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過多久能在院子裏活動的地方就變的越來越少了,原來泥土的單位院子被改成了水泥的地麵,所以再沒有什麽花花草草的東西可以讓人好奇的了!隻是留了幾個一米見方的留出來種樹的土坑,但是樹沒有馬上種上,裏麵淨是些磚頭和碎酒瓶什麽的。再後來車庫租了出去之後,倒是原來放在車庫裏的一輛已經報廢的老式吉普車被放在了外麵靠近自行車庫的地方,白天的院子讓太陽照的厲害車裏悶熱,我們都是等到晚上吃過晚飯涼快了之後就鑽進車裏玩遊戲,總是什麽警察小偷八路日軍的,每次都還沒玩夠就會被家人叫迴去睡覺了!小時候那車裏有我們很多的秘密,可是後來有大人想學開車就在破車裏練換檔什麽的,開始覺的大人也很無聊的嗎?也過來跟我們湊熱鬧,這其中最讓人不喜歡的就是小南的爸爸,我和小玉都叫他敏叔,他也是小玉的親叔叔,局長的弟弟,記得當時他不是在單位裏上班的,但也在單位裏住,就在一樓朝著公路的門麵房裏開了個家電製冷維修的店鋪,總是常常看到他修電冰箱的樣子。總覺的他像是一天到晚的和機器打交道,人像是也變的很機械的,總是很嚴厲的樣子,說話的聲音總像是在教訓人,脾氣很暴躁的樣子,經常嗬斥小南,我都很怕他!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話,隻能這麽說了“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看著他的臉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好詞,可是很奇怪的是我後來也認識過很多像他這樣的人,之後才發現看上去很壞的人其實骨子裏都是特溫柔的,敏叔可以說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了,要不是他的話,也許不知道會不會是現在我的樣子!

    後來工作了之後也有認識過幾位黑社會的大哥,印象最深刻的是劉哥,劉哥一身紋身,光頭大肚,從臉上到腳上都有刀疤,聽說當年手裏有槍,後來出了事坐了幾年牢,基本上陌生小孩看見他就哭,第一次看見他我都不敢理他,他是公司家具廠的廠長接觸的久了發現他是個很柔情的人,經常在一塊吃火鍋,每次都不停勸我少吃些辣椒,還說“吃那麽多辣椒!迴頭長痘痘,恁白淨個臉長一臉痘痘,不想找媳婦了你!”一會又說“少喝點酒,迴去騎車別摔了!”那真是比我媽還羅嗦!就是這麽溫柔,我都不敢相信他是黑社會!一個活生生的黑幫大哥就坐在我的麵前,他請我吃飯,給我錢花,還給我介紹女朋友!嗬嗬,還是金庸小說裏說的對“邪道中人若是心有正氣,也比心有邪念的名門正派可交!”小南的爸爸就是很像劉哥這樣人,看著很兇,沒事還經常的嚇唬我們幾個。我時候我都會以為小南的傻乎乎是被他爸給嚇成那樣的,雖然小南長的醜,但是小南的媽媽是很漂亮的,用現在的話說那是很性感的,總是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衣裙很是時髦的發型,在當時是很前衛的,那裙子飄來飄去的樣子真的是很好看的!隻是她罵小南的時候樣子很難看,“沒出息,咋就長的跟你爹一個熊樣!”罵小南的時候老是能聽到她說這一句。這事能怪誰呢?那還能長的像別人的爹?那都不正常了都!

    院子裏不能玩了,公路邊也被大人警告不讓去玩了,說是有人在公路邊的荒地上被壞人殺了,警察隻在護城河裏找到了死者的身體,但被割掉的頭顱一直沒找到,於是都不許小孩去那玩耍說怕有危險的,這次大人說的倒是真的不是在嚇唬人的,後來那人的腦袋倒是讓我給找著了。於是注意力由室外開始轉向了室內,第一次看到漫畫什麽的是在小玉手裏看到的,在樓上的空房呆著的時候開始接觸到小人書什麽的,超姨有給小玉買了很多很多的連環畫什麽的,葫蘆娃,西遊記什麽的都有,那時真是羨慕他,我家窮就不給買,後來死纏著我媽才得到了我的第一本小人書,不知道為什麽買了本大仲馬的《三個火槍手》給我,直到現在還記得火槍手每次打架前都要來一句台詞“我為人人,人人為我!”。後來還是看小玉的漫畫書比較多,三個人聚在一塊的時候,總是要麽去小玉家看畫書,要麽去小南家看動畫片,他家有個彩電。後來有個周末星期日的哪天小南不在家,小玉也不在家,我隻好一個人玩了,誰知道哪天就差點和他倆來了迴生離死別!

