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


    “郭校尉!”士兵愣了會兒高喊著。


    馬上的人正是郭引。


    他身穿盔甲,麵色還有些蒼白,眼神複雜的看著城牆上的眾人。


    “快開城門!”士兵邊說邊帶人下樓。


    城門很快開了,一行人十分激動,群蜂似的湧到郭引跟前,紛紛抱拳。


    “拜見校尉。”


    郭引鬆開握著馬韁的手,迴拜。


    “校尉,你終於醒了,屬下已等了許久,天天盼著你能醒過來!”


    “是啊,我們都盼著。”


    士兵們十分激動。


    “這陣子,辛苦你們了!”郭引看著這一張張鮮活的臉,沉寂了許久的心跳動起來。


    “一點都不辛苦。”


    “校尉,這一戰我們打贏了,重創北狄!”士兵們都說著。


    郭引見他們臉上全是興奮,述說著戰勝的喜悅,嘴角揚起笑。


    “先讓校尉進城吧。”不知有誰說了句。


    其他人都附和道,“對對對,讓校尉進城。”


    就這樣,郭引驅著馬,被一群士兵圍著,踏進上穀城門。


    他環顧四周,看著道路上的行人與攤販。


    自戰勝後,城中百姓不再擔驚受怕,又有士兵幫助,又開始著手先前的營生,如今城中已是有些熱鬧和樂的景象了。


    郭引獨坐於馬上被一群士兵擁著向前,於人群中十分顯眼,眾人紛紛望著,猜測他的身份。


    這時,霍行洲大步走來,語氣難以激動,“卑職參見校尉。”


    “不用多禮。”


    郭引快步下馬走到他身邊,迫不及待的說,“我想見陛下!”


    “校尉隨我來。”


    霍行洲欲領他走,郭引迴頭看向士兵,留了句,“勞煩照看好我的馬”,說完便跟著霍行洲走了。


    “原來他是校尉,聽著比霍副官職高。”


    人群中看熱鬧的人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議論著。


    而郭引一路跟著霍行洲進了城主府,來到商姝房前。


    “陛下在此處。”霍行洲看著郭引。


    “嗯。”


    郭引點頭,但還未說出求見之類的話,房內便傳來聲音。


    “進來。”


    郭引聞言閉眼,重重吸了口氣,接著推門走進去。


    “郭引拜見陛下!”他進門後便直直跪在房中。


    “免禮。”商姝看著兩人。


    霍行洲欲站起,但見身前的郭引不動,也跟著他一起跪著。


    “陛下,屬下有罪!”郭引低下了頭。


    他今日才醒,來不及問清所有事,隻聽人說陛下親臨,帶兵攻下上穀,如今正在城中把守,便急忙趕了過來。


    現在見到商姝,埋在心裏許久的愧疚立刻湧了出來。


    “與你無關。”


    郭引聽著咬了咬牙,一字一頓的述說自己的罪狀。


    “身為主將,粗莽大意,不曾設想有細作從中作梗,以致泄露軍機,在奔赴上穀途中遭遇突襲。


    另,遇此情況不能及時補救,折損數多兵將,又使艱難逃生的將士陷入泥潭,舉步維艱。


    臣罪該萬死。”


    一想到當日喪命的士兵,奮力搏殺卻倒下的身影,赤紅迸發的血,郭引便抖起來,雙手都撐不穩了。


    這番話說完,屋內的氣氛一下凝重了。


    片刻,商姝站起來,走到郭引身旁。


    “郭引,若你罪至此,朕該如何罰你?”


    “陛下!”霍行洲猛地抬起頭。


    “削去官職,處臣絞刑,以死謝罪。”郭引毫不猶豫。


    “請陛下降罪!”他重重叩首。


    “此事與校尉無關,望陛下明察。”霍行洲眼裏全是乞求。


    商姝看著兩人,拂袖背過身。


    “你雖有罪,但念在你領兵攻下五原,當日又以一己之力殺敵,使眾兵迴城,以功抵過,罪不至死,將你降為副尉,可有異議?”


    郭引撐地的手猛地抓緊,抬頭望向商姝,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商姝直直看向他。


    良久,郭引才開口。


    “臣,多謝陛下!”


    他身體慢慢向下,頭重重叩在地上,同時一滴淚從臉上滑落,掉至地上。


    “多謝陛下!”霍行洲也跟著一拜。


    “起來罷”


    這迴,郭引不再推脫,緩緩站起。


    “帶郭副尉去休息。”


    “是。”


    霍行洲看向怔著、紅了眼眶的郭引。


    “微臣,告退!”


    郭引才動了,彎腰對著商姝的方向一拜。


    兩人徐徐走出,門很快關上。


    商姝看著他們離去,走進了偏房。


    出了門,霍行洲帶著郭引去房間,一路上兩人都不曾說話,隻靜靜的走著。


    到了房裏,霍行洲下意識想喊郭引校尉,但看他還未緩過神,就斟酌著說。


    “這便是郭兄的房間,早派人打點好了,天色已晚,郭兄大病初愈,早些休息吧。我就在隔壁,若有事,請務必找在下。”


    他說完便想走,郭引出聲攔住了他。


    “霍兄,勞煩你將那日之後的諸事講給我聽。”


    ……


    商姝在竹苓的服侍下用了晚膳,洗漱過後便讓她退下了。


    “奴婢告退。”


    竹苓退出去後,商姝也帶著團子消失了。


    來到竹林時,純一恰好從木屋走出,他背著竹簍,小心的將門合上,然後朝著屋子後方走去。


    又是一片高樹,其間參雜有鬆竹,都舒展著枝丫,隨風搖曳,矗立在這片廣闊的地上。


    依舊沒有路徑,純一繞著空隙慢慢向前,腳踩在枯枝上發出響動,商姝跟在他身側。


    兩人一同穿過交插著的樹枝間隙,在鬆軟的地上走了許久,又邁過諸多彎彎繞繞,才到了一處格外僻靜,有著巨大石洞的地方。


    純一走進去。


    已是九月底了,夜本就涼,洞裏更是,縈繞著生冷的寒氣。


    且較為黑暗,隻隱約可見其中放置著一張石桌,地上又有些燈芯果核之類的東西,不似無人之地。


    他將竹簍放下,又快速走出,在附近撿了些枯枝落葉帶迴去,用火種點燃。


    火慢慢燃起來,光照著,洞內便亮了些。


    純一借著火光掃視四周。


    他少時來過一次,算是誤闖,師兄找到他後,便介紹起這裏。


    說是寺中有名的高僧為修行悟法,在此處閉關坐化了許多年,再出來時便成了,隻是除了拿法師,往後再無僧侶有此造化。


    時隔多年,他來到此處,卻並非是為了修行……


    火越來越旺,寒氣漸漸退去,洞內的各處也愈發清晰。


    確實除了石桌再無他物,周遭的石壁十分光滑,且上麵沒有留下任何遺跡。


    純一伸手摸著,又環顧四周,接著走到竹簍旁,拿出裏麵的器具。


    一把砧鑿,尖刀,石錘與剁斧。


    手裏提著這四樣物件,他走到一麵光滑平整的石壁前,看著。


    “主人人,小一一要幹什麽呀?”團子趴在商姝肩上小聲問。


    商姝不迴,望著那道清瘦的身影。


    純一就這麽站定。


    不知多久過去,他才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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