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輛馬車在寂靜荒涼的宅院門口徐徐停下。


    “小心”太傅扶著遮擋的極嚴實的陳夫郎下馬車,把人接下來後,她牽著陳夫郎進了院子。


    宅子並不如外部那般破敗,推開房間的門,已有人在屋內候著,見兩人進來,恭敬行禮後,便引著太傅和陳夫郎往裏走。


    陰森的通道,牆壁上點著火把,隱隱照亮幾人的身影。


    室內彌漫著一股血腥氣味,陳夫郎有些受不住,捂上口鼻,穿過一道小門,又往裏走了幾步,才見到了沈家四人,個個奄奄一息,不是靠在牆角,就是半趴在地上。


    惡臭味越發明顯,陳夫郎強忍著惡心,大步走向倒在地上的沈夫郎。


    沈夫郎近日裏受了重刑,但又不致死,他神誌不清,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有時格外癲狂。


    看守的人見沈夫郎一直低著頭,就牽動鎖鏈,迫使他垂下的頭抬起。


    沈夫郎已經看不清全貌了,他臉上有新結的痂,有青紫的淤痕,更有退散不去的疤,說話聲音極小,陳夫郎略微湊近,才聽到他嘴裏不停的喊著,“沈遲,賤貨”


    陳夫郎頓時氣的發抖,看守的人也極有眼色,同時牽動了沈夫郎全身的鎖鏈,越收越緊,直到他被勒的喘不過氣,臉脹的通紅,劇烈咳嗽。


    陳夫郎細細審視著狼狽不堪的沈夫郎,緊緊咬住牙,良久後說:“就是你藏了我兒?”


    沈夫郎這會倒是清醒了,盯著陳夫郎看,憤憤的說,“一樣都是賤人,老白眼狼生了小白眼狼”


    此話一出,太傅先動手了,朝著沈夫郎的胸口狠踢一腳,沈夫郎直接臥倒在地上,吐了一口極濁的血,不能動彈。


    “清兒莫聽,這種人說出的話會髒了你的耳”太傅將陳夫郎抱迴懷裏,離地上的沈夫郎遠了些。


    “你說我的阿寶是白眼狼?他本該過什麽樣的日子,在你家是怎麽活的”陳夫郎氣的唿吸不穩。


    “你是救了他一命,可又把我好端端的孩子折磨成什麽樣了,他有什麽錯”


    陳夫郎不說但他看得出來,沈遲幸運,被殷姝救下,可養了快一年了,個子還是小小的,脊背沒幾兩肉,那他之前得是什麽樣,陳夫郎光是想想就心痛。


    沈夫郎趴在地上不動,又嘔了幾口血,堪堪抬頭,嘴角還掛著血絲,神情詭異,癲狂的甩頭,不停笑著。


    “哈哈哈”


    陳夫郎聽了心裏不舒服極了,但又對著這樣的沈夫郎說不出話來,太傅見狀,小聲商量著,“清兒,人也見了,我們走吧,這裏實在潮悶,待久了對身體不好”


    陳夫郎勉強點頭,太傅就立刻帶人出去,上馬車了,她才抱著夫郎勸慰著,“阿寶已經找到,我們好好愛他,把沒來得及給他的都彌補迴來,往後啊,他要月亮絕不給星星,我們一家好生寵著他,讓阿寶痛痛快快的活”


    “嗯”陳夫郎眼帶淚應下。


    “你也是,往後收斂一點,殷姝對我們阿寶是極好的,雲都裏的貴女少有能做到她那樣,況且人家算是救了我們阿寶一命,要不是她,哪來今日的團圓,我就很喜歡她,感激她還來不及,你少在背後看她不順眼,她不計較,日後想起,要是傷了與阿寶的妻夫情分,我定不饒你。


    還有若清,她脾氣比你還不好,也讓她收斂些,我知道她護弟弟,可也不是這種護法”


