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世子說的那種草到底在哪裏,找兩天了,再找下去,仙草沒看到,撞到黑熊就好看了。」


    聲音聽著好像好近,但其實離得不近,男子滿腹的牢騷,嗓門大,所以傳得遠,隔著重重林障,魏嬈來不及多想,拿出匕首往樹幹上插,借著勁兒雙腿用力往上蹬,迅速爬向高處。到了足夠高的位置,魏嬈將繩索捆在自己腰間,另一頭則纏在粗枝上,整個人伏低了下去,隱在層層枝椏之中,身上衣裳跟樹葉相近的綠色,是她最好的偽裝。


    不一會兒,兩個身著黑衣的男人砍掉擋住視線的灌木枝走了過來,停在了樹下稍作休息,一邊擦汗一邊罵。


    「他娘的,要老子幹這種又累又危險的活,還不漲糧餉,就他們那些做派,人不反才怪了。」


    「誒,別說了,有什麽用,現在到處都在鬧災,前兒個老家婆娘還催著我寄家用迴去,能怎麽辦,做別的,還不如幹這。世子說了,找到了有重賞,想點好的,夥計,」


    魏嬈屏住了唿吸,腦海裏已經迅速將晏隨這個世子排除了出去。


    這兩人口中的世子,很有可能是京城裏的,至於哪一個,就不好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更完畢,明天繼續,睡了,血槽已空


    第37章 信她


    樹下的兩個男人似乎不打算走了,升起了篝火, 就在這裏湊合著過一夜。


    魏嬈也做好了在樹上睡一晚的打算。前世為了躲避野獸, 她最長的一次是在樹上住了兩天兩夜,那棵樹上結著不知名的小紅果,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不吃的話就要餓死, 如果隻能在死法中做一個選擇,魏嬈寧可痛痛快快, 抱著那樣一種生死由天的心態, 魏嬈吃了果子, 出乎意料的很香很甜,激起了她的口腹之慾, 也提高了她生存的慾念,變強的意誌力支撐她熬過了那一段最窘迫最潦倒的山上時光。


    命運就是這麽奇妙, 到了這一世, 魏嬈好像又走上了老路, 但她心裏更明白, 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有清晰的未來在眼前,那就是和家人在一起, 這一夜看似漫長,其實並不難熬,隻要心懷希望,就不怕。


    魏嬈摸摸索索從兜裏摸出豬肉脯,一點一點小口咬著吃, 宛如匍匐在樹梢上的小貓兒無聲無息,默默窺伺著樹下兩人的一舉一動。


    此時她的好奇心反而勝過了害怕,很想知道男人口中的世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心裏其實有個可能的猜想,甚至展開了揣測,那人失蹤在火海裏遍尋不到,是否玩的金蟬脫殼的把戲呢。


    「我說,要是世道真亂了,上頭那位坐不穩了,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哪個強就跟哪個,有口飯就行,再不行迴家種地,管他誰做皇帝老兒,隻要別亂加稅。」


    說起繁重的賦稅,男人也是一肚子火。皇帝老兒真是昏了頭,自己死了兒子,就見不得別人有兒子,出了個狗屁新政,但凡家裏兒子超過兩個,就要增收添丁稅,長到十五歲還要強製服兵役,如有隱瞞,按重罪懲治。


    泥人尚有三分氣,皇帝這麽一搞,原本沒想法的都要被逼著揭竿了。


    魏嬈就愛聽這些民間秩聞,分明很苦的一件事,從三教九流嘴裏說出來,愣是多了幾分令人捧腹的味兒,就仿佛造反也不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了,隨口一說這天就變了。


    當然他們也隻敢躲在這深山老林裏罵幾句,迴到了人間,依舊得夾緊尾巴做人。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唯有晏隨那種敢想敢做又有實力的權閥,才能在這亂世之中翻雲覆雨,打造屬於自己的偉業。


    而魏嬈這種有了自己私產都能樂上半天的庸人,所求不高,能夠關起門安穩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已經相當知足了。


    想得太投入,而稍微放鬆了警惕,魏嬈腳有點發癢,下意識蹭了一下樹幹,隻聽到枝葉簌簌搖晃了聲,有幾片掉了下來,正好一片落在男人頭頂。


    男人立馬跳起,另一個男人也跟著起身,手裏抓起擱在腳邊的大刀,仰頭望樹上看。


    魏嬈爬得夠高,又有茂密枝葉做掩護,篝火很瘦,燒得沒那麽旺,照不到那麽高,男人往上隻看到黑黢黢的一團模糊,唯有一點風聲,吹得枝葉沙沙的響。


    最終兩個男人又坐了迴去,扯了根草塞嘴裏,繼續聊天,商量著明天怎麽辦,再找不到就隻能先迴去復命了。


    「反正世子過兩天也要到,等他來了再說吧。」


    深山密林裏到處是草,看著都差不多,光憑幾句描述鬼知道長什麽樣,便是在這裏住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到。


    魏嬈提到嗓子眼的小心髒又落了迴去,轉而更好奇了。


    這兩人說的仙草到底是什麽啊,有何功效,找了又是給誰用的。


    不過這琅山沒別的,就是草藥多,世代生活在這裏的老山人都未必能將山裏的所有藥草全部認出,能認個一半就已經是很厲害了。


    慕蘭芝跟她拉交情東拉西扯時也提到過琅山,別看他們慕家壟斷了陳縣一大半的採藥權,好像什麽藥他們都能弄到,但有幾種特別珍貴的藥草,他們存貨也很少,隻因難尋,外地來的藥材商開出天價,他們也沒辦法拿出貨來。


    更有不少不聽他們勸告,私自上山採藥的投機者,進了山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不是被野獸咬死,就是吸入深山腹地裏的瘴氣過度窒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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