    記憶裏一天無事,終於等到傍晚,打開電視機看好像是隻有周末才有的播的動畫片《貓和老鼠》,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的就過去了,看完了動畫片就對電視機沒什麽興趣了。關了電視機看看門外夕陽正紅,感覺天色還早還可以出去跑跑,就在這時想到口袋裏有一塊茶色玻璃,那是我撿到的一塊茶色太陽鏡的鏡片。當時是當寶貝一樣的看著,睡覺都纂在手裏的,小南有借過我都沒給,隻有給小玉看過,最喜歡拿它看太陽,眯著一隻眼用另一隻眼看,總覺得那麽的有趣,那天就想用它來看看夕陽,那一定會很特別的,於是就走出門。扶著樓道上的一米高的鐵藝欄杆,趴在欄杆上用茶色玻璃看著遠處的落日。不知是手上出了汗還是怎麽了,鏡片不小心的就從手裏掉了下去,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隻看到鏡片已經落在了一樓的水泥地上,當時第一的反應是怕鏡片會被摔的粉碎,於是就很著急的用腳登著鐵欄杆伸著頭探著身子往樓下看,那個動作應該是很經典的因為是很高難度的吧,沒準還是很優美的,在四樓的高度半個身子都已經伸出了樓外。但還是沒有看到我的鏡片,隻是看到樓下像是隻有一個人,當時大人們好像還都出去沒有迴來,隱約的看到有鏡片反射的光亮,就是看不到是不是被摔碎了,最後一次又努力的試著看了一眼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就像是一瞬間就睡著了似的,什麽也都不記得了,是種很奇怪的感受,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不覺的喜悅也不覺得難受,隻是覺的睡著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星期二了,這之間所有的記憶都是後來從大人口中聽來的,我對當時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記憶!

    在我掉下去的時候,院子裏隻有敏叔一個人,他當時不知是在做什麽,在我最初掉到地上的時候,他以為是誰家晾的衣服掉到了地上,可能我在落地的時候還不是直線的落地的,更巧的是剛好落在了留著種樹的土地上,所以可能聲音也不大,落地之後也沒出聲。等敏叔看清楚落在地上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飛快的跑了過來,跑的時候拖鞋也掉了就光著腳,在抱我起來的時候右腳踩在了碎酒瓶上,尖利的碎酒瓶把整個腳掌都刺穿了,都可以看見刺透了腳掌冒出來的玻璃茬!把我抱起來的時候右腳上已經都是鮮血,我當時除了還有唿吸,已經全身發紫,怕抱著我影響到血液流通,又把我平放在地上。腳上帶著玻璃茬跑著去叫人,第一個叫來的就是單位的司機軍叔,然後還有其他在附近的人,當時我父母都還沒有迴來。軍叔從車庫裏開出了單位的一輛微卡,把我放上車的時候我爸才迴來,當時都急作一團的樣子,後來敏叔沒有跟車去醫院,腳傷的厲害大家都不讓他去。等車出單位大門的時候母親才從外麵迴來,在單位的大門口看到我爸後知道我從樓上摔了下來,母親當時就腿軟了差點癱在地上,隻是含著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本來是要母親上車一塊去醫院的,可是母親當時緊張的腿都不聽使喚,怎麽都抬不起腳,就那麽簡單的動作母親也做不到,為了趕快把我送到醫院就沒帶上母親。

    後來在車開走了之後,母親就在公路上攔住了一味過路的騎自行車的男子,拉著他懇求著讓他帶著母親趕到了醫院。母親後來也說再沒見過那人,也不知道那是誰!等母親趕到醫院時已經是天黑了,那天父母都是在醫院裏睡的。因為我那時還是在昏迷著的,醫生的話讓大人們很不樂觀!表麵上看隻有兩處外傷。一,右臂前肢骨折,但是身體渾身發紫有可能是由於落地時的震蕩傷及內髒造成的血液流通不暢,如果是這樣後果很嚴重,內髒如果已經破裂是誰都無能為力的!二,頭部有一塊嚴重的擦傷,頭皮已經脫落出血,一直的昏迷不醒對刺激沒有任何的反應,可能是因為傷及大腦!那一晚上醫生的話讓父母一夜的沒睡,幻想著種種的可能,癱瘓!癡呆!殘疾!植物人!或者也許不說再見,不吃最後一頓飯,就這麽走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情況,單位的人那晚上就都知道了,連醫院裏的人也都知道了,有位得了癌症的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總要兒子背著來看我,總是在那裏安慰母親。於是後來有了生平第一次,也是至今為止唯一的一次住在醫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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