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把水攪渾,王大衛誌得意滿。至少,再與別人對視的時候就沒那麽難受了。但也絕算不上好受,他隻是從王大仙降格為三分之一仙而已。


    迴營的路上,王大衛在心中反複念叨:看來還是得抓教育啊!不能老過這種神神叨叨的日子。我那套《數學》,也不知道劉五印出來沒有。


    當日,無話。全軍休整。


    入夜,繼續休息。趴體是沒有的,昨天已經開過了。


    西海傳來的響聲依舊氣勢磅礴,卻沒有引起任何騷亂。人嘛!不知道的時候才會恐慌;知道了,也就沒事兒了。


    天亮後,第一隊開拔。這一隊的主力是溫溪心、張全和楊闕,以及大半的後營兵。他們最早加入,因此也最先撤軍。


    王大衛送了一程,迴來後,數著日子過活。


    這幾天都沒有魚,王大衛還沒喪心病狂到讓人不顧性命地去捕魚。而酒和肉也已經在那一夜狂歡中消耗殆盡,剩下的都是主食,對霍黨極不友善。


    王大衛雖然可以穿迴去打一打牙祭,但卻不能帶過來請客。因為沒法解釋,弄不好,他還得成仙。


    他倒是勸過幾次,讓曹七跟著前幾隊先迴湟州,但曹七堅決不同意。那就,隻有一起熬著了。


    總算熬到最後一天,王大衛帶著剩下的一萬來人,踏上歸程。


    大隊人馬的行軍速度快不起來。走到中午,才剛進拉脊山山口。


    王大衛沒進山。在山口前,駐馬、迴望......


    不多時,遠處一座小山包上出現三個黑點兒。一大、兩小。


    王大衛挺起腰,揮動右臂。那個大黑點兒也做出了相同動作。


    王大衛開心地笑了起來。放下手臂,撥馬,進山。


    這個季節的山路超級難走,濕滑、泥濘,進兩步、退一步。尤其是它還剛被蹂躪過,四次。


    走了沒多久,阿黃鬧起了脾氣,將馬蹄子上的爛泥甩得四下橫飛。沒辦法,王大衛隻好換乘備馬。


    當夜,在山中紮營,對付一宿。


    次日,又經過一上午的艱苦跋涉,總算走出大山,到達湟水穀地。


    這一隊都是湟州兵,他們的家就在附近。王大衛直接開了個短會,正式宣布:誌願三軍已完成曆史使命。解散。


    而後,縱馬疾馳,直奔湟州。


    這段路就好走多了,不到半個時辰,一行人進入湟州城。


    曹家人自有去處,隻剩王大衛孤身一人,勇闖天涯,直麵關底大boss——王韶王子純。


    沒什麽大不了的。王大衛跟在年叔身後,邊走邊給自己打氣。不就是放走了一個阿裏骨嘛!多大點兒事兒?吃我那麽多條魚,還抵不了賬?


    以後還想不想吃了?


    呃......魚是人家曹七的。跟我,沒啥關係。但,你們家有錢嗎?那魚肯定貴極了。


    不過也難說啊!萬一迴去之後老爺子高升了呢?以前光想著貶謫了,把這個可能性忘了個幹淨。


    那就不差錢兒嘍!大宋朝的公務員待遇老好了。而且,都高升了,吃魚難道還用得著自己掏腰包?那麽多“冗官”,就沒一個有眼力見兒的?


    書房到了,王大衛報門而入。


    王韶正在看書,見王大衛進來,抬手一指,令其入座,順手將書合攏,放於桌上。


    王大衛偷瞄一眼,封麵上赫然印著:數學,第二卷。


    哎呦!老爺子上初中啦!


    趁屁股還沒坐穩,王大衛搶先道:“叔,您都看到第二卷了。感覺如何?”


    王韶麵色鄭重,點頭應道:“好書。結構嚴謹,條理分明,自成一派。難得的好書啊!”


    王大衛:“太好了。有您這番話,這書我就算沒白寫。還有件事兒,您要是發現書裏有什麽錯誤,一定得跟我說啊!俺們科學,就靠這個呢!”


    王韶颯然一笑,搖頭道:“這怕是太難為老夫嘍!可惜老夫生得早,不惑之年才得見此書。若能習得其中一二,就算不枉此生了。怎敢奢求更多?”


    王大衛:“誒!叔您太謙虛了。這書也是人寫的,是人就難免犯錯。您可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肯定比那些人強。”


    這馬屁雖然直白,但卻有效。王韶的眉眼之間泛起一抹笑意。然而,不到兩秒鍾,笑意轉眼變成寒霜。


    “小子,跟老夫耍這種手段。真當我老了嗎?”


    王大衛:“哪兒有?我說的可都是心裏話。您老也真是的,太敏感啦!”同時,在心中暗歎:完蛋。不靈。


    王韶:“哼!書的事情先放一邊,說說你吧!”


    王大衛:“我?我沒事兒啊!我挺好的。”


    王韶:“是嗎?那你不妨跟老夫說說,為什麽要放走阿裏骨?”


    “呃......不是我放的,人家自己要走,我沒攔住。”偷眼觀察,隻見王韶雙目如刀,王大衛趕緊改口:“好吧!好吧!我沒攔,我放的。”


    王韶:“為什麽?”


    王大衛:“哎!人家想走,我,我怎麽攔啊?阿裏骨都承諾了,他就是想下半輩子過幾天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搞事,也不想過得跟個囚徒似的。我們還訂了個十年之約。這,這有錯嗎?誰不想啊?我也想啊!我憑什麽攔人家?”


    四目相對,王大衛立場堅定。


    僵持了約有一分鍾,王韶無奈搖頭,歎道:“好吧!那麽,倘若這是阿裏骨的權宜之計,你又當如何?”


    王韶的語氣很平靜,卻透著一股理所當然的氣勢。道理就是:你可以做好人,但你得先有這麽做的資格。至少,你得留有後手,以防不測。爛好人,不行。


    王大衛聽懂了,果斷迴應:“真有那麽一天,我走一趟,把他給您抓迴去。”


    王韶忽然瞪大雙眼:“就這?哼!我當是什麽妙計呢!在老夫看來,你,比那阿裏骨更讓人不放心。”


    王大衛:“嘿!叔,你這可就有點兒不講理啦!我......誒?要不,到時候您也走一趟?咱爺倆一塊兒,您盯著我,我抓阿裏骨。這總行了吧?”


    王韶的雙眼突然黯淡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老夫,怕是此生再難走這一趟嘍!”


    王大衛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王韶說得對,迴汴梁之後,或升或貶,現在還無法預料,但有一件事卻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王韶再想迴河湟,將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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