


    “哈哈哈哈哈哈!”話還沒說完,其他孩子就大笑起來,顯然,這些小男孩並不是什麽都不懂。


    宋淩霄很清楚小男孩們的開竅時間有多早。


    “……”那個瘦弱靦腆的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可是,他就是喜歡小姐和馬夫,他們兩個隔著馬兒對望的時候,那畫麵,多溫馨啊。


    宋淩霄心裏偷偷道了一聲僥倖,幸虧黃三緘沒把《訣君子》第三章 的鬼畜畫麵畫出來。


    向孩子們了解到對畫麵內容的偏好之後,宋淩霄大概算了一下,是《司南漂流記》最受歡迎,其次是《天外飛星記》,這在預料之中,畢竟,投票的都是小男孩麽。


    不過,《司南漂流記》竟然能超過《天外飛星記》,看來,尚大海的出頭之日快要來了。


    “這些故事你們知道都是講什麽的嗎?”宋淩霄繼續市場調查。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說了一番,每個人都說不太清楚,但是又說得很興奮,頓時,宋淩霄感覺自己周圍仿佛同時有許多小號在吹高音,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最後,還是那名識字的褐衣男孩講得最清楚,他用簡練的話語分別概括了四個故事。


    宋淩霄從袖子裏拿出一隻銀錁子,送給那名褐衣男孩:“這是獎勵你的,不過,你能幫大哥哥一個忙嗎?”


    褐衣男孩看見這麽大一錠銀錁子,頓時眼睛亮了:“什麽忙?”


    “每個月去旁邊的淩霄書坊領一本《連載小說月刊》,念給你的朋友們聽,不用錢,報‘梁慶’這個名字就行。”宋淩霄笑道。


    梁慶突然之間被當成了通行證,他不由得得意起來:“對,報我的名字,免費送書。”


    “我們每個月十五日發售,就是月圓的日子,就是今天,懂嗎?”宋淩霄說道。


    “懂。”褐衣男孩使勁點頭。


    “我需要你幫我匯總其他小朋友的意見,越多越好,就是我剛才問的那些問題,第一個,你覺得價格貴不貴,第二個——”


    “哪幅畫最好看,還有,哪個故事最好看!”褐衣男孩搶先說道。


    “好,交給你,我就放心了。”宋淩霄拍了拍褐衣男孩的肩膀,說道,“搜集完意見之後,就去隔壁淩霄書坊,還是找梁慶,把結果告訴他,好嗎?”


    梁慶心想,果然,當通行證是有代價的,他還得當收集意見的工具人。


    不過,這也是做銷售本來就應該了解的事情,是一個專業的銷售的職責所在。


    “好!”褐衣男孩使勁點頭,他抬起頭,眼神中帶著某種期待,他問道,“你們是寫這本書的人嗎?”


    “不是,我們是出版這本書的人,就是……從許多故事裏,把那些特別有趣的挑選出來,製作成書,讓大家方便閱讀的人。”宋淩霄笑道。


    “那……我長大以後,也想做這樣的工作。”褐衣男孩深吸一口氣,說出他的願望,之後,便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宋淩霄。


    梁慶心道,好麽,宋老闆,你隨便到小巷子裏逛一圈,竟然還能招到後備力量。


    “可以啊,你的概括能力挺強的,這是成為編修的基本素質之一,你叫什麽名字?”宋淩霄問道。


    “我叫汪大土!”褐衣男孩說。


    周遭頓時響起一片笑聲,實在是這個名字太土了,連他的小夥伴也覺得非常可笑。


    “汪大土,你長大以後,如果還想當編修的話,就到隔壁淩霄書坊找我。”宋淩霄笑眯眯道,“我叫宋淩霄。”


    “淩霄——?”


    “啊,是淩霄書坊那個淩霄!”


    孩子們頓時激動起來了,圍著宋淩霄紛紛自薦。


    “我叫嗤溜兒!”“我叫狗蛋!”“哥哥,你看我行不行,我叫程二毛!”


    ……


    被熱情的孩子們歡送到小巷子口,宋淩霄和梁慶繼續往前頭的灑金河街走去。


    梁慶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在走進那條狹小骯髒的甬道之前,他沒想到,會有這樣一番際遇。


    感覺,整個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這就是下沉市場,也是你口中所說的社會責任。”宋淩霄一邊走,一邊說道,“劉員外家的小少爺不願意讀書,這些孩子卻是讀不起書,沒學可上,那些正經書,大部頭,他們都看不懂,想要引起他們學習文化知識的興趣,就隻能從好讀一點的插圖本讀起。”


    梁慶懂了,原來宋淩霄說要看地麵,是想帶他來看真正的社會責任,社會責任和梁慶想像中的收割一波人傻錢多的官員家長不同,更多的孩子其實是沒有錢沒有條件才導致的失學、不識字……


    打富家子弟的市場,和打這些孩子的市場,有著兩套完全不同的打法,定價、成本、鋪貨渠道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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