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蒙北鐵騎和狼塞騎兵的又一次交手,傅青魚率領十三騎負責追蹤子桑名朔的蹤跡,發現子桑名朔帶了一隊狼塞騎兵翻越秋離山常年積雪的一段,企圖從江州偷襲。


    傅青魚自然帶人攔截子桑名朔,雙方在雪山之中交手。


    雪山地險,時常都有雪崩,他們在雪山之中發生打鬥,震動積雪引發了雪崩。


    當時傅青魚和子桑名朔正在交手,雪崩滾滾而來兩人根本無法避開。


    也算是兩人命大,竟在山體之中看到了一處山洞,兩人齊齊跳進山洞,雪崩滾落而下的雪塊和碎雪瞬間封住了洞口,還往洞口處湧入了許多,直接將洞口給堵死了。


    兩人當時死裏逃生還沒能鬆口氣,旁邊的雪熊抬起爪子就朝他們拍了過來。


    原來他們闖入的山洞竟是雪熊的洞穴,而且還是一隻生了幼崽的雪熊。


    為母則剛這個詞放在動物身上也依舊是一樣的。


    兩人跟雪熊在洞穴之中搏鬥,雖然最後震懾住了雪熊,兩人三熊各占洞穴的一半,但誰也不敢放鬆警惕。


    雪蹦過後,洞穴的出口被堵住,另外一邊又是堅硬的岩石,他們要出去隻能將洞口重新挖出來。


    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尤其是兩人身上還都帶著傷,身後還有一隻雪熊一旦他們兩人都背過身就可能搞偷襲。


    最後他們隻能兩人交替挖洞,另外一人負責盯著雪熊。


    兩人死裏逃生從洞穴之中出來,麵對的又是茫茫雪山,眼睛都要被這一片白晃瞎了,最後隻能白天找地方躲著,晚上再找出路。


    傅青魚和子桑名朔就這樣在雪地之中走了足足七天,期間兩人無數次的想殺了對方,也打了好幾場架,最後都迫於現實不得不互相利用又互相扶持著尋找出路,後來終於找到了出路,兩人也因此多了兩分莫名其妙說不清道不明的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關係。


    那會兒狼塞王還能震懾住整個王庭,子桑名朔也因此有很多空閑的時間,便經常假扮成大離人混入寧州找傅青魚,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被傅青魚帶著蒙北鐵騎追著逃出的寧州。


    時間一久次數一多,大家都發現子桑名朔假扮成大離人入寧州也不為探聽什麽情報,隻單純的找傅青魚,若是在寧州城內遇見什麽欺男霸女或是有人求救的事情,他還會順手幫上一把。


    漸漸的,有時候大家也就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子桑名朔到寧州不是打探情報做壞事的,也就不抓他了。


    傅青魚時常懷疑子桑名朔是不是有病,但子桑名朔跟她熟悉之後脾氣出奇的好,不管她怎麽冷嘲熱諷陰陽怪氣也不生氣,還主動請她吃飯喝酒。


    一次兩次,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傅青魚問子桑名朔到底想幹什麽,子桑名朔就說兩人是共患難的交情,拋開家國利益不談,隻想交個朋友。


    傅青魚沒同意,但兩人的接觸沒少,直到狼塞王病倒,子桑名朔跟他哥哥子桑成庭開始爭奪王位,子桑名朔來寧州的次數才減少了。


    謝珩聽著傅青魚緩緩說她跟子桑名朔相識的過程,心想子桑名朔竟比他先認識阿魚這般久,而且子桑名朔的行為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阿魚似乎並未發現。


    幸虧阿魚並未發現。


    謝珩有些慶幸,捏了捏傅青魚的手指,“後來呢?”


    “後來?沒有後來了啊。”傅青魚低低一笑,“我還有事未問你呢。子桑名朔見你用袖箭,你為何要撒謊說那是你重金購買而來?”


    “我剛用袖箭子桑名朔便認出了那是飛翎袖中殺,我猜測他與你的關係或許不一般,便故意引他誤會。”謝珩解釋,“我原是想若是援軍未能及時趕到,我們兵敗,子桑名朔見著你因著跟你之間的關係應當也不會要你性命。”


    “那你這次可算錯了。”傅青魚得意,“我與子桑名朔雖然也算有點交情,但若是牽扯上家國大事,我們誰也不會留對方的性命。”


    笨蛋阿魚,那是你一個人這麽認為,子桑名朔可並非這般想的。


    謝珩在心中默默的吐槽了一句,不過嘴上並未說出來。


    他可不會笨到替情敵表明心跡,最好是阿魚永遠也察覺不到子桑名朔的心意才好。


    “這事先過了,再說說你為何在永州城內卻一個字未跟我提起。”傅青魚坐起來盯著謝珩,“為何瞞著我?”


