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千一死,朝州府的一眾官員就成了一盤散沙,葉景名整頓朝州府的官員,謝和同組織人手在各個城門口搭棚施粥和安置災民。


    陳田一見事情沒有朝著他們預想的方向走,帶了幾人準備偷偷溜走。


    “閣下這是想去哪裏呢?”葉景名帶了人,直接堵了陳田幾人。


    陳田的眸色一變,賠笑道:“葉大人,朝州城設了粥棚和窩棚賑濟災民,還有許多人不知道呢,我們幾個打算去通知他們。”


    陳田越說越順,也越有底氣,“畢竟這個時候,他們能早一點趕來朝州就能少一分被餓死的可能。”


    “此事本官已有安排,不必你等費心。”葉景名肅目,揮手命令,“拿下他們!”


    陳田幾人麵色大變,轉頭便跑,葉景名帶來的城防兵衝上前將幾人按到地上。


    “狗官,你想幹什麽!”陳田不服氣。


    “你問本官想幹什麽,本官倒是想問問你。你煽動災民們發生暴動,欲意何為?”


    “我們沒有飯吃,都快餓死了,自然是想掙口飯吃!”陳田蠻力掙紮,“難道我們想活命也有錯嗎?果然,你們跟蔣千那等狗官就是一夥的!”


    “好一張能顛倒黑白的嘴,難怪能煽動這些無辜的災民發生暴動。”葉景名道:“將他們投入大獄,等候謝大人審問。”


    “是!”


    陳田幾人還要為自己辯駁,葉景名直接吩咐,“將他們的嘴堵上,誤要讓他們再影響到其他的災民。”


    手上沒有布條,城防兵的人嘿嘿一聲奸笑脫了靴子脫掉叫上的臭襪子塞進陳田等人的嘴裏。


    襪子的臭氣熏的陳田等人直接翻白眼。


    葉景名揮手,“帶下去。”


    另外一邊,謝和同帶著謝家的夥計和另外一隊城防兵在各個城門口來迴的巡邏監督,杜絕再有人生出事端。


    胡三郎和霍承運也跟在後邊幫忙。


    永州城中,永州知府坐立難安的來迴踱步。


    “大人,先生迴來了!”永州府的同知提著袍擺快步進來,因為走的太急在門檻上絆了一下,險些絆個跟鬥。


    “先生在哪裏?!”永州知府安德盛連忙迎上前,見到門外走來的人連忙疊手行了一禮,上前道:“先生,您可算是迴來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整天都提心吊膽,夜裏覺都睡不著。”


    “安大人無需這麽擔心,我這不是迴來了嗎。”雲元州客氣的笑了一聲,不過眼中並沒有絲毫的笑意。


    “蔣千都死了,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我如何能不擔心呢。”安德盛從袖袋裏摸出絹帕邊說邊擦臉上的汗,“先生,我當初可都是聽了您的意見才導致了如今的後果,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安大人這話說的,當初不是安大人自己主動隱瞞災情,拒絕賑濟災民的嗎?”雲元州臉上的假笑都淡了,“可如今安大人卻想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未免有些不合適吧?還是說永州府的糧倉之中有糧可賑濟災民,安大人並未自己將糧倉之中的糧食運走換了錦衣玉食?”


    “若當真如此,安大人此時不妨開倉賑災,說不定還能得到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安德盛臉上瞬變,若糧倉之中當真有糧,他現在也不至於這麽慌了。


    安德盛賠了小心翼翼的笑臉,“先生勿要生氣,是我說錯了話,我賠罪。”


    “我知先生本事大,定然有辦法能助我脫困,還請先生救我。”


    雲元州不說話,安德盛咬牙補充一句,“隻要先生救我,以後我必然以先生馬首是瞻。”


    “安大人,如今的局勢雖看著兇險,但於你而言又何嚐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呢?”


    安德盛都這般說了,雲元州也緩了語氣,“蔣千死了,朝州府便是可爭之地。若安大人能一舉拿下朝州,屆時永州和朝州合並,安大人何愁到時沒有與朝廷談判的資本呢?怕是安大人想封個異性王也有可能。”


    “又或者安大人可以求的更大一點。”


    安德盛瞳孔猛的一縮,“先生這話的意思是……”


    “蒙北沒了蒙北王,也是時候該有新的王出現了。”雲元州看安德盛,“我覺得安大人就很合適。”


    安德盛的目光變得激動起來,“先生當真認為我可以?”


