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不過一小會兒,蘇言果斷做出決定,趁熱打鐵,一定要讓數值穩定下來。


    她伸手扯了扯火紅被褥,直到謝明允白皙清瘦的下巴也壓在被子裏,這才俯下身,用最溫柔的聲音,輕聲道:「你是我的夫郎啊。」


    感知到進度升到9%,蘇言驚了,這才多久就直奔十分之一,那……


    蘇言不可控製的勾起嘴角,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贊,完美,雪中送炭的機會,自己牢牢把握住了。


    「你先睡會,藥熬好還得半個時辰。」蘇言起身離開,坐到自己那方小榻上。


    叮囑的聲音漸遠,被褥下,捧著小爐的手微微攥緊,謝明允動了動,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


    腳步聲響起,蘇言揉了揉眼皮,她值班慣了,一向淺眠,起身接過山楂手裏的藥碗,走過去輕輕搖醒謝明允。


    「喝藥?」蘇言摟著他的脖頸,遞了藥碗,明明是疑問的語氣,手上的動作卻強勢不容拒絕。


    不想喝也得喝,病人麵前醫囑最大。


    謝明允皺眉,自尊心使然,不願在她麵前顯露出脆弱的一麵,「不必,我自己來就好。」說完便伸手接過藥碗,隻是手還不太穩當,湯藥晃晃蕩盪,將灑未灑,蘇言看不下去,扶了一下,遞到他嘴邊方鬆手。


    謝明允喝藥比蘇言想像中的幹脆,不是書裏那些嬌氣男子,一小口一小口咽下,末了還需妻主哄哄,撒嬌討蜜餞兒吃。


    蘇言見他毫不停頓,一口接一口,像喝白開水一般,一碗藥喝完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


    但謝明允還是皺了下眉,很輕微的程度,眉心甚至都沒皺起,如果不是蘇言目不轉睛看著,一定發現不了這幾不可察的弧度。


    「來顆蜜餞?」蘇言起身走到桌邊,這丞相府中的吃食很是精細,再加上她本來就喜甜食,昨天吃完又喚人端來一份,現在這小碟裏也隻剩兩枚。


    「不用。」謝明允微偏頭,對著床榻裏側,唇角輕抿。


    蘇言撚起一顆,忍不住調侃:「真不用?這可是新興的做法,甜度不過重,還能做出綿軟口感,又混入茶葉香氣,緩解藥的苦澀最好不過。」


    謝明允皺了下眉,莫名煩躁,或許是生病將他多年來收斂情緒的罩子撬開了個小口:「我說了不用,你不必假好心,不過是有些發熱,我已服了藥,唔……」


    蘇言不想聽他講那些有的沒的,直接靠近,趁他張口講話的空隙,一把塞到這張說話帶刺的嘴裏。


    「唔!」謝明允咬牙,一貫平靜的眸子染上惱意,自下而上瞪向蘇言。


    還剩一顆蜜餞,蘇言咬了一口,看著臉頰一側鼓出一個小包的謝明允,簡直可可愛愛,她不自覺笑眯了眼睛:「不苦了吧。」


    這顆蜜餞去了核,但仍很大一顆,謝明允本想隨意嚼幾口咽下,卻品出了茶香清甜,細細咀嚼起來,待一顆咽下,蘇言卻早已出了門,他便是有再多煩悶也無從宣洩。


    蘇言本想出府,尋個好去處安安靜靜吃頓飯,不用像那第一樓歌舞昇平,美人在側,她就想好好吃頓飯,哪怕是一碗餛飩一籠包子也好。


    不過這個世界的女子,也和現代男子一般,食量偏大,蘇言想了想昨日就餐,謝明允就用了一小碗,飲食也以清淡為主。


    不知他怎麽長那麽高的,個子也就比自己矮一點點,若是再發育,恐怕就和自己一般高了。


    不過蘇言自己本就不算太高,在這個世界女人中身量中等,倒也還好,真要是長成一米八「大姐」


    ………


    蘇言想了想那個場景,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畢竟她骨子裏還是個現代人,身量修長可以,但是壯實,一定不行!


    小攤外冬風寒,內裏霧氣卻暖,高湯餛飩麵上浮著一層蔥花蝦米,倒和現代的有些相似,但湯底更濃,肉質更鮮,蘇言抬眼看著婦夫二人的側影,男子手臂微動,動作嫻熟隨意,一個個圓滾滾的餛飩滾入案板,他的妻主便數著個兒,一掀起鍋蓋便迎得撲鼻香,泛起絲絲暖。


    蘇言微愣,京城嚴寒,又是一陣風吹來能冷得人去了半邊身子的時節,這一小方天地,竟讓人品出些許混著冰的溫暖。


    她現代的養父母也如這般,冬日裏推個小車,隨處可擺攤,故鄉的冬天風大又潮濕,一寸寒風一寸冰刃,可他們就那樣推著,不嫌疲憊,靠著微薄的收入養大了她這個撿來的女兒,送她去了大城市。


    可他們,卻永遠的留在了那個小地方。


    鼻尖微酸,霧氣被木蓋攪散,人影虛實再無可模糊,蘇言默然,瓷勺一刮,圓潤邊緣卻劃破了兩隻圓鼓鼓的餛飩,露出白淨鮮香的肉餡。


    方才還一口一個的餛飩頓時失了滋味,蘇言隨意攪了攪,手撐著腮邊,舀了口湯。


    「小姐,這餛飩可是不和您口味?」老闆憨厚的笑著,手上還攥著一方灰舊抹布,這位小姐衣著華貴,恐怕是哪戶人家的嫡女,居然也肯在這小攤子將就,她難免怕怠慢了。


    蘇言哪願這妻子誤解,忙一勺吞了兩隻餛飩,一臉滿足,吐詞含糊:「方才走神,這餛飩合口極了。」


    「老闆,這攤子可是你們妻郎二人一同打理,我瞧著你們情誼頗深。」蘇言從懷裏扯出一方錦帕拭過嘴角,笑著抬眼,從懷裏掏出個錢袋。


    老闆忙擦木桌,不過這位小姐想來是禮儀頗好,桌上無甚湯水可擦,她用灰帕另一角擦了擦手,接過銀錢,卻在掂量到手中分量後一驚,慌忙道:「小姐這可使不得,餛飩五文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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