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縉帶著從娘胎而來的不足之症,過去總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直到二十歲的時候,得一個世外醫仙點撥,調理身子,沒多久,他身子骨好起來,這幾年,更是連風寒都沒得過。


    這也讓伺候太子爺的人輕鬆了許多,直道老天有眼。


    所謂瑞雪兆豐年,這一年第一場雪,雪花本是晶瑩的一小粒,到了下午,突然就變成一片片,鋪在整個天地間,薄薄一層雪晶,結在廊下。


    李燼從屋外進來時,隨從收傘,他拍拍肩頭的雪,朝屋裏走去。


    司以雲在縫製一件衣服,她似乎以為來人是黃鸝,隻是伸出手,說:「給我剪刀。」


    李燼看到桌麵上的剪刀,拿起來遞過去,司以雲接過剪刀時,忽的碰到李燼的手指,又冰又冷,她「呀」了一聲,差點把剪刀弄掉。


    李燼接住剪刀:「小心。」


    司以雲定定地看著他。


    無怪乎她會出神,李燼本就是謫仙般的外表,如今,穿著白色裘衣,頭上也束著青白玉冠,烏髮上,還有幾點雪花,眉目瑩瑩,如何看,漂亮得像個雪做的人。


    司以雲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匆忙收迴心神,她道:「多謝太子爺。」


    李燼坐在她身側,看她手上的東西,問:「這是什麽?」


    「妾身為太子爺做的衣裳,」司以雲說得極為坦蕩,「本想著,太子爺過去身子不好,冬日下雪後,冷風一吹,容易生病。」


    她記得,以前每到冬日,李縉確實不常出現,若是出現,也是穿著大大的麾衣,顯得有些孱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猛地迴過神,把衣服往手裏攏:「不過,現下不一樣。」


    李燼眼底有不悅:「如何不一樣?」


    司以雲眼尾挑起,冷清地說:「太子爺身體康健,我這衣服,也是白做。」


    李燼不著痕跡地咬咬牙。


    當天夜裏,李燼起身,且看司以雲睡熟,他撩開她的頭髮,呢喃:「身體康健?」


    給司以雲蓋好被子,他出屋子了,隻著薄薄的一層裏衣,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在外頭過一夜。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第三天,他在冰天雪地裏,度過整整七天。


    手指凍得青紫,唿吸的時候,有種刺傷感,渾身上下寒氣侵體,再到後來,竟也有些習慣。


    很難受嗎?他不確定。


    他隻知道,這具身體總是不生病,不是好事。


    終於到第八天,李燼病了。


    太醫把脈,糾結很久,還是說一句:「太子殿下這是著涼了,平日裏,要多注意保暖呀。」


    東宮總管怎麽也想不通,嘀咕:「平日裏奴才都看著呢,爺都穿得很暖和,再說這寒症,也這麽多年沒得了……奇怪,奇怪。」


    司以雲端著湯藥進屋,聽到這句話,她垂了垂目光。


    病榻上的李燼發熱得很厲害,臉色蒼白,更顯得眉毛黑,睫毛濃密,隻是嘴唇褪色,還有些起皮,總是有些可憐的。


    他發現司以雲來了,勉強睜開眼睛。


    那雙眼中,拋卻一切算計,隻有最純真的清澈,就像把冬日第一粒雪,融入到他眼底。


    司以雲端著藥,舀一勺輕吹,放在他唇邊,道:「來,張嘴。」


    李燼不張口。


    又低聲哄了會兒,李燼終於喝進第一口,便皺起眉,嘶啞地說:「苦。」


    和小孩子似的,這種真情實感,不是演的。


    司以雲從沒想過,人病了還能換個性子的,她抿抿唇,忍住笑意,又舀起一口,吹兩口氣,說:「這口不苦了。」


    李燼咬著嘴唇,明顯不信。


    司以雲說:「真的,我吹了兩口氣,它就甜了,你不試試嗎?」


    李燼眼中有點迷茫,他心裏掙紮了一下,最後,張開嘴巴,乖乖把苦藥吃進去,又皺起眉:「還是苦。」


    司以雲這迴,把藥吹了三次:「我吹三次,這迴,一定不苦了。」


    李燼雖然不肯信,但司以雲說得太篤定了,便又一次張口。


    ……


    直到第十口,藥都餵完,李燼終於察覺自己被所謂「吹一口就不甜」的謊言欺騙,黑沉著臉,司以雲忙往他嘴裏塞半顆蜜餞。


    「這迴甜了。」司以雲說。


    可是李燼不「上當」了,死活不肯開口,司以雲正想把手伸迴來,他忽然腦海裏靈光閃過,銜住那蜜餞,還沒等司以雲反應過來呢,他抬手按住她的腦袋。


    李燼即使生病,力氣也在那,司以雲掙脫不開。


    他舌尖一頂,將蜜餞送到她嘴裏。


    可他僅剩的味覺又發覺不對,舌尖追逐那蜜餞,直把它勾迴來,還要在司以雲的軟唇親了又親。


    他又茫然了,自言自語:「甜的……」


    司以雲臉頰微紅,用帕子擦擦嘴角,斜眼一看,侍疾的宮人全部撇過臉,低著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再看李燼昏昏欲睡,她心道,罷了,跟生病的人計較什麽。


    總管把她送出屋子,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意:「唉,太子爺從以前到現在,燒糊塗了吃藥都這樣,特別怕苦,還好是良娣來喂,不然,恐怕是不肯被我們哄過去呢。」


    司以雲問:「以前也這樣嗎?」


    總管說:「是啊,這小性子,許是多年沒生病,還更粘人些呢……」他發覺自己僭越了,拍拍嘴唇,說,「唉,奴才自小看他長大,難免有些……良娣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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