    “阿魚,我並非故意隱瞞。”謝珩也坐了起來。


    “嗯?並非故意?那便是有意的了?”傅青魚挑眉。


    謝珩歎氣,知道此事糊弄不過去了。


    “我的錯,我確實故意未說。”謝珩承認錯誤,“那時你本已受傷,我若是告訴你我在永州城,你必然會不顧一切的趕來永州。你受傷不想我擔心,我心亦然。”


    傅青魚皮笑肉不笑,“結果你沒想到我正好也來了永州城。”


    “我們算無遺策運籌帷幄的謝大人,沒想到也有算錯的時候啊。”


    “我錯了,阿魚。”謝珩拉傅青魚的手,“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傅青魚見謝珩真誠的認錯求饒,一下就心軟了。


    其實換做是她,在情況未明之際恐怕也不會將真實的情況告知謝珩。


    “算了,我們大哥不說二哥,差不多。”傅青魚撇嘴,“你還要做什麽?”


    “寫文函送入中都,另外永州城發生疫病也需做安排,城外的屍體需要處理,城內外也要進行消殺,以防疫病大範圍的傳播,這些需得再做細致的安排,以免出錯。”


    “行。”傅青魚點頭,“你去忙吧。”


    謝珩起身,“你再休息一會兒。”


    傅青魚也跟著下床,謝珩讓開一點,“阿魚,你也還有事情要處理?”


    “朝陽他們已經離開,城外之事有師父和謝伯父處理,用不上我。而且我的身份現在也不能暴露,先前都是扮做的義士,遮擋了模樣。”傅青魚穿上鞋,抬頭對謝珩笑笑,“你處理你的正事,我在你旁邊待著。”


    謝珩心裏一暖,阿魚這是要陪他。


    “好。”謝珩點頭,牽了傅青魚的手出去,吩咐晨夕在外間布置了矮桌和軟墊,又準備了茶水和點心,還特意多準備了兩本兵書。


    傅青魚看其他的書就打瞌睡,但看兵書就很有勁兒。


    謝珩處理公務,傅青魚就背身靠在他的肩背一側,一邊吃點心喝茶一邊翻看兵書。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屋子裏安靜下來,隻能聽到偶爾翻書和傅青魚吃點心的聲音。


    蔣千已死,安德盛被擒,永朝兩州的貪官汙吏盡皆落網,剩下的便是賑濟災民,挖溝引水爭取趕在夏季將田地複耕,能讓農戶們在冬季能有些收成。


    傅青魚在永州城中幫著大夫控製疫病,雖然也忙,但比起每日裏忙進忙出,有時候忙起來連飯都沒時間吃的謝珩而言還是輕鬆許多。


    雲飛凡從蘇城運了十幾板車的米麵迴來,加上風蘊秀從惠安城運來的糧食,災民們的口糧算是暫時得到了解決。


    粥棚同樣施粥,同時大家手中也分發了糧食,可拿了糧食歸家,幫著一起挖溝渠通水,若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則單獨安置在謝家的客棧內。


    一個多月之後,眾人齊心協力,引水的第一條溝渠終於挖通,不僅飲用水得到了解決,幹涸的田地終於暫時得到了澆灌,永朝兩州的災情也算暫時得到了緩解,永州的疫病也控製了下來。


    中都之中,開元帝命令刑部徹查太子中毒一事,同時緊盯秋闈,對杜宏博下了死命令,秋闈決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福滿捧著藥進了養清殿,弓著身體輕聲道:“皇上,該喝藥了。”


    開元帝抵著嘴咳嗽幾聲,接過碗將藥喝了,“永朝兩州的官員當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如此枉顧皇命。”


    福滿低著頭接過藥碗,不敢接話。


    開元帝自顧自的接著說:“這還是隻是冰山一角。蒙北沒了蒙北王,各州的局勢已然亂成了一鍋粥,長此以往發生暴亂隻是遲早的事情。說到底,蒙北天高皇帝遠,還是需得有個能震住他們的人存在啊。”


    “鄭倉這個混賬!”開元帝突然大怒,“當初朕派他去蒙北的時候,他是如何向朕表的忠心。這才多久,他竟跟狼塞勾結企圖謀反叛亂。朕當真是看錯了他!信錯了他!用錯了他!”


