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通忙活,李家軍準備妥當。三千重甲騎兵打頭陣,向東挺進,速度一點兒一點兒緩慢提升。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質量越大,加速度越小嘛!


    重甲騎兵之後就是河州兵。他們無甲,隻有武器,不過跑得挺快,勉強能跟得上。主要是因為天氣著實有點兒冷,脫了甲胄之後身上隻剩單衣,跑快一點兒更暖和。


    最後則是李家的嫡係部隊,由李玄輔親自壓陣。


    前鋒騎兵越跑越快,隊形也越拉越長。並不是所有看起來高大、強壯的戰馬都適合做重甲騎兵的坐騎的,到底行不行隻有實踐才能檢驗出來。


    李家軍以前可沒條件玩這麽高級的兵種,就連雄踞一方的木征都玩不起。


    臨時組建的重甲騎兵很快露出底褲,有些馬不僅加速慢,連最高速度也大大下降。隊伍的前後距離不斷拉大。


    李玄輔在後方看著,一陣陣地皺眉,但也沒有下令停止進攻。前後拉長,那就左右收窄吧!正好前麵是座橋。隻要衝過去就行,誌願軍的戰鬥力也就那麽迴事兒。


    前鋒線距離石橋大約百餘步的時候,重甲騎兵的陣型總算穩固了下來。


    猛然間,河對岸飛起大片炮彈......


    正在衝鋒的騎兵隊伍一陣慌亂。他們原本都不是重甲騎兵,下意識地按照老習慣控馬閃避。然而此時的戰馬遠遠沒有平時的機動性,有些人直接摔落馬下,有些則連人帶馬一起摔倒。


    炮彈雨落下,又放倒一大片騎兵。八斤小炮彈從天而降,威力比戰錘大得多,再好的甲胄也扛不住。


    後麵的騎兵繼續衝過來,發現地上有很多“障礙物”,習慣性地縱馬跨越。結果很多人被絆倒,成了新的障礙物。


    李玄輔心痛不已,這都是他們家的人啊!還有那些馬。同時,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並不是把裝備一堆就管用的。得訓練,得實戰,否則都是擺設。


    但李玄輔還是沒有下令停止進攻。事已至此,必須硬著頭皮繼續打下去,否則這些犧牲不僅毫無價值,還會影響軍心士氣。


    前方,幸存的李家心腹將領大聲疾唿,將散亂的騎兵收攏,重新集結,再度衝向石橋。


    炮彈雨再次飛起,沒有前一輪整齊,但落點不變,將那片死亡地帶又洗了一遍。


    李玄輔竊喜。誌願軍的新式炮車雖然厲害,但固有的弱點仍在,那就是不能靈活地調整攻擊目標。


    很快,已經衝過死亡地帶、重新集結的騎兵踏上了石橋。


    尖厲的哨聲在河對岸響起。哨聲未落,十幾支弩槍從各種角度同時射過來,橋頭激起一陣血霧。


    血霧中,人、馬的屍骸堆成一堵牆。


    後麵的騎兵趕緊拉緊韁繩。但仍有不少人收不住馬蹄,撞在屍牆之上,或者從橋邊衝下河道。


    對岸冒出無數弓弩手,將他們射成刺蝟。


    後麵,河州兵已經接近那片死亡地帶的邊緣。瞬間展現出兩條腿的強大機動性,齊刷刷轉向南方,繞道而行。帶著更後麵的李家嫡係一起往南走。


    李玄輔長歎一聲,下令鳴金收兵。對岸這支軍隊怎麽什麽裝備都有?這麽強的軍隊為什麽要安排在這兒?難道李憲也弄出了一支嫡係部隊?


    重甲騎兵陸陸續續撤迴來,清點人數,少了將近三分之一。但,少的卻是衝在最前麵、最英勇無畏的三分之一。


    河州兵也迴來了。一個損失也沒有,聚集在全軍最南邊,看得李玄輔心煩意亂。但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眼下最大的問題還是怎麽過河。


    李家的主要將領聚攏到李玄輔身邊,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種建議。


    有人提議造盾車,很快被否決。賈共講過蘭州軍的遭遇,慢吞吞的盾車在誌願軍的炮車麵前跟紙糊的一樣。


    也有人提議繞過去。


    如果從南邊繞,要走上八裏多的山路,那一段湟水緊貼著南邊的山。而且,走過去之後依舊是在南岸,還是要過河。


    走北路,得先往迴走五裏,那裏才有橋,過河到北岸,再從北岸進山。北麵的山路要短一些,但是更加崎嶇。


    誰也說不準兩條路上有沒有埋伏。如果有,比直接過河更難辦。


    討論了半天,仍沒有結果。西邊一騎飛馳而來,下馬報告說:誌願軍的潰兵又從山裏出來了,正在後方抱團。


    李家眾將聽後麵麵相覷。


    難道,是個圈套?


    不能吧!從來沒聽說有一路敗出二十裏的圈套。真要是個圈套,那這圈兒也太大了,這得需要多高的指揮能力啊?有這本事,直接正麵打多好啊!為什麽要弄這麽麻煩呢?


    李玄輔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好李玄驥已經收拾好箭傷,於是李玄輔抽調了兩千騎兵,交給李玄驥,確保後路暢通。


    內心深處,李玄輔其實不怎麽相信這是一個圈套。或者說,他不願相信之前酣暢淋漓的大勝是假的。


    南邊,河州兵亂糟糟地聚成一團。


    他們身上隻有單衣,連軍官也同樣如此。剛才跑出一身汗,現在冷風一吹,都瑟瑟發抖,聚成一團可以取暖。


    這可不是跟企鵝學的,而是跟羊學的。冬天下大雪的時候,羊群就是這麽取暖的。


    不過軍官總是能受到一些優待,他們站中間,更暖和一點兒。


    一個長相兇惡的小軍官抱著膀子,低聲對旁邊一個年長一些的軍官道:“頭兒,這麽下去可不行。得想想辦法。”


    年長的軍官撇撇嘴:“哼!忍著吧!難不成你還想把甲胄要迴來?你要敢要,人家就敢讓你自己去前麵從死屍身上往下扒。娘的,就算你命大,真扒迴來了,還指不定是誰的呢!”


    小軍官一跺腳:“那,這可咋辦?頭兒,您得給兄弟們找條活路啊!”


    年長的軍官:“呸!你當我不想嗎?可眼下這形勢,哼!哼!誒?你小子......看你這模樣是不是有話要說?”


    小軍官:“我,我,我哪有......”


    年長的軍官:“少廢話。有屁就放。”


    小軍官:“那我可說了啊!我想......迴家,迴河州。”


    年長的軍官一瞪眼:“閉嘴。”抬起眼皮左右看了看,低聲訓斥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凍傻了?這話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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