    “咳,我知道了”太傅清咳一聲。


    “我自然是感激她的,對她也滿意,隻是一想到心心念念盼迴來的孩子已經許了人家,就覺得難受,我往後一定不會那樣做了”


    “記住最好,不然你就自己一個人過去吧!”陳夫郎斜了太傅一眼。


    “我記得住,一定記得住”太傅討饒。


    馬車慢慢悠悠的進了陳府。


    第二日,陳夫郎醒來和沈遲殷姝吃了飯,就拉著兩人一塊兒轉悠去了。


    這麽一連過了幾天,沈遲算是熟悉了陳府的構造,府裏頭的人早就被提醒過,加之陳夫郎私下給沈遲立威,因此沈遲在府裏頭也過得舒心,漸漸適應了。


    殷姝也在陳府陪著他,陳若清隻在第一次見麵時對殷姝挑剔幾分,其餘日子都客氣的很。


    轉眼間到了月底,會試快要放榜,沈遲又緊張起來。


    曦園裏,沈遲在房中走來走去,就是安不下心。


    “遲遲,過來”殷姝叫著皺起眉頭的沈遲。


    沈遲乖乖的走過去,自然的蹭進她懷裏,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不要緊張,榜單明日才出來”


    殷姝摸沈遲滑溜溜的發,不知道陳夫郎給他用了什麽,沈遲的頭發近日裏愈黑,膚色也更白皙細嫩,遠遠就能聞到些茉莉清香。


    “我們明日早些去”沈遲窩在殷姝懷裏悶悶開口,他對殷姝的一切事都很上心。


    “好”


    “那我們今晚早些睡”殷姝把人抱起,走到床邊。


    衣服三兩下散開,沈遲被殷姝塞進了被裏,他眼睛圓溜溜的盯著殷姝脫衣。


    等她上了床,還是直勾勾的看她,殷姝把手放在沈遲的肚子處,一下下的揉著。


    自哪一日開始,沈遲初覺腹痛,緊接著一看,是自己的月事來了,心中大半是欣喜,剩下的是迷茫。


    好在殷姝陪著他,親手做了月事帶,給他換上,又不停的給他揉肚子,緩解陣痛,今晚,是最後一天了。


    沈遲享受著腹部傳來的溫熱,舒爽傳遍全身,他眯起眼睛,望向專注的殷姝。


    他的月事已經來了,可以行房事了……那定成冊子的畫像上的動作也可以用了……


    想的越多,沈遲的臉就紅起來,腹部的溫熱也變得燥,他有些渴了。


    殷姝也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端了一小碗牛乳喂著他喝了。


    兩人這才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沈遲眼還沒完全睜開,就嚷嚷著要起,殷姝又抱著他梳洗。


    正準備出門時,管家已經找來了,她跑的臉極紅,喘著粗氣在兩人麵前停下。


    “恭喜主子,主君,主子高中了,是會試第一”


    “真的”沈遲馬上精神了。


    “千真萬確,今個一大早就有人來府中報喜,在門口敲鑼打鼓,隻是主子不在,小的就跑過來稟告。主子如今是貢生了,還是響當當的會元。”


    管家高興的不得了,殷姝高中,榜上有名,將來官運亨達,她們做下人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你中了,真的中了,你好厲害”沈遲欣喜的揪住殷姝的衣角,嘴裏振振有詞。


    “還是會元呢”他崇拜的看著殷姝。


    她真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這等厲害的人是他的妻主,是他一個人的。


    “嗯,我中了,這下安心了?”殷姝按住蹦蹦跳跳的沈遲,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放心了”沈遲當著她的麵摸鼻尖,小聲道。


    “那主子主君可要迴府?馬車已在外頭等著”管家臉上還洋溢著喜意,問兩人。


    殷姝看向沈遲,沈遲立刻答應,“迴,隻是要先去貢院門口再看看”


    他要親眼瞧一瞧榜單。


    “是,那屬下去外頭候著”管家又興衝衝的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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