    “安大人,高位空懸能者居之,你既有這個能力又何須謙讓。”


    安德盛又有點遲疑了,“可是朝廷那邊……”


    “放心吧。中都之內將有大亂,朝廷很快便會自顧不暇。隻是這個消息我先透露給了安大人你,若是這樣安大人還沒能抓住先機,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安德盛心中有懷疑,但又怕雲元州說的這個消息當真是真的,若是他最終猶豫不決錯過了機會隻怕會後悔一輩子。


    雲元州見安德盛左右猶豫,又補充道:“安大人可知這次前來永朝兩州賑災的欽差是誰?是謝珩!他如今已拿下蔣千,若安大人繼續遲疑不定隻怕將會變成第二個蔣千。”


    安德盛當然不想落得個跟蔣千一樣不得好死的下場,咬咬牙終於做了最後的決定,陪著笑臉做了個請,“安某才疏學淺,有許多事情都還需先生提點,先生裏麵請,我們細說。”


    雲元州頷首,也做了個請的手勢,跟安德盛一並進了屋。


    當天夜裏,永州城西邊的城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隊人在夜深人靜之時入了城。


    城中百姓聽著街道之上傳來的馬蹄聲紛紛關緊門窗躲進被子裏,根本不敢探頭看半分。


    謝珩進了永州城,晨風緊隨其後,晨暉和晨夕將拉人的繩子扔到一旁,四人斂聲息語的下了牆樓,沿著街邊的陰影往前走。


    “大人,前麵有動靜。”晨暉伸手擋住路,四人同時側身躲進黑暗之中。


    騎著馬,腰間挎著彎刀,頭上梳著彩辮的一隊人從交差路口的另外一邊街頭而來,右轉往另外一條街上而去。


    “狼塞騎兵!”晨風沉聲,“永州城內怎麽會有狼塞騎兵?”


    晨夕插話,“難道是因為永州城早就已經被狼塞騎兵偷偷攻占了,所以他們才會關閉城門嗎?”


    “偌大一個城,不可能無聲無息的便被攻占。晨風晨暉,你們去跟著他們查探情況,晨夕送我去落腳之地便可。”


    “是。”晨風和晨暉領命,翻身上了房頂追著方才走過的一大隊人馬而去了。


    晨夕往外探頭看了看,確認安全才走出去,“大人,我們往這邊走。”


    謝家的產業遍布大江南北,明處暗處的都有,永州城中自然也不例外。


    謝珩潛入永州城,選的落腳點就是謝家在城中的一處客棧。隻是客棧明麵上的東家是一位潑辣的寡婦,並無外人知曉客棧真正的東家是謝和同。


    這個時間,客棧已經關門,隻有後門處隱隱還有些燈光。


    晨夕走到後門處,學著貓叫了兩聲,後門便打開了。


    “大人。”晨夕推開門,謝珩進屋。


    後門的院子裏候著十幾人,紛紛行禮,“見過少東家。”


    “惠姨。”謝珩上前扶起前麵的女人。


    此人正惠來客棧明麵上的老板娘惠姨。


    惠姨起身,眼眶已經紅了,“多年未見,珩兒可好?”


    謝珩淡笑,“我很好,惠姨可好?”


    “好,都好。先進屋,熱水和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珩兒先洗漱吃飯,吃過飯我們再聊。”


    謝珩頷首。


    晨夕伺候著謝珩沐浴洗漱換了身新的衣裳,惠姨已經安排好人在院子裏擺上了熱乎的飯菜,院中也隻有她在,其他人都被她遣開了。


    “惠姨,一起坐。”


    謝珩示意,惠姨笑著同他一並坐下。


    用過飯,惠姨又親自煮了茶,這才道:“珩兒,你這一行可還算順利?”


    “尚可。”謝珩點頭,“惠姨,我方才入城時便在城中遇見了一隊狼塞騎兵,你可知此事?”


    “什麽?城中有狼塞騎兵?”惠姨大驚。


    謝珩放下茶杯,“城中原本沒有嗎?”


    惠姨搖頭,“安德盛雖然是個挨千刀的,但並未聽說他與狼塞有勾結,之前也未聽說過城中有狼塞人。”


    “永州城何時關閉的城門?”


