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員外,趁著午飯前還有點兒時間,咱們先聊一會兒。”


    “請公子吩咐。”董群眼冒金光,四輪車有多大的利,他稍微估算一下小心髒就砰砰亂跳。


    迴想昨天馮湯上門之時,頻頻試探自家靠山,這......莫非也有財運降臨董家?想到這裏,董群看向王大衛......


    怪怪的感覺又增加了。宋代的包工頭怎麽這個樣子?資本主義萌芽還真是夠萌的,怪不得老也幹不過封建主義。希望你和你家靠山能承受得住水泥的威力。


    “我想先請董員外建一座亭子。董員外家學淵源,不知能否為我講解一下大宋的建造方法?”


    這是要先來個小測驗!也難怪,王公子剛到汴梁,不知我董家底蘊。這有何難?待我露一手給他瞧瞧。


    “公子客氣了。亭子這類建築看似簡單,其實反倒比房子麻煩許多,因為它可以修建在各種地方。山上、水邊、水上都可以建造。


    地點不同,基礎就不同。若是建在山上......”董群開啟話匣子模式,倒也言之有物,深入淺出,講得非常透徹。


    王大衛邊聽邊想:看來講課還真是一門學問啊!難怪有專門的師範大學,我就講不出這種效果。


    末了,董群用一句話收尾:“若是公子早來十幾年,那時汴河兩岸盡是亭台軒榭,其中多一半都是我董家手筆。


    隻可惜因為侵占水道,被包相爺一怒之下全都拆了。”


    早十幾年?我要是能選,我直接晚三十年多好。


    “董員外講得非常精彩,讓我獲益匪淺。不過我這座亭子打算換一種造法。”


    戲肉來了,董群集中精神:“還請公子示下。”


    “我們川越國有一種東西,名字叫水泥。水泥本身是幹粉狀,把它和碎石、沙子按一定比例混合起來,加水,攪拌均勻,變成黏糊狀。


    這個時候可以對它塑形,一般是用木板做成外範,直接澆築,待其幹透,就會變硬成型,稱之為混凝土。


    不過僅僅如此還不夠,混凝土雖然硬,但是有點兒脆。所以,在澆築之前,先用鋼筋編成骨架,這樣成型之後既堅固又耐用,稱之為鋼筋混凝土。


    我打算用這個方法造亭子的台基和立柱,水泥和鋼筋由我準備,其他的就要靠董員外了。


    台基下的夯土,還用您的法子,隻是不必有那麽多層,夯實、夯平即可,留三尺深,澆築台基。


    立柱之上,也還是用您的造法,鬥拱,飛簷,我很喜歡。員外可願一試?”


    傻子才不願意。董群心思轉動,看來不是水泥就是鋼筋了,或者兩個都有。


    難怪馮湯要打聽我家靠山,沒靠山,金元寶砸腦袋上也留不住,反倒是個禍害。先別管是什麽,這個亭子必須得修好。


    “願意,董某自然是願意的。不知您的亭子打算修在何處,某可以馬上安排人手,即刻開工。”


    大宋的工匠精神也太足了,全都不吃午飯的。我可是要吃的。


    “董員外莫急。實不相瞞,我還沒選好。昨天剛看了地,隻是簡單地規劃了一下。


    我計劃南邊都種樹,北麵挖個湖,房子蓋中間。這個亭子就修在湖邊,以後架橋和湖中水榭相連。”


    “公子要挖湖,不知湖水取自何處?”


    “那塊地北邊靠著汴河,直接從汴河引水吧。”


    “這隻怕不妥。汴河水渾,多泥沙,湖水喜靜,泥沙沉積,恐難長久。


    不瞞公子,城裏汴河兩岸多為貴人院落,為何他們不在自家院子裏挖湖,偏要侵占河道?原因就在這裏。”


    “這事兒我也考慮過,董員外可曾聽說過都江堰?”


    “聽過。”


    “都江堰有一段叫飛沙堰。它有個作用,可以把含沙量較多的水流送迴岷江外江,而含沙量較少的水流則流入內江灌溉農田,故而得名飛沙堰。我打算作個嚐試。”


    眾人都看向王大衛,默默不語。


    你們這是幹嘛?我總得弄點事情玩玩,不然這好幾十年怎麽過?要是再沒人說話咱們就直接開飯吧!


    “王大衛,我有個問題。”曹七開口了,也不等王大衛迴應,繼續說道:“你們川越國是不是專門找腦袋......出過問題的人起名字?”


