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楠說著,眼淚又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原來是這樣!


    李大明恍然,想到剛才自己對林森的態度,又有些不好意思,忙說,「林教授,我還以為……」


    「不,不是一楠的錯,也不是你的錯,是我,我沒有兌現承諾,讓瑜瑛苦熬了這些年,不是等待讓她心力交瘁,她怎麽會生病?」


    林森重重嘆息一聲,再次老淚縱橫。


    李大明跟林一楠也都是戚戚然,沉默了。


    三天後,羅瑜瑛在縣醫院查出了冠心病,很嚴重,需要住院治療。


    按林森的意思,是馬上聯繫上海的治療這方麵疾病的醫院,去他們那裏治療,但羅瑜瑛不肯,她說,「我已經老了,不想再離開山陽縣了!也不想離開小睿睿……」


    「可是,羅阿姨,您的病想要治好,還得去大醫院……」


    林一楠勸說著。


    「一楠啊,我今生還能見著森哥,我這輩子心願就了了,至於我這病,沒事兒,我還得好好活著,給大明和琳琳帶孩子呢!他們倆啊,轉年可以再生一個,最好再生個小丫頭,長得跟琳琳一樣好看,我啊,喜歡孩子,也願意跟孩子在一起……」


    她說著,臉上就顯出滿足幸福的笑容。


    林森的眼圈微紅,心裏難受得無以復加。


    不是他們陰差陽錯,蹉跎了這半生的時光,他們若在一起,那也能有自己的孩子吧?瑜瑛是喜歡孩子的,他知道,當初他們分開的時候,曾經說好了,等他迴來,她就會跟他結婚,然後他們會生倆孩子,一男一女,男的長的像林森,女的像羅瑜瑛,這輩子四口人安安樂樂地生活,足矣!


    但他們卻沒有按照約定得那樣重逢,一別就是幾十年,這幾十年風風雨雨,他沒有守護在她身邊,任憑她一個人在風雨飄搖中艱難前行,這都是他的錯,他是她的罪人,這輩子都無法彌補的罪!


    羅瑜瑛在醫院裏住了十天就出院了。


    是她堅持要出院的。


    冠心病這種病,是富貴病,在醫院裏住多久,也不能徹底根治,迴家休養也是一樣的。


    她跟醫生是這樣說的,醫生考慮再三,也同意了,不過,他囑咐李大明跟宋琳琳,老太太身邊一定不能離人,要時刻注意她的情緒變化,不能生氣,不能激動,要保持安靜平和的心情,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對她的病都是致命傷害!


    迴到家後,原本林森想要留下來陪羅瑜瑛,但上海那邊的學校給他來了電話,說是有急事需要他趕緊趕迴去處理!


    他幾次拒絕,對方都說,這事兒隻能他迴去才能徹底解決,請他務必迴去。


    不得已,他隻好跟羅老太太說,我迴去很快處理完那邊的事情,就迴來陪你……


    「不用,你是個能人,我不能拖累你,我身邊有大明跟琳琳,你不需要擔心!這輩子能見你一麵,知道你生活得很好,我就知足了!」


    她說到這裏,稍稍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遠處站著的林一楠,「一楠的母親應該也是等你很多年了,你……你就跟她們一起生活吧,這樣我在這裏也能安心!」


    「不!」


    林森斷然拒絕,「我這些年一直都堅守著承諾,就是盼著嫩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你別胡思亂想,我迴去處理完就迴來,這輩子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你等我迴來!」


    他說著,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羅瑜瑛的臉瞬時紅了一片,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讓她不再年輕,可此刻的她,如同很多年前那個嬌羞美麗的花兒一般的姑娘,讓林森心動,戀戀不捨。


    林森走後第二天,羅瑜瑛就從床上起來了。


    李大明跟宋琳琳都不答應,要她好生休養,但是她說,如果再讓她躺在床上啥事兒不幹,倒不如讓她離開這個世界呢?她喜歡跟小睿睿一起說話,喜歡看著李大明跟宋琳琳鬥嘴,喜歡這個家裏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盤,所以,她得好好生活。


    在她的堅持下,李大明隻好同意。


    不過,他跟宋琳琳商量了下,決定讓宋琳琳請假,在家裏陪著老太太,幫忙照顧小睿睿。


    第二天一早,他們剛吃完飯,開門欲要去上班,卻在門口遇上了杜春燕,她笑嗬嗬地說,她啊,是奉命來陪老妹妹說話的,還說,讓李大明跟宋琳琳安心上班,從今往後啊,他們老姐妹就是不分開了,天天在一塊兒說話,熱鬧!


    李大明跟宋琳琳都知道,這一定是趙廠長安排的。


    兩人都對細心的趙廠長心裏充滿了感激。


    上了方朝暉的車後,李大明說,方大哥,先不急去作坊那邊,我迴趟豐華廠,有點事兒要跟我們趙廠長說。


    車子一路抵達豐華廠大門口。


    方朝暉說要去紡織廠找妻子安宏有點事兒,要李大明走之前給安宏打個電話,他就迴來了。


    於是,兩人分頭行動,李大明進了廠部。


    見到李大明,趙茂林高興得很,連連地問炭畫工藝坊那邊的情況。


    李大明簡單對他說了,又提到了林教授帶來的電動炭畫筆資料,趙茂林點頭,說,大明,這個林教授可是個能人,上迴我去縣裏開會,縣長還問我,是不是咱們廠認識林森教授,我說是啊,縣長就說,這個林教授可是不簡單,他一年很長時間都在國外講學,那可是給外國大學裏的教授上課呢,是個在國際上都很有名望的學者呢!你可得跟他好好學點東西,也把咱們山陽縣的糖果啊,炭畫作品啊都給發展到國外去,讓咱們這個小縣城啊,也能賺到外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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