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宣拿起茶杯,以袖掩麵,一飲而盡。放下茶杯時,臉上的紅桃二消失了。


    這小魔術,絕了!王大衛在內心揶揄。你要是先來一句“見證奇跡的時刻”就更完美了。


    呂宣:“鬼章將軍統兵在外,家中隻剩老弱婦孺。老夫責無旁貸,以全同僚之義。”


    我去,這都能讓你圓迴來,真有一套。王大衛趕緊將呂宣的茶杯斟滿。


    同時在心中暗想:沒白聊,有收獲——青宜結鬼章不在河州,還帶著兵。這家夥幹嗎去了?應該不是去東邊,來的路上沒發現蹤跡。還得繼續聊。


    王大衛:“呂公高義,在下拜服。”


    呂宣:“不敢當。老夫預計鬼章將軍將於三日後返迴河州。其人出身行伍,性如烈火,加之手足情深,屆時若登門拜訪,言語之間可能會多有冒犯,還望閣下海涵。老夫今日先謝過了。


    又或者,閣下不願來日麻煩,今日便可先對老夫講述一二,老夫可以代為轉達。某雖年老力微,卻願鼎力相助。”


    嚇我?我好怕怕啊!


    三天?蒙誰呢?你們總共才多大地盤,河州城在最中間,什麽地方需要跑三天才能迴來?我走得慢是因為最近天兒不好,老下雨。難不成鬼章也怕下雨?


    不對,應該是他為人老實、守規矩。想迴來,先請示領導,木征同意了他才能往迴走。


    我到河州的消息先由他的家人送過去,他請示,木征批複,他再迴來,一共四趟。那麽......他在哪兒?嘿嘿,還是不知道。繼續扯吧!


    王大衛:“呂公何以一口咬定我跟此事有關?灑家就是碰巧路過而已啊!”


    呂宣從袖口中掏出兩個黃澄澄的東西放到桌案上,一個變了形的彈頭和一個彈殼,而後問道:“閣下可認得此物?”


    王大衛:“哦?這是什麽?看起來是一對兒,幹什麽用的?”


    呂宣:“閣下果真不知?此物曾多次出現,上一次是在秦州,再往前,還曾出現在河套。說起來,此物與閣下頗有緣分,每當它們出現的時候,閣下都恰在當地。實在讓人不能不浮想聯翩。”


    王大衛:“這麽巧嘛!嗬嗬......”


    這老頭兒耳朵好長。猴子,你們爺倆沒閑著的時候,這老頭兒同樣沒閑著。還有,包無害,你的花名可能保不住了。


    呂宣:“閣下不打算跟老夫說點兒別的嗎?”


    “倒是也可以說一點兒。”王大衛道。想釣魚總不能舍不得魚餌。“我聽說......是我聽別人說的啊!這事兒有可能是這樣的:


    那幾天經常下雨,行人都愛找個破廟避雨。有人先來,有人後到。但是後來的人卻囂張跋扈,非要把先來的人趕走,於是就起了衝突,然後就死人了。


    就這樣。我就是聽人這麽說的。”


    呂宣:“哦?然而據勘察之人迴報:衝突始於山門,而後才蔓延至大殿。”


    王大衛:“我剛才沒說那麽細。原本先來的已經決定退讓,退到門口的時候,門口的兩個傻子還要刁難。那自然就沒法再忍了,於是就動手了。


    江湖人行事,要麽不做,做就做絕。然後,就全死了。”


    呂宣:“如此......倒也算一種說法。閣下可有證據?”


    證據?你找我要證據?誰主張,誰舉證啊!不過,我還真有。


    王大衛:“佛像。佛像在事發前曾經清掃過。以呂公對當事人的了解,不難推測出是哪波人幹的吧?”


    呂宣:“閣下言之有理。如此說來,先到之人中應該有一名僧人。不知老夫的推測是否屬實?”


    尼瑪!上當了。一念,真對不住。


    王大衛:“呂公思維縝密,老當益壯,令人折服。確實如此。


    不過那和尚可沒動手。事實上,前麵那波先到的人之所以會選擇退讓,就是這和尚勸的。之後雙方動手,和尚也一直在勸解,隻不過那時雙方殺紅了眼,勸不動了。事後,那和尚還做了一場法事,超度亡魂。”


    呂宣:“多謝閣下如實相告,解了老夫心頭困惑,此行圓滿。閣下若沒有其他事情,老夫便告辭了。”


    占了便宜就跑?沒門兒。


    王大衛:“呂公稍待,我還有話要說。實不相瞞,灑家除了江湖俠士之外,還有一個身份,鄙人乃是一位書法名家。


    呂公想必聽說過,今年年初,我曾經在汴梁樊樓留下一副字帖,至今還被掛在樊樓正堂之上,供人臨摹、觀賞。觀者無不交口稱讚,傳為一時美談。


    我看呂公也是讀書人,實不該買櫝還珠,錯失良機。


    鄙人的字不貴,一帖僅需一萬貫。機會難得,呂公當珍惜。”


    呂宣:“......閣下何不去搶?”


    王大衛:“搶?搶哪有這個快?呂公可知,某的字不僅能讓人提神醒腦、身心愉悅,還有個更大的作用——保財護家。”


    故意停頓了一下,王大衛繼續道:“呂公現在還覺得貴嗎?


    呂公可知?在下與王厚王處道相交莫逆,稱其父王子純為叔,更與汴梁勳貴親如手足,與秦風諸將稱兄道弟。


    試想,他日,這些人的鐵蹄踏入此城之際,若能翻出一份灑家的字帖,懸掛於門楣之上,是不是就能安然入睡了?”


    呂宣:“哼!我河州有雄兵十萬,上下同心......”


    王大衛:“在漫壩河,王子純叔父曾親切地拍著我的肩膀說道:賢侄啊!老夫已有十成把握攻占河州。”


    呂宣的撲克臉終於有了變化,胡子在抖動,連續三下。接著,語氣略帶低沉地說道:“王子純乃是聖人門徒,縱然興兵為禍,亦當約束手下,不負所學。”


    王大衛:“可是......我就要死了,死在河州,還剩三天。


    哎!我那些至愛親朋、手足兄弟聽聞此等噩耗,誰還能約束得住?一想到這些,我的心裏就非常難過。


    當然了,這裏麵肯定有一些虛情假意的酒肉朋友。可是,他們恐怕才是最可怕的。他們會不會一邊做出悲痛萬分、情難自已的樣子,一邊燒殺搶掠、肆意斂財,幹得比別人更加起勁兒?


    呂公莫非還覺得貴?八折,八折如何?才八千貫,真心不貴!”


    “告辭!”呂宣憤而起身,邁步出門,領著八個大漢下樓去了。


    身後卻傳來王大衛的喊聲:“呂公別急著走啊!就算呂公沒有此意,還可以介紹給你的朋友嘛!灑家可以給您返利。五個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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