    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午宴很豐盛,宴會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與會各方就各自關心的多項問題達成協議:


    一、馮湯的第三份傭金因合同總額暫時無法確定而延後,作為補償,馮湯獲得傭金支付方式的決定權。


    二、樊樓獲得酒店業技術引進優先權。


    三、城西王氏莊園(以下簡稱西王莊)項目一期工程將於次日巳時一刻破土動工。王厚對開工時間提出異議,但在隨後的投票表決中以1:5遺憾落敗。


    除此之外,與會各方還對其他敏感問題進行了初步磋商,其中包括:王大衛的婚姻狀況等。


    飯後,馮湯、李成、董群告辭離去,王厚、曹七沒有離開,三人繼續閑聊。


    聊了一會兒,王厚想起一事:“我昨天把刀送人了。大衛,你那兒還有嗎?”


    “應該還有吧,你自己找找看。”


    王厚起身進了西屋。


    曹七新開一樓:“王大衛,你不認為四輪車的價錢太高了嗎?”


    “高嗎?難不成連你曹七公子都買不起?”


    “我當然買得起。不過也隻有我們家這樣的才買得起。你不覺得把價錢降低點兒,多賣一些,這樣反而可以賺得更多嗎?”曹七臉上露出小得意。


    “這樣當然可以多賺不少。但是......你知道汴梁木行有多少家嗎?有多少人靠給人做馬車才能吃上飯?我要這麽幹,那些人怎麽辦?”


    曹七一臉震驚,剛才的小得意徹底煙消雲散。


    “當”,一聲巨響傳來。


    “猴子,你又折騰啥呢?”


    王厚走出西屋,左手拿著一個軸承,右手拎著口刀,麵帶喜色:“大衛,你看。”說著將軸承和刀一起遞向王大衛。


    王大衛看到刀刃上有一個明顯的大豁口:“你瘋了吧?拿刀砍軸承。”


    “你知道?你知道這東西比刀硬?你有這麽好的鐵料,居然用來做這個,不拿來打刀。”王厚激動地說著,一邊說,一邊拿著刀在王大衛麵前亂晃。


    “冷靜,冷靜。軸承鋼雖然夠硬,但是也脆。刀這種東西,除了鋒利,還要講究個韌性,光硬是不行的。”


    王厚果然冷靜了下來,略一思索,轉身又進了西屋。


    轉性了?這麽聽勸?王大衛有點兒不能理解。


    王厚又出來了,一手軸承,一手彈簧,兩手一碰:“哈哈,這不就成了。我這就去找阿湯哥。”


    “找他幹嘛?”


    “阿湯哥給你找了第一木匠,第一營造。我讓他幫我找第一鐵匠,這才配得上我的第一寶刀。”


    “不用找了,給我吧。”曹七發話了:“第一鐵匠在我家。”


    王厚轉頭又進了西屋,再出來時拿著好幾個彈簧和軸承,一股腦放在曹七麵前,萬分誠懇地說道:“拜托了。”


    王大衛:“先說好。第一,軸承之所以夠硬,彈簧之所以有彈性,除了材料本身的原因,還有淬火和退火的工藝。


    你們用兩種材料混在一起打刀,但是應該很難分別淬火和退火,所以最後打出的刀大概率會是既沒有軸承硬,也沒有彈簧韌。


    第二,你們拿去打刀,可以,但是不能拿去造車,不能讓我失信。”


    “沒問題。”兩人異口同聲,抱起軸承和彈簧邁步出門。


    不知過了多久,王厚迴來了。掃視房間,見隻有王大衛一人,道:“大衛,跟你說個事兒。”


    “你說。”


    “昨天晚上,年叔迴來了。”


    年叔?想起來了,王厚的長輩。跑了趟長途,河南開封到甘肅天水(宋代秦州),還是往返。我該說快還是慢?我也沒概念啊!“嗯。”


    “我爹迴信了。”


    “好。”


    “你想不想看看?”


    “別。你們爺倆兒之間的信,我怎麽好看呢?”


    “你還是看看吧。”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王大衛。


    看看就看看。掏出信瓤,竟是白紙一張。我去!有點兒意思,這是什麽加密技術?


    王大衛拿起白紙,走到門口,對著太陽......沒有。迴到屋裏,走到燭台旁邊,掏出打火機,點亮蠟燭,把白紙靠近火苗......還是沒有。


    那就隻能靠水了,說不定還需要加點兒別的佐料,不過需要先化驗分析一下,這就隻能穿越迴去弄了。王大衛走向臥室。


    “別折騰了。就是白紙。”


    “白紙你讓我看個毛?”


    “白紙也有意思的嘛!”


    0字節也能傳數據?我怎麽不信呢。


    “兩層意思。”


    還兩層?我服了。


    “第一層,默認。我爹認可了我們的計劃。”


    好吧,也算說得過去。


    “第二層,我接下來什麽都不用做,靜觀其變即可。到時候自然會有聖旨發到秦州。”


    還可以這麽解釋的嗎?那你可爽了,白吃、白住、文抄、把妹......你這猴子都快趕上齊天大聖了。不過......


    “第二層你會不會理解錯了?”


    “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第二層的意思其實是:你小子弄的計劃,你就自己弄到底,不要來煩老夫。”


    王厚:“是這樣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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