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帝一聽此事還牽扯著雲家,神色隱晦的轉了轉。


    “你接著說。”


    謝珩接著道:“臣追查太子一案,亦發現背後有此組織的手筆。他們似乎很有意的將太子一案推向太後,企圖借此挑起皇上和太後矛盾,好坐收漁翁之利。”


    開元帝眯眼,“那太子一案的兇手到底是誰?”


    “從目前追查的證據,以及線索的指向而言,太後和雲家如今的嫌疑最大。”謝珩如實說。


    開元帝氣笑了,他最想聽到的答案便是這個,但如今卻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早已攪入大離朝局的神秘組織,他與太後鬥的你死我活,最終得利的竟成了這個神秘組織。


    “謝珩,朕問你一句話,太後可與這個組織有關?”


    “太後不可能屈居人下。”謝珩迴答。


    開元帝冷笑,是啊,太後不可能屈居人下,所以連他這個帝王都不放在眼裏。


    “那雲家呢?雲元州可是雲家三房之子。”開元帝又問。


    “雲丞相隻向著太後,不太可能,雲家三房目前尚且不知。”


    “查!給朕徹查這個組織!咳咳!”一個問題還未解決又冒出來更多的問題,開元帝的火氣極重,轉頭劇烈的咳嗽起來。


    “皇上。”福滿臉色一變,看了看更漏趕忙躬身上前,開元帝看福滿一眼便明白該到他服藥的時候了。


    開元帝緩了緩氣息,才又道:“徹查這個組織,另外就算有這個組織想坐收漁利,朕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還有……還有蒙北王一案……”


    開元帝突然頓住,眉頭緊緊的皺起來沒有說話。


    謝珩道:“英魂不該蒙冤,臣想徹查蒙北王一案,請皇上恩準。”


    開元帝擺手,並未馬上決定,“你們先退下吧。”


    “等一等,傅青魚,你留下。”


    謝珩後退的動作了頓了一下才退出了養清殿,傅青魚留在原地,“皇上有何吩咐?”


    “你可知謝少卿為何突然要追查蒙北王一案?”開元帝坐了迴去。


    謝珩今日突然提起蒙北王府一案也讓傅青魚有些措手不及。


    傅青魚頓了幾秒,謹慎的措辭,“或許是此次北上賑災一行讓謝大人感觸頗深。”


    “他去朝州城沒多久便病了,有何感觸?”開元帝懷疑。


    “迴皇上,這隻是卑職的猜測。因為朝州和永州卑職都去過,當時兩處因旱災之故滿地餓殍,許多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還有一些災民被迫落草為寇,他們搶劫過路之人,但隻搶吃食不搶銀錢也不傷人性命。”


    “卑職曾遇到過他們,聽他們提過最多的便是若王爺還在就好了,王爺肯定不會不管他們的死活。”


    “卑職猜測,謝大人或許也是聽多了這些話才會提起蒙北王。”


    開元帝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也下去吧。”


    “卑職告退。”傅青魚退出去。


    福滿立刻捧了丹藥送上前,開元帝捏過丹藥就著水吃了,緩了好一會兒才好一些。


    開元帝低著頭道:“蒙北地處大離的最北端,天高皇帝遠,蒙北的百姓隻知蒙北王早已不知大離的皇上是誰。若蒙北王有謀反之心,隻需在蒙北自立為王下發文涵通知便可,不會有一人反對。整個蒙北,在父皇那時便已經脫離了大離的掌控。”


    福滿躬身低頭,不敢說話。


    開元帝似乎也隻是自言自語,“可也正因為有蒙北王在,蒙北才能長治久安,才能守住大離最北邊的防線,才能將狼塞騎兵阻擋在秋離山的北麵,讓狼塞騎兵永遠也越不過唿蘭草原,讓蒙北,乃至整個大離的百姓免受戰亂之苦。”


    “朕被世家壓的一輩子抬不起頭,朕不想世家好不容易被打壓下去之後,朕的兒子又被蒙北壓的抬不起頭。”


    “陛下英明。”福滿低聲附和。


    “英明?英明什麽?朕才不英明!朕若是當真英明,又怎麽會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們架起來,像提現木偶一般按著他們的想法去做許多的事情。”


    開元帝沉了眸色,“讓黑羽騎去查,朕要知道謝珩為何要提蒙北王翻案!”


    “是。”福滿應下。


    “淳兒近日書念得如何了?”開元帝起身,“罷了,朕也想出去走走透透氣,便去看看吧。”


    “是。奴才這就讓人準備步攆。”


    這個時間,二皇子陳淳與幾名世家的郎君正在上課,陳淳的身邊就坐著伴讀傅修圓。


    開元帝沒讓福滿聲張,隻站在窗外看著,“世子這是病了?怎麽看著這般羸弱?”


