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來到城牆上,望著遠處。


    隻見商國飄揚的軍旗下有兩人騎著馬,不動。


    他眯了眯眼,在認出霍行洲後,目光直直的看向一旁的商姝。


    “拿弓箭來”賢王對身旁的人說。


    那人立刻將自己的弓箭給他,賢王接過後,又抽出一支箭,對準了商姝的頭,拉弓。


    嗖。


    箭矢飛了出去,他玩味的看著它慢慢落下,期待著預料的結果。


    然而,商姝也拉弓射了支箭。


    兩支箭相撞,她的箭穿破了賢王的箭,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射去。


    呲。


    箭矢插進了肉裏。


    賢王身邊的人都驚呆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臂膀上的箭。


    賢王迴過神後,直接伸手掐斷箭尾,將其扔在地上,他捂住傷口,眼神狠辣的看著再次拉弓的商姝。


    “他娘的”


    許多的箭朝著他們飛來,一行人立刻拿盾遮擋,一支箭擦過了賢王的臉。


    又是一道傷口。


    他抹去臉上箭擦出的血,恨恨的說,“他娘的,商國人,今天我定要讓你們有來無迴。”


    “把那群人帶到城牆上來,我倒要看看,向來愛民的商國將領要怎麽選”


    “是”


    一群人又匆匆下去,捉人去了。


    霍行洲看著城樓上離去的人,對商姝說,“陛下,北狄人氣急敗壞,怕是要拿城中的百姓為難我們”


    商姝聽著,駕馬向前方交戰的地方去了,霍行洲立刻跟上。


    人馬嘶吼,她融入混戰的士兵中,一路來到上穀城牆下。


    與此同時,那群抓人的士兵也帶著百姓上來了。


    “王爺”一人尋求指示。


    “將他……”


    扔下去三個字還未說出,賢王的臉便漲得通紅,他神色十分痛苦。


    “王爺”周圍的士兵都急了。


    賢王還欲開口說話,努力張開嘴,卻猛地咳出一口渾血。


    “啊……”


    他腳步不穩,踉蹌著,抓緊了城牆的石磚。


    “王爺,你怎麽了?”一個士兵緊忙拉住了他。


    賢王神色卻愈發痛苦,他麵目猙獰,整個人顫抖著,黑色的血絲順著嘴角流下。


    “毒箭,方才射的箭裏有毒!”一人高聲叫著。


    此話一出,士兵們的麵色都極凝重。


    “快看!”


    不知是誰開口,交戰的士兵都抬頭看向空中。


    隻見商姝蹬著馬背,到了半空,踏上城牆。


    城牆上的眾人瞬間大驚失色。


    而商姝落地後,直接一刀揮過去。


    “啊……”


    賢王的頭被砍斷了,在空中翻滾著落到地上。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看向落地還睜著眼的人頭。


    ……


    相國寺內,小亭內說話的人早走了,純一還站在牆後。


    他和她是表親,年齡看著也相仿,那,那他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這麽想著,純一便有些難受。


    即使商姝給他表了意,那人也命中注定與她無緣,兩人分明沒有一絲可能,可他就是難受。


    這種細小的情緒從心裏蔓延出來,便成了汪洋大海,很快通往全身,就快將純一淹沒了。


    他靠著牆。


    表親,表姊弟。


    那人與她關係親密。


    他不自覺的咬唇,揪著麻布僧衣。


    可那人也是丞相之子,朝中文臣,是與她同在塵世,能在朝堂上見她,可直言道愛的人,而他,尚且還在佛門中,卻又不倫不類。


    他是什麽……


    無父無母,長在寺中,沒有家世,更無身份,有的隻是一個少年高僧的稱號,如今也不算得了。


    與那人相比,他才更難堪。


    想到此,純一死咬住唇。


    近日隻生出歡喜和關切的心如同掉進了苦水中,被束在其中,浸泡著,酸酸脹脹。


    他沒有身份。


    僅有的法號,也隻會將他和她隔開。


    純一覺得嘴裏都發苦了。


    他眼睫上揚又垂下。


    該怎麽辦?


    如果…


    純一猛地抬起眼眸。


    如果他還俗,是不是便可以,也能像那人般日日見她。


    既已生了情愛,還破了清規戒律,不能一心念佛,又怎能再於佛祖之下,當個空門人。


    心已不空明,有了愛欲和貪癡。


    便不能再這般下去了。


    街中,崔予懷和大理寺卿從告示旁離開。


    “崔兄,我沒騙你吧,陛下當真要親自領兵”大理寺卿說著。


    崔予懷沉默。


    “你該信任陛下,能揪出叛賊,將九死一生的郭引救迴來,陛下是極有魄力的,絕不會莽撞行事。


    而且也該相信霍行洲和西北的萬千士卒,他們不會讓商國的君主出事。”


    崔予懷依舊沉默,就在大理寺卿以為他要一直閉口不言下去時,他終於開口了。


    “我不是不相信陛下和兵將,隻是,北狄並非禮儀之邦,其人不受開化,向來蠻橫,領兵的首領更是囂張,我隻是擔心……”


    餘下的話崔予懷說不出口。


    大理寺卿聽著也沉默了。


    過了會,他打起精神,寬慰著崔予懷,“臣子無能,以致國君出征,但陛下並非是紙上談兵之人,有真學實操,我們現在隻能盼著她大勝而歸。


    自古征戰,耗時損物,人人心憂,且最是尋常百姓苦痛,為臣當官,當一心為民,我們能做的便是待此爭端結束後,不讓之類事再生。”


    崔予懷默不作聲,突然,他向前走去。


    “崔兄,你要去何處?”大理寺卿追著他。


    崔予懷大步走著,來到了相國寺門前。


    他看著大門。


    人人都道相國寺有神佛保佑,誠心許願後,諸事如意,那他今日再拜一拜,求眾神保佑,慈悲為懷的佛祖顯靈,保她平安。


    大理寺卿跟上來了,他本想開口詢問,但在看到相國寺的門匾後,閉了嘴。


    崔予懷提步走進去。


    馬車終於迴到了相府,秦玄知慢慢走下來,站在門口的婢女便走了過來。


    “公子,夫人喚您去她院裏”婢女小心翼翼。


    “嗯”秦玄知應下。


    婢女悄悄鬆了口氣,跟在他身後進去了。


    丞相夫人就坐在椅子上等他,在秦玄知進來後,忙拉住他,心疼的瞧著。


    “不過幾日,我兒便消瘦了”


    “母親”


    “今日總算出來了,可是給陛下祈福去了?”丞相夫人開門見山。


    秦玄知也不驚訝,點頭。


    “同我坐下來說”


    丞相夫人拉著秦玄知在桌旁坐下,又吩咐著下人,“去安排廚房送飯來,多做些公子愛吃的菜。”


    婢女欠身走出去,關上了門。


    這下房中隻剩丞相夫人和秦玄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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