    福滿等伺候的宮人驚惶跪地,大氣都不敢出了。


    開元帝捏捏眉心,平息了一會兒壓下怒氣,“永朝兩州的災情雖然暫時控製了下來,但如今依舊未下雨,兩州也不能一直無人治理,謝珩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就留在永朝兩州,還是需派遣合適的官員前往永朝兩州接任。”


    “杜宏博他們到了嗎?”


    福滿低頭迴話,“迴皇上,杜大人他們已經在殿外等候了。”


    開元帝拿過一旁的奏折翻開,“傳他們進來。”


    永州城外的營帳內,謝珩與傅青魚坐一邊,霍茵茵和謝和同坐一邊。


    “大帥,今日我便迴朝州城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霍茵茵看著謝珩,“懲治貪官汙吏,解決災情,賑濟永朝兩州上萬災民,這可是大功勞,你確定要拱手讓人?”


    “是。”謝珩點頭,“我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霍茵茵笑了一聲,“你這次倒是迴答的挺幹脆。”


    謝珩也笑了笑,“永州城這邊發生的一切屆時還要勞大帥在皇上那邊為我遮掩一二。”


    “我替你遮掩沒有問題,但安德盛等人可是見過你的,等他們押入中都審問,你在永州城的一切可就瞞不住了。”霍茵茵提醒。


    “我再做安排。”謝珩倒是不著急。


    “行。那我在這邊等皇上派遣的官員到來。”霍茵茵點頭,把目光轉到傅青魚身上,“阿魚,你呢?”


    “我此行是奉皇上之命監視大人的,大人到了朝州後不久便一直臥病在床,迴了中都之後我也隻能據實已報了。”傅青魚攤手。


    “永朝兩州的災情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但蒙北如今的局勢依舊岌岌可危,而且背後還有隱藏的勢力在其中攪混水,也不知還會出多少個蔣千和安德盛,若是此時再有狼塞來犯,隻怕無人有心團結禦敵。”霍茵茵這話是盯著傅青魚說的。


    “我明白。”傅青魚點頭,“師父放心,我會抓住這個機會。”


    “那幕後之人你們查的如何了?”謝和同詢問。


    “隻知他與子桑名朔之間有交易,在大離也有一定的勢力。至於安德盛口中的那個雲先生,也不知他在這個勢力之中扮演的到底是什麽身份,還有他本身的身份又是誰?”傅青魚道。


    “對於這個雲先生倒也不是全無線索。”謝珩道:“阿魚,你從瑞州入朝州的邊界被算計時,當時晨暉隻是查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線索,知道你遇到了危險,但連你什麽時候遇險,又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按理說這個雲先生將你困在偏遠的山頭縱火燒山企圖燒死你,消息斷不可能那麽快傳出來,但晨暉卻查到了你遇險的消息,隻能說明他是故意放出你遇險的消息來擾亂我的陣腳。”


    “但我們之間的關係知道的人很少,由此可推斷此人必然我們共同認識的人,而且還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


    “原先我便設想了很多人,但又都排除了。現下知道此人姓雲,到還真有一個人選了。”


    “雲家二郎!”傅青魚接話,“當初我們一起給和樂縣主送葬的時候,雲二郎與我單獨說話時便暗示過我要珍惜眼前人。而且我第一次來永州城的時候,確實很意外的遇見了他。”


    霍茵茵對雲家二郎的印象並不深,也不了解此人,“和樂縣主一案事關雲家的醜聞,我也聽說過一些。若當真是他,他這般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難不成是想為和樂縣主報仇?也不對吧。他如果當真是想替和樂縣主報仇直接衝著雲家去不就行了,何故在蒙北搞出這般大的陣仗,謀劃這麽大的一個陰謀呢?”


    “他這麽做,倒不像是想報仇,反倒像是要攪亂整個大離。”


    確實很奇怪,他們完全想不出雲家二郎這麽做的理由。


    若說真是想為和樂縣主報仇,那他當初忍氣吞聲還為雲良工遮掩也就說不過去了。


    “對了,當初雲家二郎單獨找我談話的時候給過我一塊玉佩。”傅青魚從袖兜裏取出玉佩,“就是這枚鸞鳥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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