    福滿低聲迴話:“奴才聽說,好像是世子身子不太好,少時便時常生病,因此雖是蒙北世子,卻未曾習過武義,加之去歲入中都時又染了病,好像入宗罪府時便大病了一場。先前連著下雨還受了寒,是二皇子殿下親自去太醫院找了太醫去給世子瞧的病。”


    “先前連著下雨受了寒?”開元帝心中略有觸動,因為太子那時也因為連著下雨病情加重了。


    福滿低頭應聲,“是呢。”


    課堂上,傅修圓低頭咳嗽,陳淳挺直著腰背,伸手偷偷給他遞了一小塊糕點。


    傅修圓笑了笑,接過糕點,又拿了一塊自己的蜜餞遞給陳淳,陳淳接過,很高興的塞進了嘴裏。


    開元帝看著兩個小孩之間的小動作,眼裏終於有了點笑意,“他們感情倒是不錯。”


    “是呢。先前世子病的時候,什麽都吃不下去,吃下去的藥都吐了,但咱們二殿下喂的吃的和藥,世子就能吃下去呢。”


    “還有這等奇事?”開元帝越發有了興趣,“你派人去傳伺候淳兒和世子的宮人過來,朕想聽聽他們的事情。”


    “是。”


    福滿應下,轉頭吩咐跟著的小太監去傳人,沒多會兒,四名宮人就被帶來了,兩個小太監和兩個小宮女。


    福滿道:“皇上想聽聽二殿下與世子平日裏是如何相處的,你們隻管說你們知道的。”


    四名宮人哪裏敢說謊,連忙挨著說。


    開元帝越聽越高興,等他們說完後讓福滿賞了才令人退下。


    “走吧。”開元帝起身。


    福滿躬身跟上前,“皇上不考校一下二殿下的功課嗎?”


    “淳兒如今的課業有杜首輔和謝太傅盯著,朕無甚可擔心的。”開元帝上了步攆,忽然說了一句,“讓世子來給淳兒當伴讀倒不是一件壞事。”


    福滿笑著應聲,“還是皇上英明。”


    開元帝笑罵,“你這個老家夥,越老越喜歡拍馬屁。咳咳。”


    開元帝笑著笑著又開始咳嗽,福滿一臉擔心,“老奴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這邊風大,皇上還是先迴養清殿吧。”


    “迴去吧,還有一堆的奏折未看。”開元帝壓下嗓子裏的咳嗽,緩了口氣,“你找時間去看看朕的菜園,朕近來都沒時間過去,可別叫菜園裏的菜壞死了。”


    “是。老奴晚些就去瞧瞧。”福滿上前,“風大,老奴給皇上將簾子放下來吧。”


    開元帝點點頭,福滿輕輕將步攆的簾子放下。


    開元帝走了沒多久,課堂就下課了。


    一下學,陳淳便馬上往傅修圓跟前湊,“圓圓,你的咳嗽怎的還不好啊?”


    “殿下不必擔心,已經無大礙了。”傅修圓起身,啞巴小童上前替他收拾書籍筆墨等。


    “還無大礙,你晚間在清風閣咳嗽的我都能聽見。”陳淳拉了傅修圓往外走。


    “驚擾了殿下安寢,今晚我會多注意一些的。”


    “哪裏是驚擾了我休息,我是擔心你的身子。錢太醫開的藥方子到底能不能治好你的病啊?不行!”陳淳迴頭,“小吉祥,你去太醫院請周太醫過來一趟。這都多久了,圓圓的風寒還未好透,讓周太醫過來看看。”


    “是,殿下。”


    “嗬!病秧子!”旁邊傳來冷諷的嘲笑。


    “秦安,你說誰呢?!”陳淳立刻把傅修圓護到身後,“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個字,信不信老子又揍你!”


    “我說的是事實,他本來就是個病秧子,有什麽錯嗎?”秦安上次因為跟陳淳衝突便被罰了迴家麵壁思過,本是要丟掉進宮學習的機會的,但最後太後出麵說小孩玩鬧大人何須當真,又讓秦安繼續迴來念書。


    有此一事之後,秦安越發的敢跟陳淳對著幹,更是以挑釁欺負傅修圓為樂。


    隻是陳淳護犢子一樣時刻都跟傅修圓在一起,秦安也就隻能過過嘴癮,整天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傅修圓。


    “殿下,算了。”傅修圓拉住陳淳。


    “算了什麽?不能算了!”陳淳撩衣袖,“秦安,老子今天就要打的你爹娘都不認識你,叫你敢總是這般欺負圓圓!”


