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衝出琅琊客棧,向西跑了沒幾步,王厚猛然站住。


    我沒對出下聯,就這麽過去也吃不上啊!還得被那廝嘲笑一番。但琅琊客棧裏卻住著兩位很有可能對得出下聯的“貴人”。


    一位是張錦兒。她是王大衛的大侄女。王大衛這廝沒提前告訴我答案,難道連錦兒也沒告訴?


    另一位則是董小娘子。妥妥的大才女。她沒準兒真能對上來。


    王厚轉身,迴到客棧。略一打聽,兩位小娘子已經出門了。剛走,隻比他早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不問可知,肯定是去桑曲樓了。


    王厚再次衝出客棧,一路狂奔。


    皇天不負苦心人,還真被他給追上了。三人結伴同行,很快來到桑曲樓。


    樓前人潮洶湧,比開代表大會的時候還熱鬧。其中有不少熟人,汴梁紈絝團也差不多都到了。掌櫃的堵在門口,指著立在旁邊的上聯,不厭其煩地講解著今天的規則。


    王厚帶著兩個女生,不方便往前擠,好在他個子高,站在後麵也能看見。


    看了一會兒,發現沒人能進樓。甚至,連個寫副下聯試一試的都沒有。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為啥要聚在這兒,就為看個熱鬧?


    身邊,董小娘子微蹙蛾眉,張錦兒正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嘿!王大衛,你可真行,真連錦兒都沒告訴啊!你到底想玩什麽?莫非......


    馬蹄聲響,大白疾馳而至。曹七跳下馬,拱手與眾人見禮,也包括王厚等三人。隨後問道:“我聽說這邊有熱鬧,什麽事兒這麽好玩?”


    王厚心中閃過一瞬遲疑。曹七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自有人嘴快,將對聯、鐵板燒之事告訴了曹七。


    曹七聞聽,幹脆地說道:“對聯而已,這有何難?看我的。”


    這一聲如同咒語,人群自動分開,現出一條通路,連接著曹七和桑曲樓樓門。


    曹七邁步走到門前。身後,通路合攏。王厚沒往前擠,依舊被隔在外麵。


    裏麵,曹七要過紙筆,當場揮毫。


    王厚自然看不見她寫的是什麽,但不要緊,有人一字一頓地讀了出來。


    河、都、鐵、板、燒。


    最後一個“燒”字,音調直接拐上了天。


    這也行?巨大的疑問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不過其中一些學問略高的人還會蹦出另一個詞兒——無情對。


    那邊,同樣無比震驚的掌櫃已經在曹七的催促下,捧著她的墨寶進了樓。


    那就......等等吧!看這樣到底行不行。


    很快,掌櫃的跑了出來,恭請曹七入樓。


    真行啊!人群中傳出一陣騷動。


    王厚的腦筋也飛快地轉動起來。就這?那我完全可以試試。然而,他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拐入了另一條路。路的盡頭,是萬丈深淵。


    好像,我就不該對出來。


    河都鐵板燒。這味道,很熟悉啊!跟王大衛昨天的那首《篩石灰》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這裏頭要沒有貓膩,打死我都不信。


    如此說來,另一場與河湟之役同步進行的戰爭,今天便算是落下帷幕了?


    勝利者,進樓了;失敗者呢?


    王厚繃緊脖子上的肌肉,強迫自己不去扭頭。但,眼珠兒卻不受控製地轉了過去。餘光越過張錦兒,落到了董小娘子的俏臉之上。


    好複雜,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當真是我見猶憐。


    各種不可言說的情緒逐漸散去,最後隻剩下濃濃的不甘,眉頭鎖得更深,似乎是在努力想出一個更為精妙的下聯。


    哎!沒用的。今天比的根本就不是這玩意兒啊!


    果然,董小娘子的眉頭在下一刻舒展開來,如同沒事人一般,扭頭對張錦兒道:“妹子,我想不出。我還是,迴去吧!”


    張錦兒連忙挽住董雲藍的胳膊:“那我就更想不出來了。我跟姐姐一起走。”


    兩女在前,一路貌似說說笑笑。王厚落後幾步,沉默護送。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桑曲樓前的人群也漸漸散了。


    聰明人還是很多的。就算其中有幾個不夠聰明,那他總得有些夠聰明的朋友吧!要不然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


    迴到琅琊客棧,張錦兒和董雲藍上樓、迴房、休息。


    王厚要了點兒吃食,坐下邊吃邊等。


    不多時,張錦兒下樓了。用目光示意王厚陪她出去走走。


    王厚就等著這個呢!兩人一起出了琅琊客棧,並肩在東大街上壓馬路。


    張錦兒憋壞了,不斷向王厚傾訴。話裏話外都在表示:她其實更支持董雲藍。


    兩人自汴梁出來之後在一起的時間更長,而曹七,經常找不到人。


    張家和董家都是商賈,彼此之間有更多的共同語言。曹家則是勳貴。


    雖說大宋朝是唯一一個不歧視商賈的朝代,商賈之家由於富裕,社會地位還會略高一些,但跟勳貴比,那差距還是很大的。


    王厚表情認真地聆聽,不斷點頭,隨口附和。既未安慰,也沒提什麽建議。他知道,錦兒就是在傾訴而已。等她說完了,也就沒事兒了。


    這種時候切忌自作聰明。甚至於,你溜個號,腦子裏想點兒別的,都比那要好得多。


    想點兒啥呢?嗯......我好像也應該支持董小娘子。


    因為,王大衛遲早是要做官的。


    現在他對做官不屑一顧,萬分鄙夷,那是因為他現在是單身漢,無牽無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以後呢?娶妻、生子之後,他還能這樣嗎?


    可別說什麽拍拍屁股迴川越國,他現在不就在單獨請曹七吃鐵板燒嗎?我敢保證,隻要我想,我一定能在桑曲樓之外的某個地方找到範良。


    等到了那一天,他還能這麽逍遙?那他兒子怎麽辦?他能保證他兒子也有他這麽大本事嗎?


    這......還真不好說。萬一“吸星大法”另有一種逆練的法門呢?


    是不是有點兒太玄了?咱就從正常角度出發,王大衛還是得做官。在大宋討生活,還有什麽能比做官更爽的嗎?


    呃......還真有——做官家。


    我去,我都想到哪兒去了?王大衛對皇帝的厭惡之情猶在做官之上,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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