    “災情越來越嚴重,安德盛拿不出糧食賑災,索性便關了城門,任由城外的災民們自生自滅。”


    “那城中呢?”


    “城中倒是一切照舊,大家的行為並未受到限製,隻是不允許出城。不過城門關閉了,大家心中都慌,許多商戶都關了店鋪,尤其是一些做飲食的。”


    “大家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打開城門,手裏有些糧食也想留著應急。”


    “三日之前,我們惠來客棧也以無法提供食材為由掛了暫時歇業的牌子。”


    “就無人反抗嗎?”晨夕插了一句話。


    “一開始自然是有的,但安德盛將提出質疑之人綁起來掛在城門口活活將人餓死後,便再無人敢站出來了。”惠姨歎氣,“天高皇帝遠,朝廷根本管不到這裏。原先倒是還有個蒙北王在上頭鎮著,隻是如今……唉。”


    謝珩垂眸沉吟。


    藏在永朝兩州災情後的幕後之人在朝州的布局被打亂之後必然已來了永州城,而永州城此時又恰巧出現了狼塞騎兵,若說這兩者之間沒有聯係定然是不可能的。


    知道他與阿魚之間並未公開的關係,又狼塞王庭有關係,這人到底會是誰?


    謝珩沉吟半晌,能想到的人都排除了個遍,卻依舊無法確認藏在背後的那人到底是誰。


    “惠姨,時辰已經不早了,你先休息。”謝珩壓下心頭的疑慮開口。


    “看我,見著你太高興,都忘了你一路奔波至永州的辛苦了。”惠姨起身,“珩兒,房間都已經收拾妥當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們再好好的說說話。”


    “好。”謝珩起身,“晨夕,你送惠姨迴屋。”


    “別忙了,這客棧裏還有哪裏是我不熟悉的,我閉著眼睛都能走迴去。”惠姨擺擺手,“晨夕,好好伺候你們公子歇下吧。桌上的東西你們也不用管,一會兒會有人來收拾的。早些睡吧。”


    “惠姨,你也早些睡。”


    惠姨笑笑,這才走了。


    晨夕在一旁感歎,“大人,惠姨當初離開中都的時候我還不到六歲吧?這都十多年了,惠姨瞧著好像也沒怎麽變。”


    惠姨全名叫容安惠,是謝和同早些年在外跑商時被山匪劫進匪窩裏認識的一個廚娘,耍的一雙好刀也做的一手好菜。


    後來因為一些緣故,容安惠從土匪窩裏把謝和同救了出去,還因此受了傷,謝和同為感恩便教容安惠做生意,再後來兩人還成了異性兄妹。直到謝和同成親,有了子嗣,在謝珩都十多歲的那年容安惠因為生病去謝家住了五年,跟謝夫人好的整天黏在一起,謝和同吃醋,等容安惠的病好之後就讓人來了永州打理謝家在蒙北這一片的生意。


    謝和同當時的原話是:誰也不能搶他媳婦,妹子也不行。


    “惠姨這些年幫著父親打理生意也未安家,等再過幾年,我還是想將惠姨接迴中都去,母親也時常念著惠姨。”


    “太好了,我最喜歡吃惠姨做的油燜糖骰子肉。”晨夕記人記得永遠都是別人做的好吃的,而且他年紀小,大家也都願意縱著他。


    謝珩無語的看晨夕,晨夕反應過來,摸了一把嘴巴開溜,“大人,我先去給你鋪床。”


    謝珩無奈,搖頭低笑一聲又斂了笑抬頭看夜空,也不知阿魚收到他的迴信沒有。


    霍茵茵解了玉佩和信送到傅青魚的手中,“謝珩的迴信,你自己看還是我給你念?”


    傅青魚伸手,霍茵茵上前將她扶起來靠著枕頭才把信和玉佩放到她的手裏。


    “謝珩倒確實聰明,沒叫你逞能給瞞住。你看看,人家把平安如意鎖都給你送過來了。這東西一看就是好玉,要是送去黑市賣了……”


    霍茵茵的話還沒說完,傅青魚已經將玉佩攥進了手裏。


    “切,兒女情長小氣兮兮。”霍茵茵哼笑一聲,“好好看吧,看完了把床頭的東西扔地上,我就知道你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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