    “小童,護好你們家主子!”


    陳淳跟牛犢子一樣,力氣極大,傅修圓本就隻是虛虛的拉著他,他隻一推就將傅修圓推到了小童身邊,大步衝出去跟秦安抱打在了一起。


    小童趕忙將書屜扔到一旁,伸手扶住傅修圓。


    傅修圓冷眼看著陳淳跟秦安扭打在一起,在心中腹誹,都已是八九歲的人了,打架竟還似孩童玩鬧一般,也不知這麽扭著打一天能不能打破一點皮。


    他昨夜看書看的有些晚,今日一早便起床,現在委實困的厲害。也不知道兩人到底要打多久,不如先放他迴去補一覺再來看他們打?


    “皇上!皇上,不好了!”開元帝的步攆還沒走多遠,便有太監慌裏慌張的追了上來。


    “何事如此慌張?”福滿詢問。


    “二殿下跟秦家的小郎君又打起來了,奴才們拉都拉不開。”


    開元帝皺眉,先前他不讓秦安繼續來宮中讀書,最後太後插了手,開元帝本就不喜,如今一聽到秦安又跟陳淳打架,第一想到的便是秦安代表了太後,陳淳代表的則是他。


    “迴去!”開元帝沉聲命令。


    “快快快!”福滿趕緊讓人掉頭。


    周興文提著藥箱跟著吉祥過來,正好遇見聖駕趕忙跪身行禮,“臣見過皇上。”


    開元帝皺眉,莫非兩人打的厲害受了傷,還找太醫了?


    這麽一想,開元帝就更氣了,直接下了步攆大步往裏走。


    周興文趕忙起身跟上。


    傅修圓站在迴廊之下,看到遠處走來的明黃身影還有旁邊跟著的周興文,給小童使了個眼色。


    小童趕忙將袖中藏著的東西塞進傅修圓的手中,傅修圓側身吃進嘴裏。


    “皇上駕到!”福滿高聲大喊,院子裏的所有人一驚,紛紛下跪行禮。


    陳淳和秦安扭打在一起,都混在地上,還未起身。


    皇上身邊跟著的禁衛立刻上前將兩人分開,將兩人帶到開元帝的麵前。


    兩人看到開元帝,這才從打紅了眼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紛紛跪下。


    開元帝冷冷的看著兩人,“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陳淳和秦安皆是一抖,低著頭不敢說話。


    “陳淳,朕在問你話,說!”開元帝已經喊全名了,可見氣的不輕。


    陳淳不服氣隻有自己被兇,伸手指旁邊的秦安,“是他先欺負的圓圓!圓圓身子弱,他就嘲笑圓圓是病秧子,還往圓圓的書桌裏塞死老鼠,將圓圓的書扔進水缸裏。”


    “可確有其事?”開元帝詢問眾人,眾人跪下地上,無一人敢迴話。


    開元帝將目光落在傅修圓薄弱的肩頭,“傅世子,你也是當事人,你說,二皇子說的可是真的?”


    被點了名,傅修圓低頭迴話,“此事皆因圓圓而起,與殿下無關。皇上要罰便罰圓圓一人,千萬不要責怪殿下。”


    “父皇,架是兒臣打的,與圓圓無關,圓圓才是無辜的。您要罰就罰兒臣,兒臣一人擔著!”


    “你一人擔著?你多大,你能擔著什麽?”開元帝氣笑了,“既如此,那朕今日就定要讓你長個記性!來人,給朕打!打他三十板子!”


    福滿大驚,“皇上,使不得啊!”二皇子才多大,這三十板子要是打下去,哪裏還有命在。


    “還愣著幹什麽?拿板子打!”開元帝怒目,“今日誰敢替他求情,朕就砍了誰的腦袋!”


    所有人都嚇傻了,禁衛不敢再耽擱,取了板子迴來。


    陳淳也傻眼了,他根本就沒想過父皇當真會罰他,而且還是打板子。


    身邊的人上前押著陳淳,身後拿著板子的禁衛輕聲說:“殿下,忍一忍吧。”


    一板子落下,陳淳沒感疼,反倒是後背多了一團熱氣。


    傅修圓不知何時起身衝上前抱住了陳淳的後背,禁衛揮下的板子砰一聲打在了他的後背上。


    傅修圓的臉色霎時就白了,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圓圓!”陳淳大喊,一把接住往下滑落的傅修圓,“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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